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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路灯一直延伸到半山腰，树林掩映中，灯光闪烁，还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都是夜晚登山的游客。 近处，则经常能听见村民家里传来的欢笑声，热闹非凡。 钟甜为了避免季繁出去引起混乱，一整天没出门，专心致志做实验。 一直到深夜，登山的游客也已经离开，就连居住在村民家的人也渐渐睡去，钟甜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响起。 她忍着强烈的困意起身走出去，路过前院的时候，听见植物们在叽叽喳喳地说话，有些焦躁不安。 门外，站着得竟然是唐爷爷。 他还穿着下午剪彩时的中山装。 听唐大叔说，这是他最喜欢的衣服，平时都收在柜子里，为了今天的剪彩仪式，拿出来仔细熨平，打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皱纹。 他甚至没有拄拐杖，苍老满是皱眉的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钟甜第一次见他这么高兴。 “唐爷爷，您怎么来了？” 唐爷爷笑了笑。 “我想来谢谢你。” “这么晚，您应该回去休息了，明天谢也是一样的。”钟甜道。 看了一眼外面的街道，路灯都已经熄灭了，真不知道唐爷爷没有拐杖，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唐爷爷却笑着摇了摇头。 “不等明天，就今天。” 他拉着钟甜的手，声音却很轻。 “甜甜，我就是太高兴。谢谢你能来下河村，谢谢你帮我们。” 钟甜：“我本来就是下河村的一员，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不是唐爷爷你说的吗？” “是，是。” 唐爷爷笑着答应，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这时，街道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爸？原来你在这儿。” 唐大叔松了一口气，估计是发现父亲不在后找过来的，上前搀扶着唐爷爷的手臂。 “该回去了。” 唐爷爷微微点头，拉着钟甜感叹道：“我这辈子的心愿，真的实现了。” 说完，被唐大叔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离开了。 钟甜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中，才终于收回视线。 转身准备回去的时候，摊开掌心，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被唐爷爷塞了一颗糖。 是熟悉的水果糖，包裹着绿色的糖纸，折射着月亮的光辉。 院子里静悄悄的，刚才还躁动不安的植物，似乎一下子都睡着了。 钟甜把糖揣进裤兜，迅速回了房间。
第56章 抱大腿了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第二天早上。 急切的敲门声突然打破清晨的宁静, 恍惚间和昨天唐爷爷敲门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钟甜睁开眼睛之后愣了两秒，走出来的时候，季繁已经去开门了, 和站在外面的唐大叔不知道在说什么。 气氛有些凝重，院子里安安静静的, 就连平时热闹的蔬菜也不说话了。 “怎么了？” 季繁转头紧紧握了一下她的手, 轻声道：“唐爷爷去世了。” 他们赶到唐家的时候，村子里不少人都已经到了。 一路上, 唐大叔说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晚上唐爷爷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甚至可以说精神状态十分不错。 可是等今天早上孩子去叫他起床的时候,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人是在睡梦中过世的, 模样安详, 没有什么痛苦。 “其实我早应该察觉的, 这两年爸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但是自从开始建景区, 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我还以为他的病好了, 没想到……”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 抹去脸上的眼泪。 “钟甜，你们不用难过，我爸这两天一直说，多亏了你, 他的心愿才能实现, 他走得很安心。” 钟甜微微点头, 心里却有些乱。 她想起昨天晚上, 唐爷爷一个人半夜来找她, 或许就是知道了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事情会这么突然。 从搬到下河村，第一个接纳钟甜的人就是唐爷爷，平时对她也是处处照顾。 可以说，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自己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地方生活，绝对不会这么顺利。 虽说钟甜一直说自己没有亲人，但是心里早就已经把唐爷爷当做亲人。 此时，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到唐家，村长正在说话。 “年轻的时候，唐爷爷就致力于让下河村脱贫致富，对于每一个村民来说，他是恩人。唐爷爷，你的心愿已经实现了，安心走吧……” 整个哀悼仪式并没有太过悲伤。 唐爷爷今年86岁，是喜丧，而且还是在睡梦中去世，毫无痛苦。 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中，钟甜有些恍惚，这时才发现季繁一直跟在身边，紧紧拉着她的手。 “钟甜。” 季繁喊了一声，有些懊恼地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安慰。 钟甜在裤兜里摸了摸，拿出一颗糖。 “昨天晚上唐爷爷来找我了，这是他给我的糖。” 季繁一眼觉得熟悉。 “这种糖他也给过我。” “嗯，几乎半个村子的人都吃过。” 钟甜胸口闷闷的。 她每天和各种植物打交道，以为早就已经看透了生死，却还是有些伤感。 “这是我第一次经历生死分别，有些不适应。” 季繁拉着她的手，拧紧的眉心似乎绞尽脑汁地在思考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想到了很多写歌时的华丽辞藻，但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语气格外坚定，像是做出了某种承诺。 这时，不少在下河村参观的游客也听闻消息，陆续赶来，白梅和钟鸿飞匆匆赶到，上完香后来到钟甜面前。 “甜甜，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们。” 白梅的眼眶有些红。 他们调查过钟甜过去十多年的生活轨迹，知道唐爷爷对她有多重要，此时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不过钟甜现在看上去十分冷静。 “我没事。” 说完，就和季繁一起离开了。 直到走出唐家，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之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现在唐爷爷过世之后，她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她走得匆忙，并没有看见身后两人蓦然变得伤感的目光。 “是我们逼得太紧了。” “我们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她为难。可是，你舍得离开吗？” 白梅看着钟甜离开的方向，还记得刚才她不自在的模样，道：“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我更不想看到她为难。” 说着，两人脸上都露出了苦涩的浅笑。 —— 唐爷爷的葬礼在第二天举行，并不算隆重，但全村所有人还是基本到场，陆续上前进香。 繁琐的礼节一直到下午才结束。 钟甜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坐在角落看着人来人往，没想到白梅和钟鸿飞这时候会突然找到她。 “我们打算待会儿回去了。” 钟甜一惊。 “今天就走？” “嗯，出来太长时间了，工作和家里的事都需要处理。”白梅笑了笑，拿出一张卡片递给她，道：“甜甜，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如果……如果你想找人说说话，任何时候都可以找我们。” 声音轻柔，眼睛却一直期盼地看着她，带着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好。” 钟甜微微点头，卡片捏在手里，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反而是钟鸿飞爽快地摆了摆手。 “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带着白梅依依不舍地离去。 钟甜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却分不清是因为唐爷爷的去世，还是因为两人的离开。 “我以为他们离开之后，你会轻松一点。”季繁这时开口道。 “我之前是这么想的。” “他们是怕逼你太紧，让你为难，才主动离开的。” “嗯。” 钟甜微微点头，她看得出来。“他们越是对我好，我越担心。” “为什么？” 钟甜：“以前我心里只有种田，后来分了一点给你，现在他们对我这么好，我怕我再分不出位置去回应他们的感情了。” 这或许是觉醒神农血脉的副作用，钟甜明显感觉到自己对于情感的感知能力在减弱。 明知道这点，却无能为力。 季繁思索了一会儿，道：“或许，他们不介意你是不是能回应。” 闻言，钟甜回头看他。 “如果当时我并没有回应你呢。” 季繁笑起来，阳光下的眼睛弯弯，拉着她的手。 “那我也喜欢姐姐的。” 当天，两人一直等到唐爷爷的葬礼结束才离开。 回到家，钟甜看着季繁正在浇水。 受到她情绪的影响，院子里的蔬菜这两天都蔫搭搭的，看上去很沮丧。 她盯着看了一会，脑海又回浮现出白梅和钟鸿飞离开时不舍的目光，犹豫片刻，还是拆开了早就已经收到的亲子鉴定结果。 看到最后的结论，钟甜轻轻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惊讶。 其实从白梅和钟鸿飞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她就隐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他们的孩子。 现在看见这个结果，钟甜才暗暗下定决心，拿出下午白梅递给她的卡片，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主动迈出一步。 “我想回去看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可以吗？” 此时，白梅和钟鸿飞已经离开下河村，一接到钟甜的电话，顿时欣喜若狂，恨不得现在就返程，带她一起回去。 “不用这么麻烦，你们不是给了我地址吗？我到时候自己过去就行。” 白梅有些激动，无论钟甜说什么都答应。 “好，你什么时候过来都行，我和你爸在家里等你。” 说完，她立即起身，高兴地在家里走来走去，开始准备迎接钟甜的到来。 钟甜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喜悦情绪，正顺着手机传过来，竟然感觉自己也被感染，心情微微开始上扬。 “你什么时候回去？”季繁这时走过来，询问道。 钟甜看向面前的菜园子，浇过水后，本来蔫巴巴的蔬菜也慢慢舒展开枝叶，重新打起了精神。 “明天吧。” 季繁想了想，道：“明天经纪人会来接我去跑通告，刚好在隔壁市，明天我送你过去吧。” 本来钟甜只计划简单去看一看，没打算敲锣打鼓，可不知道唐大叔从哪儿得到消息，知道了她要去找探望父母。 他一旦知道，一转眼，整个下河村的人都知道了。 于是等到第二天早上，钟甜和季繁来到村口，正准备上车的时候，就看见村民们给她准备了一座“小山”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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