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雪也觉得手腕酸软,乐得有人帮忙,“好啊,你把这些剑互相砍来砍去,我想看一看,我们宫里最锋利的剑是哪一把。” 冷无忌笑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无色神剑。” 陆月雪扬了扬眉毛,心想:我就是想知道哪一把才是无色神剑。 冷无忌不再多言,拿起地上的宝剑,“叮叮当当”地又砍了半晌,总算是只剩下一把剑了,他叹了口气说:“原来砍剑是那么累的一件事,早知这样,我便不帮你了。” 陆月雪瞪了他一眼,她觉得冷无忌和自己认识的那个一点都不象,虽然他们的相貌看起来全无二致。那个冷无忌沉默寡言,几乎从来不笑,就算有笑容也象是晴蜓点水般一掠而过。这个却经常会笑,笑容也十分灿烂,象是阳光一般的温暖。 她心里便忽然恍惚起来,昆仑山上,许多月白风清的夜晚,她无法入睡,会悄悄地溜到后山,冷无忌永远会在后山安静地等待着她,两个人从来没有约定过什么,也无需约定,她知道他永远会在那里,无论风雨雾雪,他都那么安静地站在夜色里。 其实两人见面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有的时候是陆月雪拿着玉笛魔君的笛子吹首曲子,有的时候就索性什么事情也不作。冷无忌站在树梢上的姿态,便仿佛他只是一片树叶,随着树枝清风摇摆。陆月雪就会躺在树下,眯着眼睛看树缝间的月光,月光下的雪峰。 那个时候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却没来由地觉得平静,心底的安宁只有在见到他的时候才会有。无论多么悲伤,多么无助,只要见到他静静地站在树梢,她也便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 陆月雪收敛了一下心神,看见眼前的冷无忌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她瞧,她轻叹了一声:“没有什么。” 冷无忌将剩下的一把剑塞到陆月雪的手中:“这把剑是最锋利的,你看看吧!”接着他忽然又加了一句:“你刚才是不是在想你的情人?” 陆月雪一呆,忙说:“什么情人?你别胡说八道。” 冷无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陆月雪接过宝剑,拿在手里一看,失声惊呼:“不对啊,这把是轩辕剑,不是无色神剑啊!” 冷无忌也吃了一惊,“怎么?你在找无色神剑?你不是无色宫的主人吗?怎么会连无色神剑是哪一把都不知道?” 陆月雪叹了口气,吱唔着说:“我不是不知道,就是我最近生了病,失去了以前的记忆。” 冷无忌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陆月雪一眼,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你不是假冒的水风清吧?” 陆月雪愣了愣,大声说:“我当然是水风清,怎么会是假冒的?” 冷无忌笑说:“今天白天我就觉得你象是假冒的,什么事情都要问别人,好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陆月雪“哼”了一声,“我告诉你我生病了,你怎么那么麻烦,我是主你是客,你居然要怀疑我。” 她瞟了他一眼:“我可要走了,你想参观,就慢慢地参观,反正这里还有几百把剑,你随便拿一把吧,好象都挺锋利。” 她提着轩辕剑走出无色宫,见月光下无色宫中殿宇层叠次第,十分恢宏。她记得剑萍带着她走过的路,沿着归路向自己的寝宫走去。转了几转后,见前后左右所有的宫殿几乎都一样,心里暗叹:不会是迷路了吧? 她没精打采地坐在一个宫殿前面的台阶上,心想,早知道是这样的,就不来这里了,孟婆婆也不说清楚,弄得自己糊里糊涂。水风清是自己的前世,却和一个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为什么今生要背负一个陌生人的积业呢? 她叹了口气,无聊地用剑在地上划来划去,忽听冷无忌说:“你怎么坐在这里?夜那么深?为何还不回去?” 陆月雪头也不回地说,“我迷路了。” 冷无忌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在自己的家里也会迷路?” 陆月雪用一只手托着脸:“我以前哪里有那么大的家啊!” 冷无忌转到她的面前,盘膝坐在地上:“我觉得你很奇怪啊,你既然是无色宫的主人,怎么会把那么多事情都忘记,更加连自己的房间都找不到,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 陆月雪翻了翻白眼:“很离谱,我自己也知道很离谱。不过世上的事情无奇不有,我自己都奇怪,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冷无忌觉得陆月雪的话听起来莫测高深,他微笑说:“无色宫周围布的云雾障可真厉害啊,我们在外面找了好几天,都没有办法进来,但不知为何却被一道光华将云雾障冲开了缺口,我才有机会进来的。否则,我这辈子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陆月雪瞟了他一眼:“不会,你怎么可能见不到我,就算你现在见不到我,以后也会见到我。” 冷无忌一怔,“你说什么?” 陆月雪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冷无忌笑说:“你说的话有许多我都听不懂。” 陆月雪默然,这人必会成为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但现在他这样和她聊天的时候,却并不是她的仇人。然而可恨的是,她偏偏又知道他是她的仇人。 她抬头看着月亮,低声说:“你以后会杀许多人,虽然我觉得那样是不对的,但我又无法阻止。孟婆婆说不要把今世的恩怨带到前世去,可是我知道你是我的仇人,我又怎么能忘记呢?” 不见冷无忌答话,她低下头,见冷无忌呆呆地凝视着她的脸颊,似乎全未听到她的话,她心里便无由地烦燥起来,厉声说:“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冷无忌笑道:“我听到了,不过我不明白。但是你何必为以后的事情发愁呢?如果宿命已定,我们本无力抗天,就让宿命按照它的轨迹发展下去吧!” 陆月雪发了会儿呆,心里就觉得悲伤,这些事对于冷无忌来说是未来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却是过去的事情,她知道必会发生,而且已经发生了,因此根本是无法改变的。她以双手掩面,大声说:“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过了半晌都没有听见脚步声,陆月雪将手指分开一条缝,见冷无忌的脸凑在自己面前,也正是从指缝向里张望。她脸上一红,放下双手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没礼貌?离人家那么近干什么?” 冷无忌笑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发脾气,莫名其妙地就发脾气?” 陆月雪轻叹一声,低声说:“你不明白,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不过也难讲,到时候,也许你还是不明白的。” 冷无忌一笑起身:“你虽然忘记了你的寝宫,我却还记得,我带你回去吧!” 陆月雪失魂落魄地点点头,她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就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冷无忌带着陆月雪转过了几个宫殿,指着前面的一个宫宇说:“你看,你的宫殿飞檐上是剑的标志,别的人都是不同的标志,以后要是不记得了,就看一看飞檐。” 陆月雪抬头去看,果然如冷无忌所言,她轻笑道:“你倒是心细。” 冷无忌也微笑:“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是冒充的,怎么可能把什么都忘记呢?” 陆月雪一笑走入宫内,宫中有夜明珠照明,一点都不觉得黑暗,她坐在床沿上,正想躺下,忽见桌上放着一本薄薄的绢册,她心里一动,也许这书里会记载一些有关无色宫的事情。 她走过去,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四个字:无色疏抄。 她心里暗喜,连忙翻开来看,前面几十页都是一些练功的心法口诀,陆月雪只扫了一眼,便已经铭记于心,这心法十分熟悉,象是已经练过的。她也不去多想,一直向后翻,在最后几页,却记载着一个故事。 余乃铸剑大师欧冶子之女,余父欧冶子为练旷世奇兵,不惜将余推入剑炉中,以余血祭剑,当时炉火纯青,终成越王剑。然余一点孤魂,飘飘渺渺,沉浮于天地间,不得转世,亦不得超生,上下三界,何处为余归所?余终日哭泣,哭声上达天庭,为天帝所感,招余至无□□剑池看守天界神剑。 然魔界昌横,正道衰微,人间正义犹待匡护。天帝有好生之德,为救苍生,命余带天界神兵至人间斩妖伏魔。然神仙之物,本无形迹可寻,余将一点剑意封印于体内。世人愚钝,不知此为何物,余命之曰:无色神剑。无色无相,无迹可寻,剑意到处,草木皆为利器。 陆月雪心里一动,原来无色神剑是没有实体的,怪不得她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接着的一大段,这位女剑仙写了许多斩妖伏魔的经历,陆月雪也懒得去看,随手翻到最后一页,见此页写道: 余自觉飞升之期已到,天帝于冥冥中降下圣旨,令余重返无□□剑池。然无色神剑,已为人间正道所在,余不欲将此物带回天界。特在昆仑山觅一处建无色宫,以藏此剑。无色宫所在之处,本上古擎天之柱,上达三十三天之外,下通九幽之府。余于宫外广布云雾障,此障除非由余亲授口诀可解,否则除了无色神剑外,无物能破。余将无色神剑真元封印于一弟子体内,命其代代相传,勿使神器成为绝响。一切事了,余方能安然飞升,此无色疏抄,留待后世子弟,令知源起耳。 陆月雪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剑萍说剑在我的身上,原来剑就是我,我就是剑。她一明白这一点,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无色神剑,果然与众不同,居然是无色无相的。她虽然还不知道应该如何驾驭这把剑,但剑既然在她的体内,她总是能想出办法来。 此时东方微白,她忽然想到,既然剑在她的身上,她何不跟着冷无忌去杀冷去病。她在这无色宫中,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连路都不认识,总是会被人看出破绽来的。如果跟着冷无忌去杀冷去病,等到七日一过,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那个真正的水风清便回来了,到时候,她自然会回到无色宫来。 主意一定,陆月雪精神一震,也不觉得疲倦,推门出了寝宫,一走出大门,便看见冷无忌站在她的门前发呆。她推了他一把说:“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冷无忌一笑:“你起来得真早啊,我等着你起来,借给我无色神剑呢!” 陆月雪“哼”了一声:“剑就在我的身上,我是不会借给你的,不过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杀你的义父。” 冷无忌大喜过望,“真的吗?” 陆月雪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想离开无色宫,不过我只有六天时间了,六天之内,你要把想办的事情办完,六天一过,我可不保证我还会跟你一起去杀你义父啊。” “六天?应该够了,不过为什么六天一过,你就不能保证了?” 陆月雪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冷无忌便不再问,此时宫中侍女已经开始走动,陆月雪说:“我们快走吧,如果被她们看见,一定不会让我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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