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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去村里的大排档吃烧烤哈啤酒。 二爸爸蹲在酒瓶上练习金鸡独立，大声撺掇顾老教授：“再来一杯！再来一杯！” “不来了！不来了！”老头儿抹一把汗，努力保持最后一丝清明，“再来明天就起不来了，我、我不能离开我的公主。” 老头儿觉得那大红色棺椁中躺着他的白雪公主。 小方给顾老教授当了不少酒，喝高后跳到桌子上跳舞，什么踢踏、恰恰、芭蕾统统来了一遍。 大家又鼓掌又跺脚说好！气氛正是热烈，众人最后怂恿着小方扶着烧烤店的遮阳伞杆子跳了一支钢管舞。 烧烤店老板是个精瘦的小老头儿，老人家从未见过如此热情豪迈的舞姿，看得整个人都懵了。 二爸爸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霸气地朝老板大喊一声：“老头儿结账！” 顾老一愣，乖乖起身去把结账了。 二爸爸：“……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吃过烧烤哈完啤酒，顾老教授非得回去看看工地的锁有没有锁好，生怕里头的文物丢了。 老头儿有强迫症，每次锁完门后总感觉自己没锁门，不放心回来看一眼确实锁了。 二爸爸讨好地一路跟着领导，给他出主意：“顾爷爷，我听说锁门后做一个特殊的动作可以加深记忆，说不定能治愈你的强迫症。” “真的？”老头儿有些将信将疑，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于是他锁门后就做了个双手向前推出的动作。 可没几天，他又开始怀疑，我有没有做双手向前推的动作？ 于是他在双手推出后，又再加了个弓步，觉得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可过几天他又在想，弓步我做了吗？ …… 一个月后，老头儿每回锁门以后离开之前，都要在工地大门口打上15分钟的山寨版降龙十八掌…… 所有工作人员全都不明觉厉，对顾老无比佩服，心中暗暗揣测，这难道是什么古老的祈福仪式？ 怪不得发掘工作进展如此顺利，原来是因为顾老不辞辛苦每天都在做法！ 只有二爸爸愁得睡不着觉，每当老头儿增加一个动作，它就多焦虑几分，担心第二天自己还能不能继续去考古队报道。
第048章 在这个长四米宽四米高三米的墓室里, 小穿山甲“汪汪”叫了两声，它又刨出来一个土块，小方拿着刷子过去, 两下清理出来。 二爸爸伸个脑袋过来, 好奇道：“这……是个金脸盘？” “嗯。”小方点头，将盆子反过来，只见盆底雕刻着一条团龙。 “咦，”二爸爸挺惊讶，“怎么还有龙的图案？” 小方回忆，“当初陈国公主墓里出土过一双银纹金靴, 上面也有龙凤图案。” “陈国公主是谁？” “契丹皇帝的一个孙女。” 二爸爸动用自己仅有的一点点历史知识，提出疑问：“契丹不是少数民族吗？为啥学人家汉人搞龙凤呈祥这一套？” 小方解释：“契丹由一支游牧部落发展成辽国, 少不了外族融合，辽国大部分人口都是中原汉人，受汉文化影响很大。” “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祖上也没当皇帝的经验，就效仿宋统治国家，建立官制和文字, 不再使用少数民族的天葬、火葬、水葬等等, 而是引进汉人厚葬的民俗，也用龙凤显示皇家尊贵。” 【原来如此。】小穿山甲在一旁默默点头，它一边认真工作一边努力学习，还让二爸爸帮它提问。 “所以这也是个公主墓？” 小方摇头, “我不确定，契丹王朝三百多年, 一共有9个皇后, 16个公主，我也说不准凤棺中的到底是谁。” 二爸爸很有自己的想法, 勇于跳出来提出异议。 “这要真是公主墓，那这公主混得也太差了叭，你们看看这墓室，四周是粗糙的石块堆砌，而且空间狭小，一点儿也不高大上，还没滚哥睡觉的房间大，这也太简陋了，实在看不出有个公主睡这里。” 小方很难得没有反对二爸爸的观点，因为墓室确实很令他想不通。 这几天他和小穿山甲搭配工作，已经出土了很多奢华的陪葬品，这些珍贵文物证明墓主人极有可能比陈国公主的地位还高。 那为啥这般尊贵的皇族，墓室却如此简陋？ 此时顾老教授钻进来，最近他咆哮的次数多，嗓子不舒服，便随身携带止咳化痰的八仙果，时不时扔一颗进嘴里，顺便问大家：“谁要八仙果？” 二爸爸猛回头，莫名其妙地盯着顾老足足三秒，不可思议地重复老头儿的话。 “啥？谁要巴结我？” 这年头就连巴结都能这般公然索要了吗？到底是道德的崩坏，还是人性的扭曲！ 二爸爸鉴于之前种种，在众人谴责的眼光下，毫不犹豫飞到老头儿肩上，向他……阿谀奉承拍马屁拍得那叫一个熟稔。 顾老教授：“……” 老头儿很快从小家伙的甜言蜜语中清醒过来，说回正事，问：“找到墓志铭了吗？” 众人摇头。 老头儿叹气。 就在顾老教授唉声叹气的时候，小穿山甲抱着一小块壁画碎片走到他脚边，伸出爪子拉了拉老头儿的裤脚，将壁画碎片捧着递给他。 老头儿一脸懵逼，习惯性看向二爸爸，“它这是啥意思？” 二爸爸立马翻译：“妹妹觉得不对劲，她发现这个墙上脱落的壁画碎片居然都是朝上的。” 顾老教授立马反应过来。 壁画碎片朝上，意味着在墓室修建过程中，墙上的泥还没干就在上面画壁画，封墓之后由于重力的原因，泥中的大量水分集中到了墙壁下方，形成裂纹最后断裂，因此壁画成块往下滑，表面都是朝上。 这就证明墓主人是匆匆下葬！ “小家伙干得漂亮！”要不是巅峰过于腼腆太容易害羞，老头儿恨不能将它抱起来用力狠狠地亲上一口。 “这个墓主人身份高贵却仓促下葬，如果能确定她的身份，将会印证一段历史的真伪！” “快快快，继续找墓志，大家行动起来！” 可惜，这一找就找了两个月，将整个墓室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最为关键的墓志。 顾老教授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壁画上的文字全都送到文字专家手中，希望他能间接判断墓主人的身份。 然而由于文字写在抹白灰的壁画上，全都缺胳膊少腿，再加上契丹文非常难辨认，所以依靠文字推理墓主人身份这个方法压根儿行不通。 只剩下棺椁一条线索。 大红色的凤棺被存放在恒温恒湿的实验室中，不知名的契丹皇族女性沉睡在里面。 开棺后，一具浑身裹着面纱的干尸静静地躺在棺中。 顾老教授戴着口罩，指挥研究员将X光机器移过来，给干尸从头到尾照一遍。 许多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出现在X光片上，这些全是价值连城的陪葬品。 在顾老教授的指导下，这个沉睡千年的契丹女人终于露出了容颜。 二爸爸没胆子亲眼见证开棺仪式，只敢事后问小方。 “听说亡者头上有个奇怪的东西，是什么？” 小方托着下巴，“是雕刻了凤凰图案的黄金头箍，更奇怪的是她手拿鼓鞭，脚戴镏金铜铃铛。” “铃铛有什么好奇怪的。” “契丹人下葬一般戴面具和穿网衣，因为他们相信永生，认为用这种办法能保存灵魂完整。但这个棺椁里不仅没有面具，连网衣也没有，出现的反而是象征占卜驱鬼祈福的用品。” 二爸爸恍然大悟，“所以她不是公主而是神婆？” 小方：“……” 二爸爸又问：“所以你们确认好她的身份了吗？” 小方迟疑了两秒，最后点头。 “根据墓室里的壁画，出土的银角号，再结合棺中发现的象征太阳的金牌和象征月亮的银牌，契丹人信奉萨满教，所以墓主人极有可能是神职人员萨满的巫师。” “即是皇族又是大巫师，整个辽代历史上，只有一个符合条件，那就是辽代开国皇帝唯一的女儿质古公主。” “我记得质古公主，就是那个无子而终的公主！”二爸爸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啊难怪之前妹妹和你挖出一对杯子上刻着求子图。” 小方疲惫地伸了个懒腰，点头，“虽然没有墓志，但基本可以推测应该是质古公主的墓。” 二爸爸左看右看，“顾爷爷呢？” 小方：“老师正亲自带队动手剥离衣服与尸体，公主穿了十几层衣服，丝绸很多都腐坏了，这项工作技术难度很高。” 小方叽叽咕咕给小家伙科普了一番公主穿的各式各样的裙子到底有多难剥离。 二爸爸点头，“嗯，确实应该由他来亲手脱公主的衣服。” 顾老教授：“……” 老头儿从实验室出来，正巧听见这句话。 二爸爸讨好地凑过去抬起翅膀蹭了蹭老头儿的手背，特别真诚地恭维道： “脱衣服辛苦啦～” “您不愧是全所最会脱别人衣服哒，听我小方哥说，您现在已经脱到最里面的吊带裙啦，您真棒！” 老头儿：“……” 小方，危。 顾老教授沉着脸，招呼小方去实验室。 小方提着小命儿战战兢兢过去，结果不是挨批，而是发现了新进展。 “你来看看这些骨头，颜色发黑。” 果不其然，棺椁里躺着的不是白骨而是黑骨。 小方张大嘴，不可置信道：“所以她不是质古公主？我记得质古公主是病死的。” 骨头发黑，衣服底下还残存着水银，墓主人极有可能是非自然死亡，比如被人下毒。 顾老教授摇头，“也不能完全推翻猜测，辽墓有过用水银来给尸体防腐的做法。” “就是不知这些水银是在她生前灌的还是死后灌的。” “质古公主生前患病，如果能知道这句尸体死前的健康状况就好了。” “你去打报告申请派个法医专家过来尸检。” 小方点头，“好。” 尸检结果很快出来，尸体的椎骨椎体上下两个圆的边缘已经完全锐利，出现骨刺，证明墓主人生前患有严重的腰椎疾病。从两侧的耻骨联合面推测出来的死亡年龄来看，也与质古公主的身份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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