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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让他们互相猜忌去吧, 伊西丝的怀疑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她要考虑下一步, 该怎么揭露这对“雌雄大盗”的行径。 经过上次在审判会上当众指认雷米副主教和神女克拉拉私情被轻易否定的经历, 伊西丝对当庭指证的效果已经不再抱任何期望, 雷米副主教和玛莎嬷嬷的声望和影响力都比伊西丝高太多, 除非伊西丝能让他们人赃并获，否则审判席不可能会采信伊西丝的一家之言。 至于人赃并获……那就更难了, 雷米副主教和玛莎嬷嬷合作实操不知道多少年了, 不说每一个流程都不会出错, 但是王城神殿的神女不允许随意在外走动, 目前伊西丝对神殿以外的世界除了第一次逃跑时偷瞄过几眼之外基本属于毫无认知, 她一没人力二没财力三没物力, 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想要发现并把握准时机抓到销赃现场，几乎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唉，怎么办呢，摆烂的大老板肯定是靠不住的……唉，但凡祂能管点事儿，她至于这么操心劳力嘛！这到底是祂的殿还是她的殿啊？！ 伊西丝吐槽了好一会儿神明，一时起劲又忘记神明能读心了，大概是因为今天神明没有跳出来指责她。 吐槽完毕，伊西丝思考回正事，想来想去，只能想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的办法，但是需要神明的一点微小的帮助。 伊西丝跪趴在干稻草铺就的简易祈祷座上，虔诚地呼唤道：“老板？大老板？你在不在啊？” “从来没有人类如此称呼我。” 熟悉的圣洁嗓音飘入耳朵，整个人仿佛因为一道声音就得到了一场灵魂的洗礼。 但是……伊西丝左看右看，周遭还是阴暗潮湿的禁闭室，咦？今天神明怎么没有把她拉入梦境里？ 伊西丝只能面朝墙壁，怕引来守卫，压低了声音说话：“是为了表达尊敬。除了‘客户爸爸’，‘大老板’是最能表达我内心敬意的称谓了。” “唔。”神明微微应声，似乎是默认了她的称呼。 伊西丝用力点头，“嗯嗯，就是这样！” “可以。”神明不疾不徐地说道，“现在告诉我吧，在你得出‘摆烂的大老板肯定靠不住’的结论之后，又呼唤你摆烂的大老板的目的是什么呢？” 宛如一道闪电径直劈在了伊西丝的后脑勺上。 她既尴尬又生气（当然还是尴尬的成分居多），恼羞成怒抗议道：“老板，能不能给我的心里话一点隐私权？即便是老板也没有权力随意查看员工手机的！” “嗯……你的形容很新颖，我理解了。” 神明说完，缄默了片刻。 就在伊西丝以为不会再有下文的时候，金色云雾围绕的高高神座恍惚中在眼前浮现。 神明垂眸，淡淡地望着她，“并非由我选择听或不听，是人类的心声主动进入我的耳朵。” 伊西丝愣了愣：“你没办法选择？” 神明微微摇头。 那些贪婪的、狠毒的、恐惧的、忧郁的、卑鄙的、痛苦的、悲伤的心声，像无法逃脱的滔天巨浪，源源不断地朝祂涌来。 相比之下，伊西丝那些无伤大雅的新奇调侃，都能算是有趣的调剂了。 “啊……”伊西丝设身处地想象了一下，只能想到，“应该挺吵的吧？” “吵闹么？”神明的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悲悯微笑，“还好。” 不止吵闹道惹人发疯，还有从恶意中孕育出、延伸出、膨胀出的黑色言灵，只有心志坚定的神明才能抵御得住黑色言灵的疯狂污染。 伊西丝看不穿神明的想法，她只能将话题拉回来，说对了，“你能不能借一点点点点金手指给我呀？一点点就好，不用你亲自出面。要是我能把圣坛周围的职场环境整顿干净，你开心，我也开心，对不对？” 不需要人类设想中类似读心术那么低级又低效的魔术，每一缕风都能带给神明答案，他说：“你想出去。” “对，我想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偷偷溜出禁闭室一趟，很短暂的一段时间就好。”伊西丝拍着胸脯作保，“我保证，绝不逃跑，办完事情我就回来。” “首先你应该知晓，我不认可你即将要进行的行为。”神明说着，从不掩饰其中的谴责意味。 伊西丝刚陷入失落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就听见祂继续说道：“但是可以，你的请求被允许了。” 在“老板心海底针”的感叹中，一道耀眼的金光在伊西丝眼前闪过，仁慈悲悯的帅老板消失了，高高在上的神座消失了，爬满蜘蛛网的禁闭室墙壁也消失了。 伊西丝一个愣神，“噗通”一声—— 她掉进了地牢后面的水沟里。 “老板？！” 伊西丝僵硬站在齐大腿高的水中，懵了。 只有伊西丝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无阻碍地传入她的耳朵：“这是惩罚。” 伊西丝更懵了，又懵又气：“什么惩罚？！” “对于你的计划中不道德部分的惩罚。”神明如是解答道。 伊西丝愤懑一把擦掉脸上满满的冷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你妈的！ 遥远空灵的声音依旧未散，“我听得见。” 说实话这个季节的水并不算太冷，可能是被吓到了，伊西丝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小水沟的沟底平移到了小桥的地面上，湿淋淋紧贴在身体上的衣服一瞬间就干透了，不仅如此，布料还变得柔软芬芳极了，就像刚刚用现代柔顺剂产品洗过衣服。 伊西丝从头懵到尾，哎？惩罚这就结束了？ 算了算了，管他的，不要对老板的举动思考太多，放过自己。 趁还没人发现，赶快翻墙逃跑，她还有事情要做。【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 在学习和锻炼攀岩技能的时候，伊西丝绝没有想到，有一天这种技能会真的使用在爬真墙上。 感谢这个时代没有那么精准的工艺，墙面上有一些凹凸的石砖可以给她落脚，就是腰间没有绑安全绳让人心里毛毛的。 幸亏伊西丝是一名身手矫健经验丰富的攀爬手，在没有任何防护设备的情况下，徒手爬上了曼蒂位于三楼的房间，用一根小木枝作为道具一点一点戳开窗户，良心备受着现代法律的谴责，伊西丝轻盈地跳进了曼蒂的卧室。 现在正是做早九祷告的时间，房间里空无一人。 伊西丝手里捏着一封封过火漆的信件，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床铺之上，桌面摆放的东西一览无遗，椅子会被用来招待客人，只有床铺最为私密，是只有本人才会独享的家居。 那封信被伊西丝塞进了枕头下面，推到最正中间的地方。 伊西丝拍了拍枕头的表面，转身想离开，转念一想，担心藏得太隐蔽了，万一曼蒂是一个不爱整理床铺的人，那岂不是就很难发现了枕头底下藏了东西。 伊西丝折返回来，扯住信件，露出一个边角。 她看了看，满意地离开了房间，依旧是通过窗户。 被伊西丝放在曼蒂枕头之下的，是一封匿名信，当中记录了玛莎嬷嬷盗窃神殿财物的行为。 伊西丝仔细思考过了，如果她直接将匿名信送给主教，按照伊西丝对那位日理万机的主教大人的了解，他很可能根本就不予理睬，更别提主动花费人力物力去查证信件中记载的内容了，他现在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克洛诺斯小王子的大婚之上。 所以伊西丝选择将信息透露给曼蒂。 一封记载着玛莎嬷嬷差错的匿名信，主教大人未必会深究真假，但曼蒂多半会。 根据伊西丝的猜测，玛莎嬷嬷并未将常年以来的偷窃行为告知曼蒂。 既然玛莎嬷嬷选择让雷米副主教代为外售，而不是通过自身的上流社会交际圈销赃，也许是因为她不想让熟人知情，售卖得到的财富只对玛莎嬷嬷个人有利，她庞大的家族并不会因此受益。 然而，一旦玛莎嬷嬷失手被抓，事情一定会闹大，这种丑闻对整个家族的声誉将会有极大的负面影响。 所以伊西丝估计，看到匿名信后的曼蒂应该会着手调查，并且进行干预。 对于后续的发展，伊西丝暂且是这么猜想的，她不是一个习惯冷静思考的理性人，能想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后续情况有变，计划再进行机动调整也不迟。 伊西丝这么想着，一路翻墙钻坑跑回了地牢后面的巷子里，召唤神明送她回禁闭室。 当厚重的青苔再次出现在眼前，阴暗的光线、污秽的环境，伊西丝竟然因此感到了些许安心，因为她知道，她的请求再一次得到了神明的回应。 面如土色，大概就是形容这一刻的伊西丝，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地表达感谢：“谢谢……大佬。” 明明是一个“爱咋咋地”的神明，却一次次回应她这些莫名其妙微不足道的小呼唤，神明的想法也真是有点凡人无法理解的神奇。 这番心里话，伊西丝不确定神明是不是听到了，否则，祂又该用祂最近新掌握的吐槽技能吐槽她了。 无法估量距离的神座浮现在伊西丝的眼前，像是触手可及，在光与影的交汇中又像是远在天边。 高坐于神座之上的神明亦然，祂回应着她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请求，却始终用无关自身的视角看待着一切。 “我认为这点运动量，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神明平和地说。 与其说是平和，也许用漠然来形容更合适一些。 相比之下，伊西丝在神明面前的情绪起伏总是很大，她用最夸张的表情，最夸张地将情绪表达出来。 “运动量是不大，但是私闯他人房间给我造成的心理压力太大了，我们那里和你们这里不一样，我们那里是法治社会，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哎呀！我这一辈子加起来都没干过这么多偷鸡摸狗的事。我脏了，我不干净了。” 伊西丝心有余悸地仰起头，望向神座。 每次直视神明的容颜，她的灵魂会发自心底感到一阵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欣喜的颤栗，让她连牙齿都开始打颤。 但那都不重要。 在心有余悸的同时，伊西丝也没忘记努力把神殿往一个正常职场的方向拉一拉，她颤抖着，并且真诚地对神座之上如同世上最完美男性人体雕塑的神明提议道：“老板，我觉得你们应该设一个人事部门。” 就像伊西丝猜测的那样，神明没有表现出意外，他好像从不会感到意外，只用早已看穿万物的口吻说：“你有所要求。” “对！”伊西丝认为她的要求很合理，“我觉得精神伤害也应该算工伤。” 神明自上而下地俯视她，却没有谴责或是教导的意味，“你试图找我索要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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