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归,她清清嗓子道:“汤凡的话你都听见了?” 于笙略带凉意的声音打破了空气中的暧昧,云川神色微变,点了点头,知道她要开始说正事了。 “既然听见了,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虽然这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但事出有因,谁让当时汤凡的嘴那么快,于笙又被真相震惊的冲昏了头,完全忽略了云川的存在呢。 “我来到这个岛上确实有原因,三年前我的一个朋友死在这里,是被人杀害的,我参加节目就是为了找凶手,其他的事汤凡都说了我就不过多重复,总之,营地里有着一个很危险的人,那人还偷走了岛上唯一的卫星手机。” 于笙把节目组的事,还有岛上这段时间云川不知道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云川全程静静的听着,表情平淡,只是于笙他的距离很近,从那震耳的心跳声中能轻易听出他的不平静。 也是,任谁一下子接受到这么多信息,也会有剧烈的冲击感,毕竟这座岛表面上可是很和平的。 “现在凶手在剩下四个人中,我也不知道是谁。”于笙扬唇,开玩笑想缓和气氛,“哦对了,我差点忘记了你,毕竟你也可能是凶手,现在只是在我面前演戏,汤凡让我不要相信任何人,我是不是也不该相信你?” 本来以为云川会无奈地辩解,可他竟然出乎意料的冷静,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话。 “我不是凶手,我也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 于笙嘴角的笑意缓缓收敛,她转过头,眼仁清亮的仿佛能看进人的内心:“云川,我真的能信你吗?” 云川低下头,笔直地看向她,沉声说了一个字:“能。” 他望着于笙的表情无比认真:“我会陪你一起找到凶手。” 两人身体相贴,他搭着她肩,她环着他腰,同时转头的时候,脸就会靠的极近,于笙愣愣地盯着云川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心头微动。 这段时间里,于笙与云川经过了不少事情,不管是上次他照顾她的时候,还是这一次他默默无言一直在她旁边帮忙,都能看出云川对她不错,于笙的心不是铁打的,如果说之前只是普通的求生队友,现在她真的把他当作了朋友。 上一次在山洞中云川救了于笙的命,她却依然百般提防什么都没告诉他,这一次的机缘巧合之下,她被迫向他敞开心扉,竟然也没觉得有多不适,反而还有种松了一口的感觉。 一个人一直扛着一个秘密,的确也会累,于笙这段日子忙着生存,忙着找凶手,苦累都憋在心里不能对外人道也,现在突然多了个值得相信的人与她分担,说不开心是假的。 细细想来,云川好像真的帮了她很多忙,如果他不在这个岛上,她或许离着真相还会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但现在,她就快接近了,那个关于三年前荒岛案件的真相。 不知不觉中,他们走到了一块大石头的旁边,于笙听到云川变粗的呼吸声,搀扶着他走到了石头旁:“还有一半的路要走,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下吧。” 云川收回搭在她肩上的手臂,坐在了石头上,两人分开后霎时间凉快了不少,于笙忽闪了一下身上的短袖,调侃云川道。 “你说说你,人冷的跟大冰块似的,身体怎么这么热,贴在我身上跟个火炉一样,热都热死了。” 云川表情一滞,轻咳一声移开视线,脸上好像有飘红:“我是个人,是人就会有热量。” 于笙笑了:“哎呦,是吗,我还以为你是害羞了呢。” 云川无言了会,突然抬眼看她,眸子比夜色还要深。 “的确有点。” 于笙呼吸停了一拍,脑袋里多出几分慌乱,云川坐着的石头很大,加上他个头也高,她站在云川的面前,竟然也没比他高出多少来。 云川手臂懒散地撑在身后,双腿张开坐着,姿态随意,于笙站在他正前方,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被他的气息整个包围,男人体型完美的宽肩窄腰大长腿就在面前,于笙很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 月光之下,云川更显清冷,白皙的俊脸上眼皮略微拉拢,鸦羽般的睫毛垂下,在眼下形成一片阴影,薄唇冷峻,微微张开一条缝隙,似乎想说点什么。 于笙垂在两侧的手不安地来回攥拳,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她为什么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云川身上瞟,这种感觉太危险了,就好像有什么控制不住的事情正在发生。 不能在站云川对面了,绝对是被美色一时勾引,于笙强装镇定地转过身子,一屁股也坐在了石头上,与云川间隔着半臂安全距离。 她身子转的仓促,没有看到云川抬起的手,似乎是牵住什么东西。 没有目标人物,那修长的手指在空中蜷缩了下,眨眼间就收回,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为了节省电量,于笙关掉了手电筒,一片昏暗之中,她抬头望向了树梢缝隙中的明月,乱糟糟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想随便聊聊天吗?”她问。 云川扬头,也看向了那一轮皓月:“好。” “我记得你说你有个姐姐。”于笙回忆道,“她也和你一样长得这么好看吗?” 云川失笑,他一个男人怎么能用好看来形容? 但他没纠正于笙,只是答:“嗯,她很好看。” 于笙感叹:“真羡慕啊,我也好想要个姐姐,不然哥哥也行,那种从小到大被保护的感觉一定很好。” “你有的。”云川说,“那个从小到大保护你的人。” 于笙愣了愣,嗓子眼里有点苦涩:“你说的对,我有过。” 庞杂的回忆像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播放,于笙看到了她与许铖这些年经历的点点滴滴,一起穿开裆裤,一起穿校服,一起穿正装…… 只可惜,他们没能继续往前走。 “我不记得和他认识了多少年,好像从记事开始他就在我身边了,他其实性格并不好,缺点也多,得瑟毒舌,还有点倔强的死心眼,小时候我没少被他气哭,当然了,我也没少打他,他并不是个完美到值得一直被纪念的人,只不过,我和他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 于笙深呼吸一口,转头看云川:“你爸爸妈妈对你好吗?” 云川沉默了片刻才答:“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车祸去世了,是我姐姐把我带大的,一开始我们两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后来我姐上学了后,学校里有人造谣她生了私生子,我就去了寄宿学校,大学毕业后也是分开住的,时间一久,外人都不知道我和我姐的关系,只以为我们俩都是独生子。” 于笙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顿时有点慌张:“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云川弯唇,“父母去世的事过去太久了,我当时年纪也还小,对我的感触并不大,甚至有时候看到我姐在哭,我除了想安慰她也升不起同样的伤感,至于我和我姐被造谣的事,的确很离谱,毕竟我们只差了十岁,但想造谣的人是拦不住的,他们能将黑说成白,我不想成为我姐的负担,只能与她在外保持距离。” 云川话说的很轻松,可于笙一想到当时小小的云川孤零零的,没有爸妈在身边陪伴,云川的姐姐也背上了不该有的压力,姐弟俩相依为命还被人传谣,就心里一阵阵酸涩。 于笙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所以她只能说出自己更惨的经历,想让云川稍微好受点。 “你之前不是问我小时候上山,爸妈担不担心吗?”于笙耸耸肩,“其实并没有很担心,相反我觉得我妈还放心了,我爸他以前嗜赌如命,不光输光家底,精神也出了问题,差点把我几百块就卖给别人,我妈呢不愿放弃我爸,就把我送上山呆到了十岁,许铖他家里人是混混,在外仇家无数,为了躲避风头跟我一起上山拜了师。” 她和许铖的家庭,似乎都要比底层还要再底层一点,就像是水泥板下的蟑螂,生长于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在这种情况里,互相依靠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到后来,于笙也不知道自己对许铖的好感里,到底有没有掺杂着这种依靠。 于笙说着话的时候,神色自然的不像是在讲自己的事,没有一点心理压力,跟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云川看着她毫无波动的表情,心里的某根弦被轻轻触动。 他比谁都清楚,在这种淡定的背后,隐藏着多少日日夜夜的难过与泪水,又有多少心酸的回忆,只是路是直的,且没有回头的余地,从出生后每一步都只能往前走,时间会消磨很多东西,这条人生路走得越久,就越会饱经风霜,看淡许多事情。 没人会永远记得跑马拉松前摔得那一跤,或许一开始会念念不忘,阵阵刺痛,但随着奔跑的路程越来越远,身体会疲惫,皮肤会麻木,双眼会看遍风景。 渐渐的,一开始摔得那跤,当初觉得天大的事,似乎也都没那么重要了。 云川一直觉得于笙的性格表面开朗,内里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现在他只觉得原来如此,摔过一次跤的人,总会比没摔跤的人成熟许多。 只不过对于于笙这种重感情的人,这一路应该并不好走,她会为了朋友来独自寻找真相,会对伤害过她的人心软但不丢原则,她似乎一直在努力让自己成熟,但去掉那层经历了风霜的外壳就会发现,那里面是颗比棉花还柔软的心。 “那现在……” “他去年去世了。”于笙抢先答,“在那之前,我们一家三口还是生活在一起,十岁以后我爸像是变了一个人,对我很好很好,估计是觉得亏欠想要补偿我。” 她扯了扯嘴角,细长的眸子闪动:“我知道你想骂我为什么原谅我爸,许铖就没少因为这事吐槽我,其实并不是我原谅了他,而是我原不原谅他并不重要,我妈不会跟他分开,我上学吃饭都要钱,他戒赌后也很老实的上班挣钱了,时间一久,这件事也就没有人再提。” 人活着,不是所有的事都能要个结果。 有太多太多复杂的因素影响,她小的时候没能力要到结果,长大了更不可能指着一个对闺女有求必应,踏实上班挣钱养家,别人眼中的好爸爸的鼻子说:我几岁那年你做了什么什么错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这些事情旁人很难理解,所以于笙也不指望云川理解,所以她做好了会被质疑一顿的准备,却久久没听到他的声音。 于笙疑惑地转头,对上了云川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面倒映着月光,似乎也倒映着她。 “辛苦了。” 他抬起手,先在衣服上擦了擦掌心,才落在她的头顶上,很僵硬,很不娴熟的摸了几下。 于笙呼吸停滞,怔怔地望着他,这三个字在耳边不停地回旋,直到眼眶开始发酸,鼻子开始发痒,于笙才回过神垂下脑袋,掩盖住带着湿气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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