刘掌柜抱着拳头向他磕头,几绺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滑下。看来拿绳子上的血也是他的了。另外几户人家看到了刘掌柜的样子,也纷纷跑过来围住了西度。学着他的样子不住的磕头念着些什么。 “刘掌柜,这袋子里是什么?” 雨雾蒙蒙,西度半眯了眼,没怎么瞧清那最顶上的麻袋口上垂下来的东西。只觉昏黑一片,像是个什么猛兽的背部。 刘掌柜受了惊吓一般直起腰来,说的话也一样颤的很。西度没怎么听清,索性快步上前去查看。 雨声渐小,倒是又几丝冷白的月光穿过山林透过来了。参杂着昏暗的灯火和月光。狰狞的一并投到那麻袋堆的上方。 看清了那东西的真实模样后,就连一向镇定的西度都不由自主的开始发起抖来。 “西捕头。” 刘掌柜支撑起身过来了。他尽力平稳住心情向他开口 “犬子前些日子被绑走后我一直都没敢得罪那绑匪,他要什么我都给了,他说今日要我来断山接人,我们一早就到了,可是到了之后这里只有一堆麻袋。贱内心切,我便将这麻袋打开了,谁知到这里面装的竟然是这样的东西。西捕头,你帮帮我们,救救犬子吧。” 刘掌柜的夫人突然扑到了刘掌柜的身上,开始猛的捶打他:“我跟你说了孩子不愿意上学就先不去,这下好了吧,逃课逃断山上被绑走了,你说你还有儿子吗?我可怜的孩子啊!” 那女子嚎啕起来,刘掌柜只是受着,也不躲。哭声越来越大,愣是带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在一片哀鸿遍野中,西度帮着拉了一把,随后开口道:“各位稍安勿躁,我看还是先把这些麻袋搬到知府里,等谢大人定夺吧。” 刘掌柜为首的连忙应下,随后便有几个健硕的壮丁上前扛起那些麻袋。此时雨声渐渐平息了起来,等到西山上的灯火都走光了,空中已探出几颗稀疏的星子照在熙攘土地上。 浩浩荡荡的人群从西山来到江州府,又被谢我存派人好说歹说送回了各自的住处。 “大人,这玩意儿可不能多留啊。” 被绑在一边扔在角落里的朱屠户率先开了口,他扯着嗓子冲围在一起研究那些麻袋的几个人嚷嚷。 “这些牲畜来路不明最容易闹瘟病,大人赶紧把它们埋了吧。” 终于想起了还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谢我存挥挥手,便有捕快领了意把他拉到牢里去了。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谢我存掩住鼻口,干脆蹲在地上细细打量那堆没有头的牲畜尸体。 整整十个麻袋,除去还未拆开的一个。已经有九架尸体堆在了江州府的大堂内。虽然这九只动物种类不同,但那颈上的伤口却都是一样整齐。似乎被人用锋利的小刀细细切开一般,旁边的皮毛上沾上的鲜血也是少之又少。 “此人颇精医术。” 说话的是师爷夫人,她胆子比谢我存还要大些,干脆直接动手去检查了那剜口。刘掌柜的人走后,府上几位主要人物便围成了一个圈儿,除了师爷和南途离他们远远儿的。师爷爱干净,这类腌臜自然是不愿意瞧的,南途身为江州府二十位捕快之首为何也那样畏手畏脚的,倒是叫谢我存好奇了。 “南途,你去帮着把那第十个麻袋也解开。” 谢我存向他那边张望去,却见那一向心直口快雷厉风行的倜傥捕快支吾了起来。 南途向站在谢我存身旁的西度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西度便心领神会道: “大人,他畏血。” “你!干嘛这么直白。” 南途憋红了脸,眼神从西度淡淡的脸上飘忽到谢我存这边,又忙垂了下去。 师爷夫人是第一个笑出声的。此时她两手鲜血淋漓,眼里的兴奋倒是掩不住的。 “玄清明,脏不脏!” 师爷盯紧了她的手,厌恶的皱着眉头。师爷夫人倒是乐在其中,伸直了双手朝南途挥了挥,吓得一旁的谢我存往西度身后躲了躲。 “怕什么。我说相公啊,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食人间烟火呢。想当年我还在太玄的时候,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那里比这儿还要脏的很,要是你以后随我回了娘家,你这样的怕是一天都呆不下去。” 师爷受了气,吹胡子瞪眼的就走过来了。谢我存知趣的往旁边侧过去,师爷手里的乾坤扇一挥便到了玄清明的面前。 “你少提太玄的事儿。” 瞅着那人真的置了气,玄清明又忙起身安慰,沾着血的手撇过来,教他躲开。 “相公我错了,我不逗你了。” “赶紧给我洗干净去!” 谢我存上任前江州府无人任职,府里的事便尽数堆在了师爷身上。师爷整日案牍劳形,也因此冷落了夫人。师爷夫人便一气之下回娘家去了。直到谢我存上任后知道了这事儿才忙派人把她请了回来。 师爷面儿薄,虽是装出一副她来去与他无关的模样,但是夫人回来后提一句想要回娘家,师爷总是要一个人生闷气好久,直到夫人反映过来在哭笑不得的哄他消气。 虽然师爷比师爷夫人年长很多,但好像很多事都是夫人在迁就他。 谢我存哭笑不得的看着师爷提着他夫人的领子一脸厌恶的拽着那人去洗手。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一边在拆袋子的人的惊呼声。 “大人!这麻袋里有个人!”
第3章 那声音抖成了筛糠,好似瞧见的不是同他一般的人,而是什么青面獠牙的鬼怪一样。 谢我存闻声起身,往他那边赶去。果然瞧见那麻袋的一角被人用刀刃挑开,细琐草叶伴着碎发从袋子里垂在地上。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从那个角里探了出来,听到又有人来了,那团黑乎乎又往上拱了拱,怯生生的。 顺着西度递来的纸捻子,谢我存恍惚看清了那团黑乎乎其实是他的头发。可能是在麻袋里憋久了,他整个人显得都是乱糟糟的。灯火又往下稍了稍,谢我存便瞧见了那双湿漉漉的眸子。谢我存在家时曾得过一头刚离了母亲的小鹿崽,抱在怀里也是眼巴巴的瞅她。他的眼神倒与它颇有些相似。 谢我存忙指挥人把那“鹿眼”抱了出来。玄清明本想喊师爷帮他洗洗,一扭头便瞧见那人躲得远远的,只得自己找了湿帕子上前来给他擦了把脸。 那水盆里连着变了几次颜色后,他这才能看出个人样了。谢我存瞧了瞧,暗道是个姑娘家。还是个五官工细,眉眼缱绻的美人儿。 谢我存柔声柔气儿的接连问了他几个问题他都不回答,倒是教她没了注意。泄了气一般坐到他身边,感受到了那人畏畏怯怯的眼神,她舒袖笑道 “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西度他们又说从来没见过你。那你是不是从断山上长大的?” 一向沉默的“鹿眼”听到断山两个字,这才有了反应。他猛的抬了头,灼灼的望着谢我存。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你是断山上的人,那么说来,你是不是犯了错被他们赶下来了。” 谢我存轻叹一口,伸手抚上了他的头发。暗自叹气,这样俊俏的姑娘家,教人从山上赶了下了,实在可惜。 那人又没了声音,恭顺的垂了头任她揉着脑袋。这般乖巧让谢我存又心里泛了些酸意,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些。却被一直守在身旁的西度拉开了。 “大人,你在揉他都要晕了。” 西度冷冷的放下她的手,谢我存忙坐正了身子,又一脸关切的凑上去,盯着榻上的“鹿眼” “我去给他拿些干衣服和吃的。” “好。” 谢我存想了想,又道 “你去我房里拿我的裘子来给他裹上,那件还算暖和。” “大人。” 西度顿了顿,却也没说什么,应声转身去了。谢我存又帮“鹿眼”拉了拉褙子,让他躺好。宽慰了几句,又见一个没头没脑的家伙闯了进来。 “大人,调查的人回来了,说是咱们隔壁轻州府也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孩童失踪的案子。至今下落不明。” 真是怪哉!偌大的府衙接连作案做的滴水不漏,还在多个州府挑衅。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谢我存上任来还第一次接手事关人命的案子,还一连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她悱恻着,一旁玄清明的手搭在了她的腕子上,轻轻按了按,那力道留不住。玄清明睨了一眼“鹿眼”,又往门口稍了稍,谢我存便心领神会的跟她出去了。 “我存,这人,留不得。” 师爷,南途都在屋外候着,此时也都是默不作声的颔首,颇有同意之意。 玄清明拉着她,继续开口 “我刚刚替他把脉时留了神,往他内关穴上两寸探了探,气息微鼓,动则有力,别人看不出来我还能看不出来?这是个练过武的角色,而且轻功了的。我怕他现在这副样子是装出来的。” “装的?” 谢我存又想起那双湿漉漉的眼,还未在问,便听府衙院阁内传来了衙役的惊呼声和打斗声。众人对视一眼,忙一齐朝院阁去了。 “何人竟敢私闯府衙!” 南途赴在了前面,率先抽出了刀直直的对着那院中独立的背影。 谢我存跑的慢些,等赶到的时候只见院中的衙役已伤的伤跑的跑,心头一紧,又忙躲到了玄清明的后头。远远的眺着正跟南途说些什么的那蒙面人。 离得还是有些距离,谢我存倒是没怎么听清他们的对话。忽然便瞧见那南途丢了手中的武器,受了惊吓一般跳了起来,又朝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大人!他…他是!” 南途猛地拽住了她的衣服,躲在她身后发出了怪叫。 “他是凶手!” 玄清明本站在前头,一手持鞭,身后护着师爷,谢我存,南途他们。闻声又是尖叫一声,瞧着那蒙面人款款朝他们走来,忙将谢我存往前面一推,躲到了他们后面。 “哎,哎!” 谢我存欲哭无泪,就教他们推着。那人离得近了,挑着眉看她。 “你就是他们说的江州第一女魔头?” “承让承让。今日天晚了,不如我们改日再叙啊。” “大人,我去搬救兵。” 师爷在她身后与她耳语一番,只见谢我存咧了嘴仍是惊恐的模样。刚想跑走,却听那人又开口了 “谁要去搬救兵?” “师爷!师爷要去搬救兵。” 谢我存嘴快,先答了他的话。果然听见了身后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师爷是谁?” “诸葛天明,诸葛亮十六代传人,但是除了爱睡觉什么都没继承到。” 谢我存老实答道。 “你!” 师爷气的捂住了胸口,玄清明忙帮他顺着气,帮着相公说了一句 “谢我存,虽然爱睡觉,但是我相公可是江州第一大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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