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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确的说，是我干瞪眼，刘久河的眼睛从始至终没有任何的变化。 “走，我带你转转。”我站起身子干巴巴开了口，刘久河这才动了一动。 我把每个房间领着他看了一看，又给了他一把钥匙。 这期间他只字未说，仍只是点了点头。 他真的不是个哑巴？这让我十分疑惑。 我带着这份疑问回到了二楼，简单收拾了下东西，趁着空档又继续埋头苦读。 直到天擦黑了，我们和包般才开车出发。 此时火烧云走到了天际边，其余的天空已经渐渐被黑色所代替。 暮色已深，月凉如水。 车在马路上穿梭，两排的行人络绎不绝地往各自的方向急行。 没用上多少时间，车窗外的两边路人逐渐变少，少了喧嚣，却多了幽静。 我抬头看了看指示牌，这方向是往隔壁县开的，距离上高速还有五公里。 也许是害怕宋久临时变卦，直到上了高速公路，包般才把今天要去的地方，告诉了我们。 他说那个村离市里不是特别远，是附近县里的一个叫前阳的小村子。 而今天要化敛妆的是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男人，名字叫杜玉，听父母说是自杀的。 听到这个死因，我的心陡然一凛。 在我的印象里自杀的人是不能化敛妆的，除非对他的死因很有把握。 宋久接下来的话证实了我的想法，她柳眉一挑，说道，“自杀的人一般都化不得，他自杀的原因，你弄清楚了？” 包般边开车边搔了搔后脑勺，说道，“嗐，这个没问。” 他又连忙补了一句，“这也不赖我，钱给得太多了，给我砸懵了，脑子一抽直接就答应了。” 说完他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看着宋久的脸色。 宋久板着脸，思忖片刻说道，“那就去了再说。” 一听这话，包般松了口气。 “放心，你去看看。如果真的不行，哥们绝对给挡回去，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大约开了不到一个小时，车停了下来。 村口站了四个人，两男两女，看起来年纪相仿。 看见我们下车立马围了上来，其中一个看起来年纪稍大的中年男人上来握住了包般的手说道，“就靠你们了。” 包般点点头，让他们带路。 他侧了侧身子，对我们小声地说，“这个是杜玉的爸爸，叫杜老品，那个是她的妈妈叫倪凤。旁边那两个，我不认识，应该就是村里的邻居。” 宋久应了一声，开口问道，“你儿子为什么自杀？” 这话像是触犯了什么禁忌一般，杜品和倪凤的脸上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互相看了一眼，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说句实话，最后还又打起哈哈。 “我也不清楚，我们那天一起去邻居家吃饭。吃了一半，他就提前走的。我们回来的时候大门开着，屋里却没有人。我们这才觉得出问题了。” “找了几个小时，才在后山找到他。” “山？”宋久眉头一皱，脸色颇为怪异，“那是上吊还是跳崖？” 说话间就到了杜家，杜品上前一步，把铁门往里一推，一眼就看见一个人躺在砖地上。 不用想也知道，躺着的就是杜玉。 借着月光，我往他脸上一瞧，心顿时就凉了，他整张脸都透着一股不甘心死的怨气。 他的眼睛因为窒息几乎被挤压出眼眶，那眼珠子上的血丝也如蛛网一般密实，墨紫色的嘴更是微微张开，舌头叠在里面，细看之下，面颊两侧各有一道指痕，是暗紫色。 往下看，脖子上有一道极深又极细的勒痕，两旁的肉都往外翻。 我心里咯噔一下，拽了拽宋久的衣角，把嘴凑了过去，“这人肯定是上吊的，但是你看他的脖子，不像是用绳子。” 本就脸色难看的宋久眉头更加紧锁，她蹲了下去，往杜玉脸上看。 我指着他的脸颊，补充道，“还有人动了他的尸，这舌头被塞回去了。之前应该来过别的敛婆。”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但宋久肯定心中有数，只见她点了点头，站起身子，冷声道，“怨气太重，这妆化不了。你们也不用再找人，还是赶快给他操办后事吧，否则不出一日，他非得起尸。” 杜玉的妈倪凤一听，哭丧着脸说道，“我们可不是一开始就要给他下葬吗？可是他闹人啊！根本抬不动啊，死活不进棺材。” “可不是吗？”一旁一直没说话的中年妇女开了口，女的说她住在隔壁，这孩子死了以后老找她，不是要衣服，就是站在炕边看着她睡觉。有时候还带着一群人站在她家院子里。她真的受不了了，求我们一定要救救他。 说话间，我打量了她一下，身形丰腴，大腿结实，一看就是强壮的人，可这脸色属实难看得要命。 看样子这个杜玉属实折磨人。 听完这位邻居说话，杜品哭丧着脸，点点头，说道，“这死了三天，闹了三天。找了先生看了，说我儿子他有气憋在嗓子眼了，得把心愿了了，才能咽下去。也是他出主意让我们找敛婆的。” “其实我们已经找了三四个了，可是都没成。不是说你们连活尸都能解决吗？您就帮帮我们吧。” 宋久摇摇头，“不是不帮，是不能帮，他这股怨气太足，化了之后，他也不会老实走的，到时候就不是鬼祟作妖了，那就是怨鬼索命了。第一个死的就是我们敛婆。”
第154章 下冰雹吃拉面！ 一听这话，杜家夫妻和其他的两人顿时被吓得面面相觑。 半晌，杜品才咬咬牙说道，“你要是觉得钱不够，我可以再加。求求您帮我们一定要解决这事。” 宋久有些为难，她又看了看杜品，还是觉得没有把握。 倪凤一听他老公要加钱，她连忙把门栓下了，整个人挡在门前，不打算让我们离开。 “不行，这钱不能加，这一百万都是东拼西凑的，你再加钱是打算把我卖了吗？” 她又指着包般，怒气冲冲地说道，“不行，你必须给我们办了，当初可是你答应的。我现在真金白银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变卦了，那可不行。” 包般脸涨成猪肝，哪里受过这份待遇，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门前，提起倪凤的领子，吼道，“真有意思，竟然还有人敢威胁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还真是下冰雹吃拉面，怎么张得开嘴啊。” “我给你一百万，你死一个给我看看？” 杜品连忙冲上前去，哀求包般高抬贵手，说他老婆一个村妇，也别和她一般见识。 倪凤往他老公脸上啐了一口，不依不饶地梗着脖子往包般身上钻，一会儿说让他现在就动手，一会儿又说他非礼，她要报警。 我看出来了包般遇上这样的女人，他也没什么折。 一时之间，院子闹得像是开了锅，吵得我脑仁疼。 我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正好碰到了杜玉，就在这一瞬间，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那声很微弱，但是我却听得格外清晰。 “帮帮我。” “帮帮我。” 我下意识地往地上一看，躺在地上的杜玉猩红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从天空移到了我的脸上。 他的唇似乎在颤抖，我几乎确定那个声音就是杜玉发出来的。 他在求我帮帮他。 我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晃了晃脑袋，再往他身上看去，那双眼睛又死死地盯着天空，那脸上透着浓浓的死寂和绝望。 仿佛一切只是我的错觉，可又不是错觉，他好像真的有事需要我们帮忙…… 我思忖片刻，蹲了下去，“我是戴山苏家传人，虽不是先生，但也懂些阴术，你让我帮你可以，但是如果你闹事，我断然不会留情。” “我虽然刚入门，但本人不才，最熟练的一招就是抽魂。手起刀落，不会让你痛苦，所以这敛妆如果化上了，你还起了别的心思的，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我尽量板着脸，语气也冰冷狠绝一些。 这几次的事处理下来，我发现语气要比恶鬼还像恶鬼才可以，要不他会觉得我好欺负，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不光是对死人，对活人也应该这样。 等我这话说完，周围的温度似乎没那么冰冷了，心里的紧张感松弛了很多。 我连忙上前一步，去拽了拽宋久，问她这妆真的不能化吗？ 她疑惑地看着我，我又连忙说道，咱们人多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不行，后面就当给我练练手，涨涨经验。 宋久看了我一下，半晌才僵硬地点点头，她旋即又嘱咐道，不要用解尸刀，实在不行喊青朔，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去散魂了。 我自是满口答应，就算她让我用，我也不敢用。 不过这人不是活尸，也未化煞，多半是用不上抽魂的，刚才也只是吓唬吓唬他。 而且这两天，我自己也做了一些顺手的东西，还画了几道效果更强的符篆，正好拿这人试试手。 想到这儿，我冲包般点点头，他一下子就松开了倪凤，把胳膊搭在了杜品的身上，往怀里一勾，把人带到了一边。 那嘴角抽起一丝笑，而我在那笑容里看见了一丝贪欲。 这个时候，宋久已经把箱子放在了地上，点上了三根血浸般的红香。 她端起香贴在额头，冲着大门鞠了一躬，白烟瞬时缭绕而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阴风。 咣当一声，紧闭的铁门被吹开了。 倪凤啊的一声叫出声来，我连忙把她扶到了一旁，让他们的邻居把她看住。 可就在这个时候，院门外飘起了大雾。 而这大雾正往院子里钻，周围的人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的宋久冲着门外跪了下来。 三拜九叩后，白雾之中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消失不见了。 别人或许看不见，但是我知道那是城隍的阴差…… 宋久起身回到杜玉身边，又取了一根通体发白的香插在砖缝间。 点上香头，霎时间烟雾缭绕，顺着杜玉的鼻翼钻了进去。 他的胸腔充盈了起来，我甚至觉得他的眼珠子都在颤抖。 宋久一点一点把敛妆画在了杜玉的脸上，死气也一点一点被掩盖住了。 此时她的嘴里吟诵起了敛赋。 “赋生气，魂不散。” “人将死，了夙愿。” “吾乃蓝旗寨敛婆，今日赋你半日性命，了却身后之事！” 靡靡之音从宋久的口中吟诵出来，在黑漆漆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的渗人。 最后她摸出了花钿，对着额头贴了上去，醒魂香也在此时燃到了根部。 只听一声低吼，宋久尖声问道，“杜玉，你还不醒吗？” 杜玉像是摆脱了束缚，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双眼中的空洞和死寂此时已经变成了难以置信和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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