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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烟神情淡然地点点头，明显不相信我能把王清的魂魄召唤出来。 漆黑的夜晚，寂静阴森，外面的风雨嚎叫着，屋里的烛光晃动，影子落在镜子上，像马上就要破镜而出的厉鬼。 王烟开始削苹果，慢慢的，小心的，很是认真，看来很有把握。 削苹果召唤鬼魂，这是老掉牙的民间召鬼传说，是不是真的都有待考证，我不过是拿来试探王烟。 我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铃当，在王烟身后跳起了大神舞，这跳大神舞是模仿杏花村的王神婆的，模样像抽风。 “魂归兮，魂归来，魂归兮来！”我边跳大神舞边念咒语，“王清王清，魂归兮，魂归来，魂归兮来。” 王烟低头小心翼翼地削皮，跟着我念：“王清王清，魂归兮，魂归来，魂归兮来……” 当我们念到第三遍时，镜子突然“卡”的一声响，我暗暗惊了惊，莫不是面具鬼干的。 我看了他一眼，他似乎睡着了似的，闭着眼睛杵在角落。 我们继续念：“王清王清……” 这时，屋里的风加大了，温度也降了不少，阴森森，凄凄然。 我边跳大神舞，边冲面具鬼使眼色，别的地方也没怎么注意。 面具鬼不用细猜，立时便懂，郑重地点点头，一个衣袖挥了挥，鬼吹灯了。 “哎呀，烛光怎么灭了？”黑暗中，我故作惊讶地喊道。 王烟不能说话，咿咿呀呀地叫唤着，听似着急得很，我一只手揽住她的双肩，安慰道：“王烟，你别急，我这儿有火石。” 她默不作声，我揽她肩膀的手心湿湿黏黏的，不知沾上了什么。 这时又来一声“卡”类似破碎的声音。 黑暗中传来微弱的呜咽声，有人在哭。 终于，我打着了火，点燃蜡烛，屋里重现微光。 果然是王烟在哭，她就在我怀里，耷拉着脑袋，肩膀哭着一抽一抽的。 手里还拿着苹果和水果刀，皮已断，掉落在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见她手里有刀，我怕她突然发狂等会儿捅我一刀，迅速夺了：“不就是削断苹果皮吗？这没什么，不要哭，我们是不会怪你的。” “呜呜呜，我死得好惨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怀里的王烟竟然开口说话了，惊得我浑身一震。 就算她的耳疾是假的，方才死不承认，强装聋哑那么久，此刻又为何不打自招？ “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在这里？”一个陌生的声音从镜子里传出。 我心跳猛然一击，火速抬头看镜子，天呐，镜子里的王烟和我怀里的王烟，动作不同步。 镜子里的王烟举着双手，一脸惊骇地望着周围，惊恐地用手敲着玻璃，冲我喊道：“白姑娘，我怎么到镜子里来了？快救我出去。” “面具鬼，这是怎么回事？”我问面具鬼。 面具鬼像个路人甲似的，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而且丝毫不惊讶，好像一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事：“她杀了那姑娘，人家变成鬼拿她当替身，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咱们就不要管她了，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白姑娘，你不是降魔师吗？快帮我把她杀了，我给你一百两白银。”镜子里的王烟指着我怀里的王烟，一脸暴戾地喊道。 镜子里面那个若是王烟，那我怀里这个是谁？我心里隐隐有些发毛，慢慢地松开了她，小碎步移动脚步，往旁边挪动。 “白姑娘！”我才挪一丁点，她骤然叫住我，我转头看她，她依然拿头顶对着我，就像脖子断了，抬不起头似的，软软的。 我问道：“什么事？” 她慢慢地举起手里的苹果，幽幽地问：“削~苹~果吗？” 我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眼苹果，方才分明已经削了一半的苹果皮，这会儿竟完好无损，重新长好了。 我汗颜不已，为什么要叫我削苹果？ “我不喜欢吃苹果，故从来就没削过苹果。”我说。 “白姑娘！”她又喊我。 我勉为其难地问道：“什么事？” 她自始自终都举着手，语气越发的阴森：“削苹果吧？”
第305章 现形计 我望向面具鬼，用眼神问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面具鬼瞪大双目，紧张地冲我摇头又摆手，示意我千万别接苹果。 “我不喜欢吃苹果，故不会削苹果皮。”我又把方才说过的理由，重复了一遍。 她忽然靠近我，又说：“白姑娘！” 我悄悄后退中，欲哭无泪：“什么事？” “削苹果！”这一回，她用的是命令的口气。 镜子里的王烟一边敲打玻璃，一面扯着嗓子喊道：“白姑娘，她已经不是以前的王清了，她现在是一只被仇恨吞噬人性的厉鬼，我们把她从镜子里释放出来，她再也不会回去了，她会杀光我们所有人的，永不罢休，你快杀了她。” 镜子里的王烟说到这儿，镜子“咣”的一声脆响，裂了块大缝。 缝隙中，慢慢地冒出了鲜红的血液，沟槽里涌出大量的血，慢慢地淹过地板，没过我的脚面。 我想逃，可是双脚像石化一样，动弹不得。 “田兄，你快出手啊？”我发急地催促面具鬼，他竟同我一样，双脚被地板上的血水沾住了似的，不得动弹，“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也动不了。” 血越来越多，满过膝盖，整间屋子成了血海。 屋里的物件在血海之中浮沉，那个耷拉着脑袋的“王清”，手里还举着苹果，他又开始重复：“白姑娘！” “你别再问了，我是不会帮你削苹果皮的，你说你都长这么大了，自己还不会削苹果皮，丢不丢全？”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径直往大门努力走去，双脚像陷进泥泞地里，艰难前进。 “不削苹果，会没命的。”身后的“王清”森然道。 我一个踉跄扑倒在血水里，面具鬼说：“没用的，现在咱们出不去了，除非她自愿收起。” 连面具鬼都拿王清没法子，我只能认命，留下来陪她聊聊天，或许我能用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劝化他也说不定。 “那个……王清啊，你能不能看在我帮你找到杀你的真凶，而放我一条生活呢？”我问道。 女鬼慢慢地挺身抬头，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赫然入目，吓得我倒抽一口凉气。 “田兄，她的脸呢？”我问面具鬼。 面具鬼说：“她现在不是王烟，也不是王清，她不记得自己以前的脸了，所以就暂时没有脸！” 我这话一说出，女鬼脸上的皮肉一寸一寸被撕裂，撕裂开的两个眼洞发出邪恶的红光，嘴巴部位裂开的大口子，发出声厮力竭的嚎叫。 “嗷吼——” 女鬼一声嚎吼，细皮融肉的双手，慢慢地变成了枯稿干瘪树枝状的怪手，瞬间拉长扑向面具鬼，面具鬼脸上的面具被她打落，长长的红色指甲插田志成的眼眶，“嗞溜”一声，两颗眼珠被挖，血淌了他一脸。 “啊~”我放声大叫，眼珠被硬生生地挖掉，我看着都觉得疼。 两个眼珠子挖到手，女鬼拉长的双臂猛然缩回，接着，发生了骇人可怕的一幕。 她竟然把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直接塞到自己的嘴里咀嚼起来，画面惊悚之极。 可能是因为难吃，女鬼突然瞪大了一双血眼，赶忙将眼珠吐了出来，一张烂脸发出愤怒的青色。 眼珠子生生被剜掉，面具鬼只是身体微微抽搐，但一声不吭。 女鬼看着面具鬼竟然毫无反应，顿时大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再度扑过去，像条疯狗似的，咬牙切齿地抱住他的头，卡的一声，眨眼间，面具鬼的头和身体分了家。 顿时间，鲜血四溅，融入“血海”之中。 一只黑鞋子从满是鲜血的镜子上掉到地上，还有田志成的面具。 “轰”的一声巨响，像是发生了一场爆炸，满地、满墙的鲜血纷纷往回收，裂掉的镜子一一复原。 烛光又灭了，突然间的安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慌忙从兜里拿出火石，再一次点亮蜡烛，王烟就在我身边，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苹果，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看镜子，再瞧瞧地板和周围。 没有血，没有王清的鬼魂。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扔了手里的苹果和水果刀，掩面痛苦，哭得不能自己。 这时，面具鬼重新现身，和我打了个照面。 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和面具鬼的计划，面具鬼施法变出假象，结合我的催眠，一步步把王烟引入陷阱，最后她崩溃了。 而她到最后还不知道。 “现在还不交代吗？你差点就被永生永世地困在镜子里了知道吗？是我把你救出来的。”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她腿软，瘫坐在地上，哭着说：“让我缓一缓，我现在分不清自己在镜子里，还是在现实当中，我到底是王清还是王烟。” “你就交代为什么要杀王清，我相信这也是王清最想知道的。”我冷冷地说道。 王烟的目光变得悠远，像在回忆忧伤而痛苦的过往：“白姑娘，你认识胡小毛吗？” 胡小毛？ “认识，怎么，你也认识他？”我问道。 王烟说：“胡小毛是我哥哥，他的本名是叫王茂。” 就这一句，一切不解之谜仿佛已然解开。 胡小毛虽是狐族人，但他勾结狼族，出卖狐族，是个不折不扣地叛徒。 胡小毛死前曾暗指过，他与狐族皇族有血海深仇，若王烟说得是真的，他俩是兄妹，那不就代表王烟与狐族皇族也有血海深仇？ “胡小毛同我说过，他与狐族皇族有仇，你说你报仇就报仇吧？你杀王清做什么？这跟王清有什么关系？”我咄咄逼人地问道。 王烟紧紧地抿着嘴，眼眶里含着泪光，哽咽道：“你以为我愿意杀她？我也是没法子，我不杀她，我就得死，而且，就算我不杀她，她也会被别人杀掉的，死在其它妖手中，还不如死在我手里。” “荒谬！你凭什么可以随意结束别人的生命？”我冷笑道。 王烟引颈大笑：“白茉儿，你别太自以为是了，相信我，明天就是你的死期。”说完，她又忽地沉下了脸，“我也不与你多说，没错，人是我杀的，你也不要问为什么，我是不会同你讲的，把我送皇城司吧？”
第306章 三王爷，别闹了 王烟被皇城锦衣卫押走，引起不小的轰动，围观的人颇多，陌王府的下人几乎倾巢而出。 不曾想，发生在两个侍女之间的命案，也能引起如此大的关注，连皇城司都惊动了。 由于王清和王烟是胡魅颜的私人伙计，如今二人皆出事，胡魅颜自是要被传唤问话，但她身份特殊，只能用请，还须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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