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张雁回最终流血而亡的后果,蒋春眠自责地掉下眼泪,“谁要你救的,你又躲不开,还跑过来,被砍了刀也不着急……你笑什么?有没有点危机感啊!” 张雁回推开旁边的门,两人躲进去,反锁,他侧靠着墙壁,抬手擦掉蒋春眠眼角的泪珠。 “我没事……真没事,死不了。”他静等片刻,转身给她看后背的伤口,“那刀应该是钝的,没开刃,只是破了皮,流了点血,你看,现在血已经止住了。” 蒋春眠凑近看,校服被砍刀劈开巨口,露出里面染着血的脊背,血痕映在少年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目,两侧的蝴蝶骨似要冲破衣服的束缚,展翅而飞,张雁回单手撑着墙壁,强忍血肉愈合的痛意,扭转脖颈,专注凝望着蒋春眠饱含担忧和自责的面容。 “没骗你吧,真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蒋春眠愣愣伸手,摸向碎裂的衣料,指腹沾染新鲜血液,不敢置信道:“可是那刀……” 那刀劈碎了花瓶,而且逃跑的过程她几次看向张雁回的后背,看到的伤口样子和此刻的全然不同,难道又是自己眼花了? 蒋春眠使劲闭起眼睛,再睁开。 “好啦,别多想。”张雁回抿唇笑笑。 蒋春眠想起眼前一闪而过的血色河流,捏起拳头锤了锤脑袋,“……那可能真是我眼花了,怎么可能呢?”刚锤完一下,就被张雁回捏住拳头。 “别敲头呀。” 张雁回转身,牵住她的手腕往里面走,这是一间还没有利用起来的教室,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会议桌,张雁回用袖口擦干净一角,示意蒋春眠坐上去。 “可能是最近压力大,又遇到这种事情,难免产生奇怪的景象,你在这里休息会儿,我出去把方正祥引开。他是因为我才想要伤害你的,我把他引开后,你再离开。” 蒋春眠果断拒绝:“你受伤了!我们俩躲在这里等他离开不行吗?用不着出去犯险。” 隔壁教室应景地传来巨响,是砍刀砸在木门并且将其砸破的声音。 “哗啦——”木门碎裂成渣落在地板。 方正祥恼羞成怒的声音响起:“这间教室没有,你们等着吧,乖乖藏在教室里等着我,我马上就找到你们了,别想再逃跑……” 就在蒋春眠还没有回神的瞬间,张雁回敞开教室门,走廊里传来张雁回的声音,他的嗓音平静,和方正祥气急败坏的声音是两个极端。 “别找了,我在这里。” 然后,是地板被快速踩踏的声响。 ……绝对不能让张雁回单独面对危险!他后背受了重伤,就算如他所说,没有伤及根本,但顶着这样的伤口面对普通人还难以取胜,更别说不辨缘由陷入疯癫状态的方正祥! 他独自面对,无异于亲手送上性命。 蒋春眠连忙出去,奇怪的是周围到处不见人影,她急得在原地团团转,哪个方位都没有声音传来,她跺了跺脚,在碎落的木块里,随便挑选了一块最结实最能充当武器的,扯开嗓子对着走廊喊道:“喂!张雁回你在哪里!方正祥——你有病——有本事过来啊!” 走廊里只有她的回声响起。 然而下一刻,脚步声传来。 蒋春眠警惕地举起木板,朝着声源的位置看去,拐角处跑出来眼熟的人,是四班疯癫的同学,紧接着他后面跟着在此之前追赶蒋春眠的那波人,他们看到目标,加快脚步冲着蒋春眠跑来。 “糟糕,忘记他们了……” 蒋春眠临跑之前踢了一脚地上的木板,散乱的木板立刻绊倒几人,趁着后面的人正是手忙脚乱的时候,她在走廊里到处乱窜,每间教室都被她踹开,里面空空如也。 甩不开后面的人,张雁回踪迹全无,她急得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不容易回到教室拿到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依旧是不通的状态。 性命要紧,这群学生处在疯癫状态,蒋春眠没有信心能在他们的围堵里顺利逃脱,只能盼着张雁回能够聪明点,别跟方正祥硬碰硬。 她转身奔出勤学楼,藏身进拐角处的草丛中。 等众人从眼前消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又回了勤学楼。 …… 另一边。 男厕。 方正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诡异场景,就在前一刻,挥舞的砍刀毫不意外地坎中张雁回的胳膊,直接将他的胳膊砍掉大半,只剩下黏连的血肉连接不断。 方正祥得意又畅快:“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场,我看看以后谁还敢违抗我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双眼逐渐蒙上层恐惧的情绪,眼睁睁地看着那截将要坠落的断臂往上抬起,新生的血肉仿佛菌丝般缠绕住它,使它的断面重新接触到肩膀处的血口,然后就是愈合的过程。 血液化作菌丝般的东西在厕所窄小的空间内飞舞,而面前的张雁回,展现的非人面貌和恐怖片里的鬼怪不相上下,眼白被黑色蔓延至吞没,两颗纯黑眼珠直直盯着他,短发由干燥变得湿淋淋的,方正祥瞪大眼睛看去,发现弄湿头发的不是水,而是鲜红的血。 这时他才发现,厕所地面的水痕也不是水,同样是血,他尖声喊叫:“啊啊啊啊啊!你是什么东西!” 方正祥爬到厕所隔间,迅速关门,蜷缩在角落里,疯狂擦拭掌心的血迹,不住地在心里祈祷,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啊!鬼、鬼啊!” 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厕所隔门的顶部,张雁回正坐在上面,校服是血染的鲜红,被砍刀坎断的胳膊坠落到方正祥的身上,而张雁回的右臂明明还完整地长在上面,更古怪的是他的面容,没有丝毫情绪,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张雁回不说话,这无疑增加恐怖氛围,方正祥的周围落满断掉的残肢,把他严严实实地压在角落里,他抱着头痛哭起来,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很快,隔间的地面就有浓黄液体流窜,尿骚味充满隔间的空气。 方正祥崩溃了:“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别杀我啊……求求你放过我吧。” 他捂住头,不住地摇晃起来,眼前闪过纷杂的画面,有在校园里因怨气影响而进行无数次的霸凌场面,有被张雁回扯住领口摔落在地的场面,鲜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消亡,死前瞪大的双眼直盯着他,就如同此刻,厕所隔门上的那双眼睛,空洞、阴森。 他记起坠楼后的每个深夜,都有噩梦造访,恐惧不断加深,他的心跳猛地停滞片刻,继而恢复运转,他被断肢淹没在厕所里,腥臭的环境下,方正祥忽然裂开嘴笑起来。 “……学校里我是老大,谁都得听我的,就连老师都不敢怎么样我,更别提你们这群穷学生……哈哈哈哈……你是谁啊,我可不怕你……” 他蜷缩起来,抱住双膝,嘴里吐着莫名其妙的话。 张雁回歪了歪头,觉得无趣极了,他本是应着怨恨而生,生来是为了复仇,可是看到方正祥被吓到精神失常,没多少兴奋的情绪,反而觉得时间被浪费。 他在隔门上静待了会儿,等到胳膊的血口愈合到蒋春眠可以接受的范围,便想撑着往下跳,还没落地,就和门口站着的蒋春眠双目对视。 “……” 蒋春眠既要防着疯狂同学突然窜出,又要留心寻找张雁回的踪迹,紧张情绪使她的身体紧绷到极点,骤然看到坐在隔门上的张雁回,一时没忍住,手里捏着的木板扔向他—— “砰!” 张雁回捂住额头。 “你……”蒋春眠迅速关掉厕所门,反锁,往前走几步,警惕地盯着他,“你坐在上面干什么?” 不会和其他同学一样,被未知因素给弄得疯癫了吧?否则实在无法解释坐到隔门上的奇怪行为。 她很有防范意识地重新拾起木板,正对着张雁回,无视他那张写满委屈的面容,冷声逼问:“说!你坐在上面干什么!” 张雁回的额头被砸红了,他伸手揉了揉,厕所视野昏暗,他不确定蒋春眠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的诡异面容,眼瞳恢复正常的瞬间,他决定按兵不动,在脑海里快速搜寻解决方案。 “我……我说我是躲避方正祥,你信吗?” 蒋春眠没说话。 张雁回抿了抿唇,将被砍伤的右臂给她看,“他拿刀砍伤了我,我,厕所空间窄小,没有地方逃,我只能爬到上面来躲着。” 说话间,他的手指蜷缩起来。 不是故意要骗她的,只是衡量了她知道真相的后果,没人能够接受周围人是恶灵,如果暴露的话,蒋春眠会离开这里,离开他的身边,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紧紧攥着手指,语气加重道:“我,我可以下去了吗?” 蒋春眠在他的伤口处看了一眼,确定张雁回此刻情绪正常,没有发疯的迹象,随之而来的就是愧疚,她连连道歉几声。 “对不起啊……你下来吧!” 张雁回落地,蒋春眠将门反锁,凑到他身边,凝神观察他被砍伤的右臂。 半条胳膊耷拉在身侧,袖口和后背的衣服同样开裂,露出里面狰狞的血痕。 蒋春眠不敢乱碰,不自觉伸手捏住他垂落的袖口,“怎么这么严重啊……” 远看以为是小伤,近看才知道整个骨头都裸露出来,皮肉外翻,难怪刚和张雁回打照面的时候,他的脸色那么白,简直比墙皮还要白。 她竟然怀疑张雁回。 蒋春眠自责得不行,挤出两滴眼泪,恨恨声道:“别让我碰到方正祥,否则我打得他满地找牙!太可恨了!” 他垂眸凝视眼前的蒋春眠,看到她的担忧,看到她的怒意,唯独没有……没有面临异性的紧张羞涩,他抿起唇,眼睫密密地垂落,遮住盛满渴求的眼睛。 “我没事,真没事。你别担心。” 蒋春眠唔了声,没细听他话里的安慰,受伤之人都是这样跟身边人说的,没事,没事,其实疼得都快忍不住了,她想着要尽快带他到医院。 开厕所门的时候,她问道:“方正祥呢?他在哪里?” 两人拐到楼梯口,蒋春眠正警惕周围,就听张雁回说:“他砍伤我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就疯掉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说话间,他一直垂着头,没敢和蒋春眠对视。 蒋春眠嗯了声,没再多问,先陪着他打车去了医院。 毕竟胳膊那里的血着实有些吓人。 到达医院,医生把张雁回的胳膊处理好,两人在路边拦车的时候,张雁回率先开口:“妹儿巷。” 蒋春眠想了想,今天发生了这么诡异的事情,要是她单独回家也是会乱想,还不如跟着张雁回回家,正好她也有事情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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