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月雪微微苦笑,来的人正是她的父亲明镜,看样子,这个时候父亲还没有与母亲成亲。她心里便升起了一丝亲切的感觉,虽然知道父亲对自己绝不会有这种感觉。“我是无色宫主人水风清,明大侠是误会我们了,虽然他是魔道中人,但他也同我一样刚刚到这里,这些人绝不是他杀的。” 明镜冷哼一声:“你既然是无色宫主人,就应该知道正邪不两立的道理,如何还和他走在一处?而且你们昨夜宿营的地方,也有牧民被这种魔功吸了精元而死,我便是追着你们到的这里。这个人,看他的剑光,应该是魔道中的顶尖好手,莫非他姓冷?” 冷无忌微微一笑,转过身:“不错,我姓冷,如何?” 明镜大声说:“如此你就是承认了这些人是你杀的,谁不知道你父亲冷魔头就是靠吸人之血来练魔功的。” 冷无忌淡然一笑,也不答话,陆月雪却忍不住说:“明大侠,这些人不止是被吸了血,而且被吸光了精元。” “那又如何?他们既然能吸人的血,自然也可以吸人的精元。” 陆月雪一怔,心里暗想,怎么父亲年轻时那么不讲理。念头一起,又觉得对不起亡父,只得后退一步,心里想,不知道会怎么收场。 此时,一直在旁观的牧民中忽然有一人走出来,沉声说:“明镜师弟,这人不是他们杀的,他们确是刚刚到的。” 这人声音虽然低沉,却极有魄力,众人都吃了一惊,陆月雪回头一看,见一个人虽然作牧人打扮,却气宇轩昂,态度沉着。 明镜只看了一眼,便冷冷一笑:“我道是谁?原来是无妄师兄,师兄离开峨眉山两年,却原来在这里做了牧民?” 那人淡淡一笑,转过身对着冷无忌:“如果我记得不错,你是无心师弟吧?” 冷无忌默然,过了半晌,忽然昂天一声长笑:“你认错人了。” 他一言方罢,立刻驾起剑光,向着北方而去,陆月雪觉得他去得极快,简直象是落荒而逃。 她转过头,见那个牧民若有所思地看着冷无忌远去的方向,这人就是无妄真人吗?她觉得明镜和无妄之间似乎隐有敌意,明明都是峨眉派的,为何会这样?忽见天上剑光掠过,似乎是狄笙等人经过。她抱了抱拳,驾起剑光,追赶而去,升到半空中,还见明镜与无妄对峙而立,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四岁的时候,父母就将我送到峨眉山凝碧崖,与师伯师兄弟们住在一起。他们双双仗剑江湖,斩妖伏魔,带着我是累赘,留我在家里又担心安全,所以只好把我送到峨眉山。 我们这一辈的师兄弟都是无字辈的,无痴、无嗔、无贪、无妄、无意、无心、无假、无真,每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个无字。因为这是峨眉派约定俗成的规矩,凡是派中的兄弟生下的子女,名字中间的第二个字都按照顺序排下去。师伯还收了一些别的弟子,他们的父母不是剑仙,他们的名字就不是这样的。 明镜是一个,他的堂兄明剑也是一个。师伯带他们回山的时候,我已经九岁了,按照年纪,他们两人比我要大,所以我也叫他们师兄。 这些年,我开始疑惑,义父是如何从凝碧崖将我带走的。且不说凝碧崖地处隐秘,若无人指点,绝不可能找到入口。而且凝碧崖常年有许多剑仙看守,就算是瞒过了这些剑仙的眼睛,义父又如何能在那一大群年纪相仿的孩子里准确地找出我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反复思量,总觉得必然有人出卖了我。我是在自己的房里被义父抓出来的,他在许多房间里准确地找到了我那一间,一脚踢开房门,抓起我便走。这事情如今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我却仍然清楚地记得当日的情形。我曾经问过义父,他当日是怎么找到我的,他总是笑而不答,被我问得急了,他便说:一切自有天意,这都是宿命前缘,何必再问? 如今回忆凝碧崖的时光,我清楚地看到峨眉派裔系弟子与后来加入的弟子之间的矛盾。但我那个时候却比一般的孩子沉默,我很少与大家一起嬉戏,也便对于众弟子间的拉帮结派行为不甚了了。 在我十二岁那一年,无字辈与外来派的一场械斗,到如今我仍然记忆尤新,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械斗的当日,我躺在后山一棵大树的枝桠上看着天空,想着父母已经出去二个月了,还没有来看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平安。 然后便闹哄哄地来了一大票人,我从树上往下看,来的正是无妄师兄、明剑明镜兄弟及一些同辈弟子。无妄师兄那一年已经十七岁了,明剑师兄和他同年,他们先是争吵,后来便动起手来。 双方各带了几名弟子,终于演变成群殴。我在树上看着他们打,觉得莫名其妙已极,平日在师傅面前,他们向来相亲相爱,现在却用最凌厉的剑招厮杀,似乎恨不能立刻将对方毙于剑下。 无妄师兄虽然修为比较高,在出手时总是留了几分余地,而明剑师兄却全都是最狠毒的招式。 双方打了许久,许多师兄弟都挂了彩,只有无妄师兄和明剑师兄仍然坚持打下去。在最后一招时,无妄师兄本可以一剑刺中明剑师兄右眼,但他一迟疑,剑斜斜地从明剑的颊边划过,明剑师兄却抓住了这个机会,一剑削在无妄师兄的腿上。 无妄师兄身子一侧摔倒在地,明剑师兄却不依不饶,又一剑刺出,向着无妄的心口刺去。 我心里一惊,再也不敢迟疑,连忙从树上跃下,一指弹在明剑师兄的剑脊上,将剑弹来。明剑虽然看到是我,但他却杀红了眼睛,立刻指诀一引,又向着我攻来。 我腾身避过,用手一拍明剑的手腕,这一拍间用了几分真力,他把持不住,宝剑失手落下,我接住宝剑,用剑指着明剑师兄说:“师兄,且慢动手,到底是什么事情要弄到大动干戈呢?” 明剑师兄微微冷笑,他用一种冰冷而陌生的语气说:“师弟,想不到你是深藏不露,我本以为这峨眉山上无妄是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想不到无心师弟的功夫比我们还都高得多呢!” 我默然不语,虽然我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却对于江湖人心早有觉悟,明剑师兄这句话显然是想挑起其他师兄弟对我的不满。 无妄师兄微微一笑:“明剑,你不必如此,就算无心师弟功夫比我们都好,又怎么样?他居心坦荡,可不象你。” 明剑师兄冷笑说:“你们无字辈的当然帮着无字辈的,我们都是外人,只有你们才是峨眉派的裔系弟子。” 那一场械斗到止便不得不结束,因为几位师伯师叔已经闻风而至,我们这些参与械斗的二代弟子都被罚面壁三月。虽然我是莫名其妙被卷进去的,但也同样被罚了三个月。掌门师伯对于此事痛心疾首,他将所有的弟子招集起来,足足训了二个时辰的话。到后来,几乎所有的弟子都忍不住要打嗑睡,可是我却明明白白地看见明剑师兄盯着无妄师兄的眼神,他仍然恨他,甚至也恨我。 同是师兄弟,为何要如此呢? 天空中剑光掠过,我抬起头,便看见无妄师兄站在我的面前,我知道他会追踪我而至,就算我走得再快,他也会跟着我来的。但我想不到的是,明镜师兄竟也跟着他追了来。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天山天池畔一块突出的大石上,石下便是碧波浩瀚的天池。许多雪峰远远近近地林立着,时而有牧人的歌声在空谷中回响。 树间有一片白衣的衣角随风而动,是清儿,她也来了,但她却没有现身,也许她也觉得疑惑吧! 我,这个峨眉派的弟子,如今却成了人人欲杀的魔头。 我席地坐了下来,无妄师兄也席地而坐,他随身带着一囊马奶酒,是这里的特产。他拿出马奶酒喝了一口,然后抛到我的手中,我接过来,也饮了一口。回头看时,明镜站在不远处,冷眼注视着我们,我便笑了笑说:“明镜师兄,你也喝一口吧!” 我把手中的酒囊抛向明镜,他冷哼一声,一掌将酒囊震向石下。我立刻一跃而起,抓住酒囊,另一掌向水面击出,借力跃而大石。 明镜冷笑说:“你入了魔道,功夫果然又大进了。” 我喝了一口酒,将酒囊抛回给无妄师兄,有一些事情,我很想知道,“当年出卖我的人,是不是你?” 明镜冷笑:“你终于明白了,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那魔头如何知道你住在哪里?不错,出卖你的人就是我,那魔头进入凝碧崖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我,我告诉他你的住处,还告诉他躲避峨眉剑仙的方法,他才能那么容易地找到你,人不知鬼不觉地将你带走。” 我默然,无妄师兄却忽然说:“明镜,其实那个人不是你,而应该是明剑。那魔头将无心带走的时候,你正在后山练功,有几个师弟和你在一起。” 明镜仰天一笑:“明剑作的事情和我作没有什么区别,若是我,也是一样。” 我摇了摇头:“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恨我?” 明镜淡然道:“我不止恨你,我恨你们无字辈所有的人。” 无妄轻叹一声:“不错,小的时候,无字辈的许多弟子因为自己的父母是裔系剑仙的原因,而对你们有欺凌的举动,但那到底只是年幼无知,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明镜大声说:“不,不仅如此,连师傅也是不公平的。我们的姿质明明比许多无字辈的弟子强,但因为我们不是裔系的,所以一上了山,就得先做粗活累活,每天砍柴挑水,煮饭打扫,什么事情都是我们作。而你们无字派的,你们有什么不同?你们却可以颐指气使,人人象是大少爷,我们却象是你们的奴才。凭什么要这样?我们也是父母生的,师傅既然收了我们作徒弟,就应该一视同仁,为什么你们就要比我们强?” 我抬起头,无妄师兄也正望着我,我低叹一声,我小的时候,十分懒惰,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都不做,也不知道山上的杂务是谁做的,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他们替我们做的。 明镜续道:“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我们都忍了,如果有了师弟,我们就可以不再受欺凌将这些事情转给师弟去做。可是等到开始练武了,师傅仍然一味偏心,他教你们的都是峨眉派正宗的功夫,却只教我们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无妄师兄皱了皱眉:“明镜,你这样说就不对了,师傅在教授功夫的时候,一向是所有的师兄弟一起教授的,什么时候藏过私?” 明镜微微冷笑:“如果不藏私,为何当年无心只有十二岁,便可以击败明剑?明剑已经十七岁了?如果不是藏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何击败十七岁的少年?” 无妄叹了口气:“也许只是因为无心的姿质好,当年我不也是败在明剑的手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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