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的邪神又一次被她哄住了,特别高兴地又对她晃起了尾巴。 安琳觉得,跟她一起做这套题,邪神真的亏大了。 但很快,她发现亏了的是她自己。 “你没有妈妈,也没有家人。”她加重了语气:“所以‘跟妈妈的关系’、‘最亲近的家人’之类的问题,你全都回答不了,是吗?” 邪神一脸的心虚,他犹豫许久,小声问她:“如果我现在找一个妈妈,再找到一些家人,那么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吗?” “不可以!”安琳叉着腰瞪他:“我只见过临时抱佛脚的,还没见过像你这种临时认妈的!你要认谁,谁能当你妈?” 她气势很强,邪神的气势弱得不行,有些磕巴地解释:“当年,我也是、也是有刚刚诞生的时候,应该也有妈妈和家人。” 安琳眯着眼睛看他,邪神沉默了一会儿,改口道:“我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妈妈,但如果非要说的话,我和我的力量应该算是一家人?” 说着他就自信起来,指着那几道题一道一道地回答:“我和我妈妈的关系非常近,我的力量就等于我,我等于我的力量的化身,所以我的妈妈等于我。” 他又指向下一题:“在所有家人里面,跟谁的关系最亲密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所有家人,因为它们都等于我。” 回答完毕,他期待地抬起头看向她:“这样可以吗?我真的算是有妈妈和家人的神。” 安琳不屑地冷哼一声:“可以,你是孤儿神,下一题!” 邪神有点着急:“但是你还没有说,我已经说了,我们说好的都要回答每一个问题!” 他又用上了狗狗眼攻击,湿漉漉的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之前安琳是不担心邪神会哭的,因为他只是表现得很像人,但现在,安琳怀疑他真的能嚎啕大哭。 因为她看见他眼眶里有可疑的水光了! 震惊她全家,邪神到底对他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他在能认人还怕痒之后,竟然还多了一个会哭的设定! 把同学弄哭都是件很差劲的事,万一把神给弄哭了,安琳真的要怀疑人生。 于是,她只能开口。 “我和我妈的关系很好啦,就是她喜欢假装陪我去上辅导班,其实自己偷偷去打麻将。以前我以为她在望女成龙,所以给我报了那么多课,后来才发现她就是想多点时间打麻将,丢我爸一个人看店。” 记忆的匣子一旦被打开,里面五彩缤纷的回忆便飘飘扬扬地散落一地,不需要思考,她就能唠唠叨叨地说好久。 “我小时候的小名叫小哈,他们一直告诉我这是因为我小时候喜欢哈哈笑,所以才给我起这个小名的。” 当时很生气的事,现在回忆起来只剩下温馨。 安琳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我爸有一次喝酒说漏嘴了,我小时候他们两个教我走路,一边教一边说我憨憨的,又怕我听懂了伤心,就给我起名叫小憨。最后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联合起来骂了一顿,就改成小哈了。” 她自己笑了一会儿,发现邪神一直没说话,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盯着她的眼神直愣愣的,比她更适合“小憨”这个名字。 漆黑的发丝垂落在他脸侧,顺滑柔软得十分诱人,安琳没忍住上手摸了一把。 “你在想什么?”她好奇地问。 邪神眼里的水光已经消失了,他盯着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试探着问:“我能叫你小哈吗?” 有的事情,从最开始就应该是秘密,比如她的小名。 安琳冷静地面向电脑屏幕:“别想了,从我知道这件事开始,我爸妈都不能叫我小哈,只能叫我琳琳。” 邪神特别会问问题地问:“那我能叫你琳琳吗?” 安琳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那我能叫你神神吗?或者洛洛?” 因为不是人,所以没有尴尬的邪神很认真地挑选一番,最后跟她说:“我喜欢你叫我南洛,所以洛洛比神神好听,如果你叫我洛洛,我也会回应你的呼唤。” 接着,趁着安琳被震住说不出话来的那一点时间,邪神又有些不情愿地加了一句:“如果你叫我神神,我一样会回应。” 这说得越来越离谱,安琳飞速打断:“谢谢,不用了。不许叫我琳琳,我也不会叫你洛洛或者神神。” 邪神看起来还有很多话想反驳,但安琳很聪明地指了指屏幕:“下一题,说出我们之间的三个共同点。” 说完,她就努力思考起来。 她和邪神有共同点吗?都活着大概算一个,还有其他的吗? 这道题对她来说很难,但对邪神来说却非常容易。 “我们的共同点有好多!” 轻易被转移了注意力,邪神掰着指头开始数:“我们都是人类,我们长得很像,我们都会哭会流血、都有206块骨头,都喝过奶茶,都看过电影,都种过草和花,都吃过罐头……” 数到两只手的手指不够用了,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特别高兴地转过头跟她说:“我们很像,共同点多到数不清!” 他几乎把他们一起做过的事都重复了一遍,说实话,安琳是有点感动的。 很多事情她都忘了,但邪神还记得,记得很牢,简直跟她梦想中忠诚护主的大金毛一模一样。 但还是有一件事很重要。 她不敢置信地问:“你,人类?你一个邪神,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人的!” 在很多事情上,邪神都有种迷之自信,这次也不例外。 “我现在是人类,真的。”他指了指自己:“我现在的名字是南洛,是纯粹的人类,真的。”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自带一种蠢萌蠢萌的气质,搭配他那张俊美到超出人类想象的脸,糅合成了独属于邪神,或者说“南洛”的特色—— 在他充满祈求地盯着她看的时候,安琳很难冷酷地拒绝,俗称狗狗眼攻击。 又一次被攻击到,安琳咽下了“真的吗?我不信。”的大实话,非常婉转地说:“我记忆力还不错,还记得几个月前,我是怎么把你召唤出来的,所以不太敢信呢!”
第46章 迷之自信被戳破,邪神自闭了。 他缩在沙发的另一边,下巴搭在膝盖上,双目中满是凄然欲泣,朦胧的水雾凝聚在眼眶里,似乎有泪水下一秒就会滴落。 安琳看着他陷入纠结。 她是当一个好人,去哄哄眼前这个可怜的神明,还是当个坏人,跟自己赌一把邪神到底会不会哭呢? 最后她还是决定当个好人。 安琳挪到邪神旁边,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好啦好啦,是人是神也没那么重要嘛,你看你,多像人是不是?我从来没见过和你一样这么像人的神了!” 邪神抖了抖,轻声嘟囔了一句:“你这样对我,好痒。” 不管干多么正经的事,有一方在双目含泪地喊痒的时候,都会变得很不对劲。 人生中只经历过纯洁的学生生涯,和三年勾心斗角、心计百出的新条约时代的安琳,并不能很准确地理解这一幕掩藏的含义。 她只知道,随着邪神这如诉如泣的这一声“好痒”,气氛陡然变得很糟糕。 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糟糕景象。 下意识的,安琳重重地拍了一把邪神的后背,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这种感觉叫做痛,不是痒。” 邪神脸上有些疑惑:“但是刚刚不是痛……” “它就是!”安琳飞速打断,有理有据地问:“你做人的时间长,还是我做人的时间长?所以应该听谁的?” 邪神有些懵懂:“听你的?” 很快,他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漏洞,瞬间高兴起来:“你也承认了,我是人,我和你一样!” 和她一样有什么必要吗? 虽然心里很疑惑,但安琳表面上还是非常端得住地点点头:“没错,既然你选择当人,那就要都听我的,因为我比较有经验,对不对?” 邪神特别乖巧地答应:“对,我都听你的。” 终于把他哄好了,安琳松了口气。 虽然她隐隐觉得自己用的方法不太对,但结果是好的,所以过程也不那么重要? 在心里完成推理,安琳善良地主动转移话题:“那我们继续说刚才那道题哦,既然我是人,你四舍五入也是人,那我们的共同点可就太多了!比如都需要呼吸、要吃饭喝水、每天还要睡觉,对不对?” 邪神诡异地没声了,宛如一只犯错的大狗,可怜兮兮地蹲在旁边,等候主人的责骂。 某些神一撒谎,或者一干点什么坏事,就明显到不用看都能看出来,这让作为主人,不是,是作为契约者的她,觉得很艰难。 好心地没有戳破他,安琳努力想点别的共同点:“比如看电影和连续剧?我可爱看喜剧了,你也是,对吧?” 邪神疯狂点头:“对!我也爱看电影,我也爱看喜剧,只要是你看的,我都喜欢!” 好的,共同点一找到了。 安琳继续找下一个:“比如我很爱看小说,你也爱看,对吧?” 邪神继续疯狂点头,安琳很快想到了第三个:“再比如我喜欢水果罐头,你也喜欢对吧?快说对!” 非常给她面子的,邪神只是犹豫一秒,就立刻点头。 安琳精神振奋地握拳:“很好,下一题!我看看,最珍贵的回忆和最糟糕的记忆?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邪神看着有些犹豫,他放下腿,重新在沙发上坐好,很小声地问:“水果罐头是什么味道的?” 安琳瞬间卡壳了。 她好像没跟邪神分享过这个,但这怎么能怪她呢?毕竟神又不需要吃饭! 她眼神飘忽地看向一旁:“待会儿吃饭的时候给你开一罐,超好吃,你也一定超喜欢。” 邪神很好哄的满足了,他眼睛闪亮亮地看向电脑屏幕,主动分享:“我最珍贵的回忆就是遇见你之后的每一个时间,最糟糕的记忆暂时还没有,因为和你在一起的记忆都很珍贵。” 这一挤突如其来的直球,砸得安琳险些懵过去。 她呆了好一会儿,才在心里安慰自己。没文化的神就是这样的,不会遣词造句,所以说出来的话就特别奇怪! 咳了一声清清喉咙,她干巴巴地问:“怎么说得好像你的回忆里只有我一样,你一个神活了这么久,难道连点记忆深刻的事都没遇到过?” 邪神很认真地想了很久,最后摇摇头:“没有,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很无聊,无聊到抢别的神被召唤的机会,就为了能碰到不无聊的事。” 他突然双眼闪闪发亮,双手捧起了她的一只手,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真诚中带着浓郁的情感。 “还好我遇到了你,这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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