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殷零的手牢牢捂紧,这才耐心地向她解释。 “并非是我不信你,也并非是我将你当作牵绊,就是重视,才会怕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我不过是要肃清余党,怕你受到牵连。 待我将一切都处理好,自会去凰城同你父君提亲。我要让你名正言顺地出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妻。” 他从未道过如此缱绻的言语,令殷零倏然红了眼眶。 殷零抽了抽鼻子,又用头蹭了蹭幽崇的下巴,这才一脸动容地说道:“那你便让我陪在你身边,我定不会使坏作乱,定不会扰了你办事。分别这么久,我再也不想同你分开了。” 她紧紧搂着幽崇的腰,未闻半分啜泣,却让幽崇感到胸前一片湿濡。 幽崇心疼地将殷零紧了紧,这才有些无奈地妥协道:“你这脾气,就算将你送走,你还是会悄悄地跑回来,不走便不走吧,只是莫要再鲁莽行事了。” 他的手越收越紧,让殷零有些难受地挣了挣身子。 接下来的几天,幽崇日日忙得不见人影,总是天未亮便起身,直至夜深才会回到宫中。 帝君虽在一旁帮辅,可二人时常意见不合,说着说着便面红耳赤地争吵起来。 大抵都是些族内的事,殷零不便插手,只能时不时地为幽崇煲煲汤,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虽然汤羹时常放到冰凉也不见人影,可殷零仍是毫不抱怨地热了凉,凉了热,日复一日地在这座清冷的殿中候着幽崇。 “孩子,不若我们先回去吧,待幽公子将一切处理妥贴,我们再回来。” 日子久了,连王妈也有些不忍心地劝道。 可殷零仍是执拗地摇了摇头。 “现下是他最艰难的时候,那般险恶的境地我们都一起走过了,这点委屈又算什么。我总觉着他心里有事,我不能留他一个人承担。” 殷零微微笑了笑,仍是盯着桌上的小铜锅发呆。 见她如此,王妈只能悄悄叹了口气。 候了许久,没有等来幽崇,却是等来了许久未见的帝后。听闻帝后一直在玲珑床前守着,宛若照顾亲生女儿那般衣不解带,尽心尽力。 对此,殷零不是没有怀疑。 当时,玲珑的所作所为绝非有假,那些荒唐,那些跋扈,那些残忍和居心叵测都不是装出来的。 可为何到了此时,所有人却都来告诉她,玲珑当初的行径只是为了迷惑宋珏和宋世,都是为了替幽崇夺回皇朝。 难道当真只是因为玲珑为帝后挡下了那一刀? 他们感恩戴德地将玲珑视为座上客,甚至连帝君帝后,都还是将玲珑视作自己的女儿一般。 这让殷零觉得不虞,那些分明发生过的一切,难道都是自己的幻觉。 帝后穿着繁冗的宫装,梳着周正的发髻,一步步地迈入寝宫。 她风姿卓越,脸上挂着端庄有礼的笑容,在殷零面前拢裙而坐。 “许久未见零姑娘,不知道姑娘住在此处可还习惯?” 殷零乖巧地点了点头。 “自是极好的,初初来时,我便选了这处。此地清新幽静,极为适合居住。” 零姑娘?记得当初在地宫牢狱时,虽只有短暂接触,帝后也已改口唤自己零儿,怎的现下又唤回了零姑娘。 如此生分,竟是为了什么? 不及多想,帝后又再开口说道:“我也听闻了当日拜堂之事,崇儿道是一时情急,便将你同珑儿换了过来。 “其实,崇儿也是因为我们自小将玲珑视为女儿,才会行出此举。可他不知,我们当初收养玲珑,便是为了替他寻个童养媳,才会将玲珑亲自养在身边。” “但师父说的并非如此。”殷零心生不悦,有些恼怒地插嘴道。 帝后摆了摆手。 “男人的话不可尽信。婚姻大事,自是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崇儿并未知会我们,更未向你的双亲下聘,甚至就连拜堂时,你都以为面前的人是宋世。这婚,定是不作数的。” “所以,您的意思是?您直说吧。”殷零冷下脸来。 帝后抿了抿唇,又用试探的目光看了看殷零,这才缓缓说道:“崇儿往后是要接任大统之人,定是会有三宫六院的。只是男子不打紧,但姑娘家却不能坏了名声,他尚未予你名分,便还是不要同他住在一处为好。” “好,我知道了。”殷零懒得再言,只是静静答道。 她的脸上平静如常,心底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眼前之人同印象中的帝后截然不同,莫非,她也被玲珑蛊惑了心智? 殷零用意念唤起元宝。 “元宝元宝,你替我看看,帝后可是中了蛊?” 元宝许是睡着了,唤了好几声才懒懒回应道:“看着不像,你等我上前细细查验。” 他悄悄绕到殷零身后,躲着帝后的目光飞至头顶。又认真查验了好几遍,才悠悠地顺着原路返回殷零耳中。 “没有,她的身上没有阴气,没有蛊虫,更没有受过蛊引的痕迹。”元宝如实答道。
第128章 等待 没有?那便奇怪了,为何帝后就像换了个人般,变得另一幅模样。 没过多久,帝后便辞行而去。她刚离开,就见王妈气势汹汹地从里间夺门而出。 “这就是幽公子的母亲?”王妈愤然问道。 殷零无奈地点了点头。 “是,可又觉得不是。” “明眼人都可看出玲珑做了多少坏事,可她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若非是她不知,便是幽崇替玲珑隐瞒了许多。如若她知晓一切还是如此,那这门亲事,我们不要也罢。”王妈气恼不已,恨不得即刻便带殷零离开。 殷零宽慰般地朝王妈笑笑。 “先别急,毕竟玲珑自小抚养在他们身边,而现下帝君帝后刚被救出,与我并不熟识。我想,待到时间长了,他们自会明白。我也相信师父,他一定可以处理好这些。” 一番话下来,不知是在劝慰王妈,还是在劝慰自己。 帝后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反反复复地在殷零脑中来回震荡。 当夜,幽崇便没有回来。殷零唤出身旁的暗卫,让他们查问一番,才知幽崇昨日照顾玲珑至深夜,便在启轩宫的偏殿宿下了。 心毫无预警地空了一块,那种失重般的惊恐重回胸腔,让殷零无所适从。 这个心之所向的人,仍似曾经那般,让她无法明了,捉摸不定。 而这场爱情的博弈里,只有她看不清棋局,走不出困境。 殷零思来想去了许久,仍是沉不住气。可任凭她寻遍了整座宫闱,也没有在任何一个角落寻到幽崇的踪影。 羽灵宫的结界已被打开,院中春色繁盛,在枝头落下许多飞鸟蝶虫。 殷零茫然地坐在其间,只见一只白鸽飞上身旁的枝头,令她不禁神往。 初时,这里像一座牢,困住了她和幽崇。现下,结界已破,她却好像陷入了更深的禁锢。 殷零想逃,却又舍不得。 她让暗卫拿着幽崇的腰牌,自狱中将许逸救了出来。 再见时,许逸仍是那副瘦弱的少年模样,他头上的青丝依然齐整,见着殷零却是毕恭毕敬地拱手作揖。 “不知现下该如何称呼零姑娘,是娘娘还是太子妃?” 殷零无奈地摆了摆手。 “都不是,我还是零姑娘。许公子请坐!” 她为许逸倒上一壶茶,这才有些歉疚地说道:“宋珏被伏之事不知你可知晓,当日他被师父当场刺死。而宋世,也因设局进了玲珑的洞房,而被玲珑割下了子孙根。” “虽无法让你亲自复仇,但他们也算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许逸略带遗憾地笑道:“不甘自是有的,但具体如何处置,还是听从帝君安排便好。” 殷零轻轻抿了口茶,又向许逸提议道:“现下你已重获自由,那往后呢?有什么打算?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你在城中开个医馆,也可好好过活。” 许逸不以为然,仍是紧紧盯着殷零。 “若是零姑娘不嫌弃,我愿追随姑娘,为你排忧解难。不管是做医师,还是护卫,我定不会逊色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咳咳……”许逸的话让殷零始料未及,有些意外地被茶水呛着。她背过身去,用帕子掩着口鼻咳了一阵,才面色微赧地转过身来。 “我在羽灵宫暂且是客,没有身份不说,更是无法给予你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不该局限于此。” 许逸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无妨,名利又有何用,看看我的父亲便知。许逸并无大志,只愿追随帝姬身侧,伴帝姬无虞。虽私心是因感谢帝姬及对胞妹的寄托,但能够伴在身侧,也算是微渺的心之所向。” 殷零嗤笑出声:“什么帝姬,在此,我不过是个纠缠太子的人。”她有些自嘲地笑道。 许逸听出了画外音,却也只是无所谓地自嘲道。 “那更是无妨,我也不过是个纠缠帝姬的人,还望帝姬莫要妄自菲薄,更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就算是在这里,你也并非低人一等。” 许逸的话让殷零顿时清明,自怨自艾了这么久,她险些又失了自我,成为这深宫中的一道怨影。 她把许逸安排在身边,准备待幽崇回来时再问问可有更好的去处。 这座寝宫位置偏远,却僻静得恰到好处。 从一开始的促狭不安,到后来的泰然自若,殷零也不过只花了四五日。 虽然幽崇不在宫中,可他却将身边最得力的两名暗卫留给了殷零。 他们隐蔽在暗处,虽是一等一的高手,却还是被殷零发现了踪迹。 殷零不动声色,只当没有发现,兀自过着自己的日子。 她将王妈和苏妤接回自己的寝宫,又在卧房的角落里为元宝搭了个大大的窝。 王妈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见着殷零总会有些不满地开口怨怼:“幽公子看着儒雅明事理,怎的母亲却如此不辨是非。玲珑做了那么多恶事,她就只当看不见,且听闻她日日守在玲珑身边,像照顾女儿般悉心体恤地为其疗伤。” 殷零淡然一笑。 “莫想太多,那日玲珑替帝后挨了一刀,帝后心存感激也是寻常。她在地宫关了那么久,不知玲珑的作为也是情有可原。玲珑自称是为了替师父夺回皇位才会如此,这是他们羽灵族的事,我们又有什么权利置疑。” “可你就不委屈吗?若幽公子当上太子,或是继任皇位。到时,帝后让他将玲珑纳入后宫,也并非没有可能。你就真沉得住气吗?” 殷零摇了摇头。 “若是那般,我自会回去凰族。不管玲珑用什么借口开脱,我都清清楚楚地记得,她是如何害了烟姐姐。” 殷零不敢将帝后所说的话告知王妈,因她知晓,若是被王妈知道,定会即刻将她带走。而她长久的隐忍,不过是在等着幽崇,等着幽崇的一个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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