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奇怪了,你是何时看上她的?”女伊麦伯身边的中年领主开口了,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话,声音并不难听,相反还有几分好听,带着成熟男人的暗哑有力感。 但在她听过的所有声音里,希律亚的是最好听的,第一次听到时简直惊为天人。 “我从不注意任何底层侍女。”领主的带笑声音含着嘲讽。 “我也不注意,”伊麦伯优雅回应,“但她是个例外。” 她感到领主颇有意味的目光又投来,在她身上打着转,一副十分不屑的神情。 “我想先回房,再不回房就要吐了。”她看了眼正在大块朵颐的贵客们。 “你才来,”伊麦伯颇为不满,“就不能再待一会儿吗?” 她微垂眼睫,“你会吃……那个东西吗?” 若他吃的话,她是真不敢留,她是真的会吐,因为就在身边。 “你上次是不是看我吃过了?”他笑得妖娆诡谲。 她一时把不准他的意思,含混地嗯了一下。 “你不用害怕,”他靠近她的肩膀,亲吻着她的短发,“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 女伊麦伯这时不耐烦道:“哥哥,你的浓情蜜意说完了没有?我的丈夫还准备与你商量事呢。” 他眉头微皱,“你这急性子得改。” 领主笑了,平凡无奇脸上的笑容却是绚烂如花,“我们的事不急,先让伊麦伯大人哄哄他的小情人吧。” “还小情人?!”女伊麦伯笑得古怪,“看这年龄应该不小了吧?” “年龄大小不重要,”同是男人,领主自是不愿看伊麦伯尴尬,淡笑道,“重要的是看是否合胃口。” 她听得不爽,但没吱声。合胃口?把她当成什么了? 用餐完毕后,贵客们纷纷起身进入舞池,与正在跳舞的女郎们又是抱又是亲,有的还抱着女郎跳舞,笑闹作一团。此时伊麦伯优雅起身,对她说道:“我送你回去,海心。” 看来是要与领主谈事情了,海心浅笑着站起,“好的,谢谢。” 两人走在冰冷潮湿的深色走廊,伊麦伯给她披上一件厚厚天鹅绒外套,还给她系上银扣。 “你准备与领主谈什么事?你真的是倒ii卖军火的吗?”她不禁问。 “谈的什么事你以后自然会知道,我确实有从事这方面的买卖。” “为什么?!”她惊问,“你不是做你的伯爵好好的吗?在帝奥斯做臣子能赚不少钱吧?” 为什么要铤而走险走上这条路呢?! “我本来应是皇帝啊,”他笑得云淡风轻,“若非一时轻敌,怎会落得如此下场?想要重来,只能用非常方法。” 她停下脚步,看了他很久才问出一个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你是怎么进入这具身体的?” “秘密,”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但你总有天会知道。” 她疑惑地站在原地,许久不动。他也不催她,陪她静静地站着。 他似乎很清楚她想什么,从来都以宽容与温和回报。 当她再次往前走时,他才迈开步伐,同她并肩而行。 这天起,她开始有意识地留意伊麦伯。她发现,他白天时明显无精打采,且忘性极大。经常吩咐下去什么事,转头自己就忘了,当侍从回来复命时,他的眼底一片茫然。 他白天时对她十分冷漠,即使在走廊或大厅碰到,也只是冷冰冰地与她擦肩而过,或是淡淡地看两眼,但不说话。 她感到奇怪,尝试着与他说话,哪知他根本不理她,还要侍女把她带走。 他每天下午还会睡上一觉,一般是从一时睡到五时,偶尔也会从上午时就睡觉,一直睡到傍晚五时或六时。 太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一旦过了五时或六时,他再次睁开眼睛,就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但处事精明能干,还对她温柔体贴,柔情蜜语。 女伊麦伯也很奇怪,白天晚上的差别虽然不大,但对伊麦伯的态度有天壤之别。对白天的伊麦伯明显放肆些,说话颇冲,一有不满就直接顶撞,有时甚至还会打他几下;而对晚上的伊麦伯则收敛很多,不但恭恭敬敬,还照顾有加,端茶送水,无微不至。 领主就更怪异了。白天一般睡大觉,晚上通宵开舞会,请那些古里古怪的贵客来吃特别大餐,每晚的贵客里总有几个是新面孔。 没人知道领主白天睡在那儿。破城堡的一百多间房间他经常随机选一个睡在里头,睡觉时还会要一群威武的猛男守在他的房间内,防止任何刺杀。当然,猛男也是他每次睡觉前随机选出来的。 晚上的领主还有个特点,喜欢一边开舞会一边办公。常常舞女们宾客们玩得正热闹,他却在最高座位上奋疾笔书,阅批各种公文,同时唤来几个心腹将他的命令传达下去。 城堡的侍女侍从更奇怪了,以前跟她睡通铺的那些还好,奇怪的是专门在贵人跟前服伺的那些。 他们几乎从不对贵人们以外的人说话,其他侍女、侍从或是别的什么人想让他们开口完全是不可能。海心曾有一度怀疑他们的舌头是不是剪了,直到偶有一次看到一个侍女跟领主复命,才确定他们是有舌头的。 “这一群人奇奇怪怪的,”海心自言自语道,“我这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她现在开始起早床,每天天不亮就爬起来跑步,然后坐在房间里思索,一思索就是一个上午。有时也会外出寻找线索,试着与一些侍女或侍从不着痕迹地交谈。 兴致来了时,她还会坐在伊麦伯的冰柜旁,看着熟睡伊麦伯的脸庞发呆。 这日又看了半个钟头,她快步离开了停尸间。 穿过狭长的走廊,刚走到螺旋形木梯前,就听到一道熟悉锐利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站住!!” 她缓缓回过头,看到了披着厚厚羊毛坎肩的女伊麦伯。 “我不喜欢你找我的哥哥,白天晚上都不行。”女伊麦伯面无表情,语气冰冷,“只能他找你,不能他找你,要是我再看到你主动找他,我就用那种极细的针死戳你,从外面还看不出针眼来。” “为什么?!”她问。 “不为什么,你照做就行了。”女伊麦伯极冷地说道,“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如果我不照做呢?”她反问,“就算你拿针戳我,我也不怕,我还会去找伊麦伯告状,要他好好治一下你。” 女伊麦伯大笑起来,笑得前翻后仰,笑完后才喘着气道:“你可以试试,试试后就知道我能把你怎么样了。” “伊麦伯从来不是这种无能的人。”她平静地道。 女伊麦伯冰冷至极地看着她,字字有力地道:“错,他从来都是无能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白天会一直在外面,不确定晚上时间够不够写,如果不够的话,明天可能就更不了了,哭~~不确定哈! ——
第120章 女伊麦伯冰冷至极地看着她,字字有力地道:“错,他从来都是无能的人。” “我从来不觉得他无能。”她说。 女伊麦伯微翘唇角,似是鄙夷又似讽刺,目光也仿佛带着不屑的冷漠,那是上等人看下等人的眼光。 她转过身,僵着脊背离开了。 雪季堪堪结束,哗哗的雨季开始来临。看着千条万条雨线从空而落,打在地上哗哗作响,她就会想起阿拨斯的雨季。 她曾在漫天雨水里奔跑,只为取回小旅馆的一些日用品;还曾在滂沱大雨里大哭,因为惊觉被小狼狗欺骗;还曾在天色昏沉近夜的傍晚,听着女子公学图书室窗外的雨声,见到了尊贵优雅的惊世美男。 似乎很多记忆都与雨水有关,那是绵长的、潮湿的和嘈杂的。哗哗雨水打落地面的声音,是一种喧闹的平静感觉,让她喜欢而沉醉。 如今又是雨季,她站在黑城堡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密麻交织的雨线,忽然有种不知身处何处的感觉——她似乎一直站在过去的记忆里,又似乎一直停留在今天。 拉开落地窗,寒风伴着雨水飘入,让她有些微的清醒。 看着窗下的一排护卫,想到门外的一群侍女,她的唇畔浮起微妙笑意。 没有外援,没有心腹,她只有自己一人,该如何突围而出呢?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十几辆推车拖运着油桶或物资从远处的西侧门进入城堡…… 晚上,大雨仍然下个不停,壁炉里燃烧的火光驱走寒凉。伊麦伯将一摞账册交给她,“我不日将离开,先将属于我们权力范围的账册交给你保管。” 她漫不经心地翻开一页,“你去哪儿?”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关心我。”他的蓝眼熠熠闪光,“我很高兴。” “你还是帝奥斯的臣子吗?”她又问。 “我主动请缨远走边境,守卫边界线,等于离开帝奥斯的主权中心了。我现在对帝奥斯来说可有可无,可以说是它的臣子,也可以说不是。” “哦。” “我能保管所有地下密室的金钥匙吗?”她一边翻看账册一边问。 “为什么?” “我既是你所说的实权掌握者,就得握有相应权力。”她头也不抬地看着账册,仿佛与她讲话的只是个木头人。 他倒也不生气,而是笑嘻嘻道:“交给你保管倒不难,只是这些钥匙应归我妹妹保管。” “是情人重要还是妹妹重要?”她的头仍没抬起来。 他噎了一下,才道:“她现在是领主夫人,地下密室属于她的权责范围。” “可我也是你的情人啊,你不是说你与领主是合作关系吗?你是很重要的合作伙伴,还能掌控一部分城堡权力,总得让你的情人也风光下吧。”她说着又翻了一页账册,“我从前在安希伦面前抬不起头来,在希律亚身边也没掌握过什么权力,所以才一次次从他们身边逃离。如果你这样对我,我不保证哪天又会跑了。” 伊麦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也似笑非笑地道:“从前我喜欢与你说话,完全是因为你尊重我、体谅我,现在我不喜欢与你说话,是因为你变得和那两个臭男人一样。” 见伊麦伯还是不说话,她嘻笑着道:“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我和你妹妹共同保管钥匙如何?至少这样让我面上好看一点。” “我从前竟不知你是个谈判高手,”伊麦伯的笑容绽放,“由浅至深,层层深入,最后一举击中。” “那我是说服了你吗?”她笑问。 “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对权力有了欲望?”他抚过她的下巴,又抚过她的柔颈。 “从我一无所有时开始。”她回答。 他眼里的笑容愈深,“我能理解。” “那你是同意了吗?”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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