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直接给一把剑喂化形了。 司娆以前从未见过能够化形的灵器法宝,那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珠子是第一个,如今那把煞气腾腾的黑剑成了第二个。 宰怨的原型看起来很能唬人,但是化形之后却不过是个年岁尚小的孩童,尚且不能适应这具身躯的模样看起来十分滑稽,竟没有半点平日的凶煞气息了。 宰怨趴在地上,嘴里好像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 说的是一些司娆听不懂的语言,但约莫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厄命珠听了更气了,又冲上去补了一脚。 “天上地下,小爷我可是独一份的,不稀罕?不稀罕就算了!我还不伺候了呢!”想想这些日子的际遇,厄命珠气红了眼。 换了别人,谁不是争着抢着要当他的主人,唯独…… 唯独他…… 瞧不上他也就罢了,还让他那把上不了台面的剑来吸他。 下作! 无耻! 厄命珠在心里用各种乱七八糟的话骂了一遍,但看着坤线交杂隐没在殿内的阵法,他到底是不敢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宰怨倒是没什么反应,面人一样任由他踢来踢去,嘴里不时含混地嘀咕两句,时间久了厄命珠也觉得有些无趣,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厄命珠耳朵动了动,好似听到了什么动静,面上忽地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喂,你到底去不去啊。” 司娆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闷声道:“不去。” 她是担心的,但是既然苍淮已经做好了布置,她贸然出现也是于事无补。 “真的不去啊?他可是在……他可是在看仙女姐姐跳舞呢。” “啧啧啧,那身段,那小腰,她都快坐到他腿上去了!” 厄命珠是有自己的本领在的,哪怕被困在了这殿中,却也能有一些微末的感应。 一些零散的画面从眼前一闪而过。 厄命珠看到感应到的一点画面,添油加醋地说道。 但司娆的面上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厄命珠有些急了:“喂,你什么态度啊,他不是你的男人吗?” “你在担心他的安危,他却在外面看小姑娘跳舞,说不定他不让你跟出去,就是怕你扫了他的兴致。你不生气吗?你不愤怒吗?你不想冲出去质问他到底在干嘛吗?” 司娆的神情始终淡淡的,唯独听到那一句“他不是你的男人吗”,面上有了些许波动。 但她只是目光略带奇异地看着眼前近乎急得要跳起来了的厄命珠。
第52章 苍淮总是一种游离尘世外的态度, 哪怕行走在红尘人世,也始终像是隔了一层一般。 那样活色生香的画面,好似很难和他联系在一起。 厄命珠看得有些急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他此时的模样, 浑然没有半分上古凶器的模样,一脸惊怒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作为神之恶念凝成的凶器, 厄命珠自然见过了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负面情绪。 嫉妒和占有欲, 往往是最常见, 也最难逃离掌控的 可怎么偏偏…… 她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 司娆移开了视线,心中有一闪而逝的异样。 他说:“他不是你的男人吗?” 这样的话从一个小孩模样的口中说出, 总给人一种十分违和、儿戏的感觉。 但司娆还是觉得有些异样。 说来,他们目前除了血契毫无关系,顶多是比陌生人更进一步的朋友关系。 但她却在预知梦里看到了燃烧的红烛、大红的喜被…… 那样的场景下, 他们如同鸳鸯一般交颈,素日冷然如大雪倾覆的男人,眼中是如红烛一般的暧昧暖色。 司娆的指尖微微攥紧, 心中努力忽视的那一点异样再次浮现了出来, 预知梦里看见的场景,真的会出现吗? 司娆想了一瞬, 眼前又不可避免地划过男人劲瘦的腰身,宽肩窄腰, 紧实的肌肉如同冷玉一般。 她微微垂首, 好似粉白的颈项都染上了一抹薄粉。 厄命珠望着司娆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背影, 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原本还想着, 若是她有出去的想法,那人留下的结界必然拦不住她。 可那人却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竟是一副说什么信什么的样子, 竟然没有半点要出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隐隐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厄命珠自认没有再耽搁下去的时间。 他蓦地化作一蓬紫雾在空气之中炸开,小孩模样的厄命珠陡然幻化回了圆形,闪烁着幽幽紫光的珠子朝着门口飞去。 …… 舞乐之声不绝于耳,如同天外来音,靡靡之中又带着几分清冷。 随着琴音旋转的人族女子,穿着极其素淡的白衣,头上无一佩饰。 好似这样的白衣罩在她身上都显得有些宽大了,显出身形纤细,柔软的身段盈盈不可一握。 人族女子打扮得如同不染尘埃的世外仙子,乍一看颇有几分惊艳的味道,好些大妖眼睛都看直了。 但随着琴声渐急促,清丽脱俗的扮相,配上这样妖媚惑人的舞蹈,却多出了几分说不出的不协调。 有人不阴不阳地轻哼了一声:“我的评价是不如贝女。” “幽光到底是个毛头小子,准备了这么久的宴会,竟献上这样不伦不类的舞!” “以我之见,不如安排十个贝女一同献舞,那才算排场和体面呢,如今就这孤零零一个人,看着能有什么意思?” “……” 明里暗里的嘲讽不绝于耳。 幽光仿佛没听见一般,他面上挂着笑,显得温和又谦恭,他温声道:“恭迎神尊大人大驾,按照古礼,特为您献上祭礼。” 闻言,魔主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在座的人或许一辈子都没经历过正儿八经的祭祀,但魔域人却不同,他们为了复苏封印中的魔王,遍查古籍,复刻了数百种古来祭祀之法。 其他人只当眼前是一出幽光编排的舞蹈,但他却能认出眼前女子跳的舞蹈分明祭礼之舞。 为祭礼献舞的女子,需得心怀虔诚的祝祷之心,生辰八字皆是大吉,在祭祀上献舞,献上己身为祭品。 祭礼间勾连天地,引动天地法则的认可,从而打上祭品的烙印。 他们也曾查阅过这种祭礼,甚至一时极为推崇。 ——毕竟这样的场面,宏大而美观、十分好看。 届时祭祀也办了,还热闹了。 但经过多次尝试,终究是没能复原祭礼。 因那古籍是残缺不全的,舞蹈不能复原,连那琴曲也早已流失了。 魔主冷哼了一声。 虽然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个弹琴的,但约莫只是学了个三分皮毛,那祭礼早已失传,怎么可能刚好就被他们复刻了出来。 魔主的眼中带了几分嘲弄,眼神却不住地往上座飘。 关系着魔域命脉的厄命珠被这位大人带走了,他可不能当真收下无尽海的祭品啊…… 不过,这般画虎不成反类犬的祭礼,恐怕只会引得他雷霆大怒吧。 怀抱着几分看热闹的想法,魔主总算稍稍放下心中的大石。 随着司阮阮旋转的动作,她脚下的每一次轻点都好像暗合了某一种规律,足下有光被点亮,连面前的海水都好似被什么力量带动着微微扭曲 众人的眼神一凝,之间随着琴曲的声音逐渐激荡,那白衣舞姬的动作更是如花般盛放,她越靠越近,近乎无限接近上座的那一位。 司阮阮感觉到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分明只是在跳舞,但是却感觉身体和神魂都好似要抽离了一般。 回忆起那一日幽光的嘱托,司阮阮虽然已经感觉疲惫至极,却不敢停下动作。 只是琴音越来越急,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裙摆大片大片地绽开。 已经近了。 司阮阮绽开一个对着镜子练习了数日的微笑,柔弱中含着几分柔媚,是最能令人怜惜的柔弱之笑。 她怯生生地抬眼,望见的却是一张如同山岳般危险却足以夺去所有心神的脸。 司阮阮脚下的动作有片刻停顿。 从未有人说过,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大魔王,竟有着这样一张脸。 也是此时司阮阮才看清了他的眼神。 那是一双冰冷狭长的眼,眼中似是含着几分嘲弄。 冷如山涧冰雪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真是好一份大礼。” 司阮阮有片刻的出神,既是为这山岳竦峙般的俊美,也为这寒山碎冰般的嗓音。 在此刻,蓦地有一道传音在脑中炸开,是幽光的声音:“阮阮!走!” 幽光有些着急,面上虽然仍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传音中的声音已经因为急切有些破音了。 走?走什么? 不是在宴会上献舞吗? 司阮阮的身体像是本能的反应一般,随着急奏的琴音舞蹈。她看见了那惊鸿一瞥,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彻底收回了肚子里。 她原本以为如同覆寒溪、幽光之流,已经算是出人的长相,但看到那张脸,司阮阮顿感心中狂跳不已。 他不仅是人人畏惧的大魔王,还生得如此…… 若能得了他的青眼,以后她就将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司阮阮程式化的笑容带上了一点真切的笑意,仿佛已经沉浸在了未来的美好图景里。 可就在这个瞬间,脚下光滑的地砖突然裂开,有一种森冷到了骨子里的气息,蓦地从地底钻了出来。 好似数万根冰锥同时从地底往骨子里钻。 极端危险! 司阮阮感到头皮炸开一般,可已经来不及反应,身体如同被巨浪掀飞一般,飞出去数十米。 电光石火之间,飞出去的刹那,她只望见男人眼中深不见底的冷意,没有半分人类的情感,寒冷彻骨! 他竟没有分毫的动容,眼神甚至没有片刻停留在她身上。 司阮阮呕出一口血,软倒在地身体如同烂泥一般,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今日的舞蹈分明是精心排练过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笑容都是精心设计好的,他本该……他本该…… 就算不能放在心上,至少也该有片刻动容吧。 周遭一片混乱。 打扮一新,十分热闹的珊瑚宫陡然变了个模样。 那些华丽的装饰陡然都变成了冰凉森冷的模样,脚下桌椅都仿佛画卷缓缓褪色一般没了颜色。 急急奏响的琴音,隐隐有了兵戈之声。 当那些遮挡视线的装饰品消失不见,偌大的珊瑚宫陡然就变得宽敞空旷起来。 于是也能更清晰地看见…… 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骨子里蔓延出来。 珊瑚宫的脚下,居然早已布下了一个巨大的血祭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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