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不自觉地也暖和起来。 咚咚咚—— 这种奇异的感觉随着心脏的跳动钻进了脑子里,可又被我压了下去。 我们共生,他才能救我,那是救自己。 千万不要给点阳光和水,你就要开花呀。 我深吸一口气,赶走这些纷杂,瞪着脚下的路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走出白雾,太阳竟然已经到了头顶,我身上并没有因为离开这雾而感到温暖。 这阳光晒在身上,冷得我直打寒颤。 总觉得这阳光之下,树荫丛中有眼睛盯着我,赶忙打开地图确定了位置。 合上之后,深吸一口气,撒丫子往前跑了一阵子,直到看到了一座桥。 桥的尽头有一个石碑,上面用红漆涂了三个大字,“蓝旗寨”。 而那石碑旁却站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外露之处皆是苍白,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弯起的嘴角僵在脸上,人傻愣在原地。 怎么是她?她怎么会在这儿?她跟着我来的?难道背后的仇人真的是她?她要干什么? 无数个问题冲进了脑里,如雷声阵阵轰鸣。 她看我不动,便迈着步子向我一步一步走来。 我的心在她一呼一吸间,被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 随着她的脚步停下,我停止了呼吸,栽倒在地。 最后一秒,我听到她说,“苏禾,你怎么了?” 这语气急迫,听着不太像坏人,可坏人又不会直接在脑袋上刻上坏人两个字。 再醒来,四肢冰凉如之前刚做完梦魇一般,浑身疼得厉害。 这种疼不是肉疼,是神经疼,是脑袋发出的信号告诉你疼,这是惊惧的疼。 “你醒了?” 沉静如古井的女声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如水珠滴落一般,咚的一声惊断了我所有的思绪。 我瞬间想起了刚才为什么昏倒,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在面前出现的人。 宋久! 耳边传来跨地一声,凳子被拖动了位置。 啪嗒—— 漆黑变成了昏黄,屋里的瓦斯灯缓缓亮起,灯下站着一人,苍白虚弱的脸上一双黑如珍珠的眸子在闪着星光。 “为什么?”明知道是她,我心头还是剧烈地颤抖。 “我们又见面了,苏禾。” “思来想去,我还是想问问你,苏婆临终难道没留给你什么?” 宋久黑得发亮的眸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探究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惊,不由得打起鼓来,果然是冲着姥姥的来的。 “换个说法,她没交代你什么?”她看我发怔,又补了一句。 我看了她一眼,打算先装傻充愣,脱口而出没有二字。 这个答案,她明显不信…… 她死死地盯着我,如老鹰审视土面的地洞猜测兔子藏在哪里一样,她想透过神情去看透我的心思。 我定了定神,迎着她的视线瞪了回去,并开口说道:“我正愁没地方找你呢!” “你姥姥既然没交代你什么,你为何找我?”她反问道。 “我姥姥的棺被盗了,不就是你捣鬼?”我顺口诌了一个问题。 可这问题一出口,她瞪圆了眼睛,眉头逐渐成“川”,半晌沉着声音问:“你不信我?” 我当然不信!瞪着眼睛看着她。 她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样吧,苏禾,我给你讲个故事。听了这个故事,你再好好想想苏婆到底交没交代你什么?我到底有没有问题。” 没等我同意,兀自说了起来,她的声音不徐不疾,一件不为人知的往事被平铺开来。
第69章 奶奶一年前去了 “我奶奶小时候家里闹了饥荒。为了活着,一家人逃了出来。可逃命的人太多了,外面的东西能吃的太少了。” “树被扒了皮,草也不见了根,家里的人还是都死光了。一路下来,就剩下太爷爷和奶奶。” “太爷爷临死前把她卖了人,想给她留个活路。” “但这人不是菩萨是恶鬼,白天让她干重活,晚上还强迫她委身,不仅给不了几口吃的,还得再挨上一顿毒打。” “日子一长,奶奶就受不住了。她投河了,又被村里人救了上来,那人知道后直接一凳子砸在她的头上。” “那晚血流得太多了,几乎成了河,把他吓坏了,裹了个草席就把奶奶直接扔进了乱葬岗。” “可天不让死就不会死,奶奶遇到一个好人,把她救了回来,又告诉她你已经怀了身孕。” “可那种日子,谁能过得下去,难道让自己的孩子跟着一起忍受吗?奶奶还是动了死念。” 宋久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这个故事让她无比的难过。 “好人为什么是好人,因为他会一帮到底,他把奶奶带回了家,像是对待亲生女儿一般。他的夫人更是传了她一身本事。” “奶奶无以为报,决定把自己的姓改了,改成恩人的姓氏,并发誓……” 她摇摇头,把发誓的内容隐了去,继续说道:“后来奶奶带着我爸,和别人成了亲,搬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故事到这儿,她戛然而止,低下头沉吟片刻,像是再隐忍什么,再抬头,双唇颤抖地问我,“苏禾,你可知,我奶奶改姓了什么?” 不知为何看她的样子,有一个字在脑子里呼之欲出,我几乎是脱口而出:“苏。” 更是恍然大悟,救她奶奶的是太姥爷。 她重重地点头,又问道:“所以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这个问题让我陷入了沉思,宋久好像一直在追问我姥姥留下了什么,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果真像她说的那样,为何姥姥不曾提起只言片语,留下的线索更是和她家没有任何联系。 这个故事乍听起来没有丝毫漏洞,可它最大的问题就是死无对证。 而且单凭这个故事,怎么能让我确定她不是那个人的爪牙,如果她的奶奶处于恩情要报恩,还可以理解,到她这儿都三代了,还说什么报恩。 想到这儿,我摇摇头说道:“姥姥横死的,怎么会有时间留下交代。” 她顿时蹙起柳眉,显然在思考我的话,我怕她不信,又提了一嘴姥姥临死之前说过的一件事。 “之前倒是提过要带着我去苏家的其他人那里。难道说的是你们家?” “或许吧……但是苏婆并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她摇摇头如实说道。 “既然是苏家人,可能是她们姐妹自己联系的。” 我把话茬接了下去,可她却突然怔住,眼睛发红涌出泪花,喃喃道:“奶奶一年前去了。” 我喉头一紧,一时无话。 她低着头,我看着她,屋子里落针可闻。 “苏敛婆,在家吗?”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喊话,洪亮极了,如一阵惊雷乍响一下子就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宋久抬起头,应了一声,便站起身子去开门。 不一会儿,生锈的门栓被抽出的吱嘎声,顿时激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鞋拖在地上嗒嗒的脚步声连同雄厚的声音传进了屋里。 “出大事了!你快收拾东西和我走一趟。” “谁家死人?怎么死的?”宋久一改刚才的低柔声音,冷淡地开口。 最冰冷的声音问出了两个让我心惊肉跳的问题。 只听那人焦急地说道:“你张二叔家的老二,张果喝农药了。人在家里不行了,一直念叨他姥爷,想请你化个妆能撑到他姥爷来见上最后一面。” “自杀?”宋久狐疑地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听他们说是喝错了。别问了,快走吧。” 宋久叹了口气,“你等我下,拿上东西就和你去。” 她转进屋,拿上箱子让我跟她一起去,我摇头拒绝了。 她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说,“今晚是初一,又是子时,你确定要自己呆在这儿?” 我顿时被激了一身冷汗,悚然地瞪着她,最后败下阵来从床上撑起身子,跟在她身后一起出了屋子。 屋外的男人见到我明显一愣,宋久和他解释我是她的同学,最近来找她玩。 女孩不敢自己一个人在屋里,所以一起去瞧瞧。 那人点点头,转身就走在我们前头。 出了大门,月光洒在地上,清冷耀眼。三个影子斜拉抻长,一耸一耸向前移动。 我反复琢磨一个问题,她明明姓宋,为什么那人管她叫苏敛婆? 把这个问题问她的时候,她露了个笑脸给我,反问道:“你不是听了故事吗?” 她看我不解,继续说道:“报恩呗。奶奶说我们家无论哪一代,只要继承敛婆就都姓苏。” 这句话像是给我心头一击,多番震动。 代代姓苏,不忘恩情。我该不该信她? 如果是这样,脑子又冒出了另一个想法,既然姥姥交代我找故人,难道是找宋久的奶奶? 可宋久的奶奶一年前去世,留下的遗书是最近写下,如果是找她,为什么不直接写下来? 我摇摇头,把这个想法赶了出去,默念了几遍姥姥的叮嘱“不能相信任何人”,又沉着心跟着往前走。 不多时,李叔带我们走进了一户人家。 未进门就听见哭声滔天震耳,我不由地蹙眉,想起刚才李叔的话,自杀的人应该还是个孩子。 白发送黑发,怕是锥心之痛,何其哀哉! 往屋里一进,一大群人围在炕边,里面躺着一个人,就是喝药的张果。 双眼紧闭,青涩的面孔已经白中带青,嘴唇乌黑得骇人,胸口已经没有了起伏。 这人还活着吗? 一屋子的人看见宋久进屋,顿时噤了声,自觉地让出位置,站在两侧。 她兀自走到炕边,对着一个面色青紫的中年男人点点头,把箱子放在了一旁。
第70章 吾乃蓝旗寨敛婆! 炕边仍扑跪着一个女人,浑身颤抖,一拳一拳地砸着自己的胸口,嘴里嗷嗷地哭喊着,泪珠大颗大颗地连成串地往下砸。 这两人怕就是张果的父母,张二叔和张二婶。 张二叔咬着牙把婶子架了起来,哑着嗓子低吼:“别挡着了,小苏来了上妆了。” 婶子的手指本来死死扣在炕边,听了这句话就松开了。她捂着嘴站起来,把整个炕边都让了出来。 宋久上前一步,掀开盖子就把东西一一打开。 取出三根浸了血一般的通体发红的香插于香炉之上,放在靠院子的窗台上,她把窗户打开,露了小缝。 深夜寒风顺着窗缝贯鱼而入,我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风进烟出,缕缕白烟顶风而去,宋久盯着窗户静静地站着,明晃晃的灯光照在她的后背,半边身子笼在黑暗里,只瞧一眼就瘆得发慌,阴翳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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