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看师长们继续吵,主殿前乱成一团。 此情此景,饶是吵架好手的北微都不禁咂舌。 好家伙。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凡间街头对骂呢,哪还有半点修士的样子。 不过事关拂珠,北微这个当师父的得避嫌,她便同样只听着,没插嘴。 直等那争吵中心的琴侍终于从比武台磨磨蹭蹭而来,二话不说直接在乌致面前跪下,北微眯了眯眼,终于开口。 北微一开口,争吵立时停了。 偌大广场也瞬间变得安静,无数人支起耳朵听北微的话。 “怎么,这是想让你主人替你求情?” 北微斜睨着素和问柳。 无论表情还是语气,皆冷冷淡淡,直让本就浑身僵硬的素和问柳,这下更是僵得几乎成了雕像。 只耳朵还没僵掉,能清楚地听北微说道:“你该不会以为,只要你主人肯拉下脸替你求情,我就能看在你主人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敢问你是脑袋磕到了,还是被门给夹了,怎么能没脑子到这种地步?” 果然,被提及的主人一如先前那般冷肃而立,他根本没看他的琴侍。 他在看拂珠。 准确来说,是在看拂珠手里的剑。 好似他仍想着要用自己的佩剑替了拂珠那把凡剑。 至于别的,什么将离殿下,什么作弊包庇,什么素和问柳什么半春秋峰,他一概听不到。 见乌致完全不予理会,素和问柳半是不甘,也半是怨恨地低下头。 明明,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他…… 过去楚秋水多次遭他无视,彼时她还暗自窃喜,楚秋水也不过如此。 未料轮到自己,他竟半个眼神都不给她! “马上各宗齐至,事多得很,我暂且没空跟你玩,要不这样吧,”北微又道,“你主人之前被关去火牢,你当琴侍的不如就随主子,也先去火牢里呆上一呆,体验体验极天碧炎阵。等大比结束后,再行论罪,如何?” 素和问柳闻言手腕一软,整个人重重摔向地面。 极天碧炎阵…… 不要,她会死的! 她撑着抬起头,想找人求情,然环视一周,目光最终竟停在了拂珠身上。 “拂珠,你听我说,”素和问柳手脚并用地朝拂珠爬去,语无伦次,“我、我就是觉得你和那位长得像,我怕主人心魔加重,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就想……” 话未说完,便见拂珠笑了。 那笑容隽秀得紧,秋风都仿佛不忍惊扰这份美丽般,放慢了脚步。 拂珠语速也是缓和的。 她道:“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去火牢吧,等大比结束,我会去看你的。”
第47章 预言 剑修的老婆是剑。 仿佛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听完拂珠的话, 素和问柳再次手腕发软,重重摔下去。 不过这次,她没再试图向谁求情了。 作为曾亲历乌致火牢发疯一事的幸存者, 素和问柳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极天碧炎阵的可怕。 正因为清楚, 她才深知北微是真的想要她死—— 当年燕骨峰执法堂,北微的所作所为,至今仍历历在目。她一个全然被主人放弃了的小小琴侍,有何能耐与北微抗衡? 或许不等大比结束,她就已经死在火牢里! 想到这, 素和问柳狠狠打了个哆嗦。 此时北微没看素和问柳, 只同司掌刑罚的应无面道:“劳烦应师兄赶紧将这人押下去。一想到这嘴上把自己说得可高尚, 实则就是想害我徒弟的腌臜玩意儿杵在这,我恶心得慌。” 应无面没说话, 只微微侧头。 侍立在应无面身旁的执法堂弟子会意,即刻上前, 手掌平平一伸,专属执法堂的锁链化出, 哗啦作响着, 朝素和问柳锁去。 其余师长也没说话。 诚如北微所言,在场谁听不出素和问柳那句未尽之言是想让拂珠死? 她区区一个琴侍都想让拂珠死了,北微一个峰主让她死, 又有何不可? 不提将离殿下,也不提拂珠乃他们万音宗资质最好的弟子,单单在如此重要的比试上包庇作弊,就足够她死的了。 哦, 故意包庇是她干的, 作弊的是那个招新第二。 于是在素和问柳毫无反抗地被锁住后, 执法堂弟子掌中又有锁链化出,遥遥锁定那边比武台上昏迷不醒的招新第二。 原来自从招新第二的笛声被将离的出鞘打断,堆积在其丹田里的灵丹药效发挥不出去,便反噬起宿主。筑基巅峰说着是巅峰,实则也不过刚刚踏入修行之道的大门,哪里能承受得住丹药反噬,他当下便直挺挺倒地,至今仍没醒来。 包庇的、作弊的都被锁住,北微心里终于舒坦许多。 不过…… “难得我万音宗担任此次大比东道主,却在大比前夕出了这么大的事,师兄,你的半春秋峰,是不是得给我越女峰一个交代?” 一如当年,北微毫不客气地将矛头指向嬴鱼。 乍看她坐姿懒懒散散的,神态也漫不经心,可所有人都能听出她的怒意。 于是皆梦回当年,燕骨峰执法堂前,北微一面尽神大鼓,那满腔怒火直擂得嬴鱼颜面尽失—— “我自是清楚此事非同小可,”嬴鱼正襟危坐着,面无表情,“北微师妹大可放心,待大比结束,我半春秋峰必能给出让你满意的答复。” 岂料北微摇头。 她道:“不不不,光我满意可不行。怎么着都得让我徒弟点头吧,我徒弟才是受害者。” 嬴鱼更加面无表情。 却也当真顺应地转向拂珠,对拂珠说明日各宗齐至,大比也即将开始,眼下暂且腾不出手去问责各方,只能等大比结束,各宗离开,才好关上门处理自家事。 拂珠倒不至于当着别宗的面打自家的脸。 便很好说话似的应下:“一切全凭宗主师伯做主。” 有意无意的,宗主二字她咬得极重,好似是在借此提醒嬴鱼,万不能因着亲疏有别,就做出不应他堂堂宗主做出的事来。 否则届时颜面尽失的可不仅仅是半春秋峰,他这个宗主也得威望尽失。 嬴鱼垂了垂眼。 大抵是这些年被身后那孽障不停折腾的,他性子被生生磨平了棱角,所以即使听出威胁之意,嬴鱼也没怎么觉得生气,越发的能忍了。 当然,素和问柳此事,不出意外应当真是半春秋峰故意开后门。他身为宗主的同时,他还是半春秋峰峰主,所以他没资格,更没理由生气。 是他太想当然了。 也是他活该。 原本他想着,那孽障与他约法三章,前几日都安安分分的没生事,想必后面也不会生事。未料孽障本人是没闹腾,孽障的琴侍却打着为孽障好的旗号,于全宗人前,更于将离面前,惹出这等天大的乱子! 若非北微当先开口,又眼下得令宗内即刻自查,其他诸事确实只能容后再议,恐怕…… “比试结束,越女峰拂珠为头名。” 嬴鱼起身,宣布完比试结果,又道:“半春秋峰所属,一律留在此地,听候吩咐。” 音落,无论长老还是弟子,隶属半春秋峰人皆齐声应是。 而不止半春秋峰,燕骨峰的应无面也带着执法堂的人留了下来。 至于其余各峰,包括北微在内的峰主及长老们也留下。弟子们渐次离开,广场很快变得空空荡荡。 越是空荡,声音便传得越远,冷意也蔓延得越广。 “开始吧,”北微冷冷道,“太阳马上要下山了。” 嬴鱼沉默地挥手。 以半春秋峰为主的临时筛查和调整,就这么在北微的冷眼监视下拉开序幕。 这边众人深陷忙碌,那边拂珠回到越女峰,不知何故地按了按心口。 走在后方的剪灯望见,忙问她怎么了,可是在比武台上的时候被那笛声给影响到了? 听见这话,独孤杀也望过来,对着拂珠皱眉。 思及当时若非将离出鞘,连他都不知还要在那笛声的意境中沉溺多久,届时莫说作弊被点破,拂珠可否安全下台也未可知,独孤杀眉头顿时皱得更紧:“哪里不适?” “……不是笛声,”拂珠犹豫着道,“感觉有点像……” 像什么,拂珠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合适的形容词。 只得尽力描述,她突然有种很玄妙的感觉,好像她身体里有个东西在动,那东西似乎想告诉她什么,又似乎想从她身体里出来。 可别说,她这描述将剪灯和独孤杀都吓住了。 白近流更是一下睁大眼,目光如炬地扫视她周身,着重盯她刚才按住的心口。 直盯得被剪灯捂住眼,说它是公的,不能这么看女孩子,白近流才挥舞着爪子嚷嚷道:“那怎么办,父父现在回不来,谁给姐姐检查啊?” 它是公的,排除; 兄兄是男的,排除; 灯灯修为不到家,也排除。 完蛋。 以前总觉得他们越女峰人少挺好,至少不会像别峰那样天天出幺蛾子,结果这真到了用人之际,父父不在,他们就找不着别的人了。 白近流生无可恋。 拂珠道:“没事,别紧张。我隐隐约约地感觉,那东西不像是坏的。” 不像坏的,那就说明还是有一定可能是坏的。 白近流更加生无可恋。 它思前想后,给拂珠举了个例子:“姐姐你知道吗,修士在走火入魔之前,也经常觉得自己没走错路子……” “若信得过我,不如让我的人来检查?” 忽的,不远处传来这么句话。 拂珠四个循声望去,说话者正于半空中驾着朵云,并未落在越女峰上。 他穿着寻常白衣,然衣摆处绣有浅色洛水纹,无声展露着其洛氏子弟的身份,于是白衣不再寻常,人靠衣装转变为衣靠人装,少年风姿飘逸,面如冠玉,见之难忘。 而当认出他的脸,那衣靠人装就更明显了。 赫然是曾在水下之城和拂珠有过一面之缘的洛氏少主洛夷川。 “居然是洛少主,”拂珠笑了笑,“不知洛少主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洛夷川道:“该是我不请自来才对。” 他足尖一点,按下云头。 落地后,他向独孤杀拱手,道了句独孤师兄,便对拂珠道:“此次与我随行的队伍里有位渡劫后期的女长老,拂珠师妹若同意,我这就让她过来。” 拂珠正待婉拒,独孤杀先她道:“那就先谢过洛少主了。” 洛夷川摇头:“我也只是受人所托。” 没有丝毫的耽搁,洛夷川立即取出张传音符,低声说了句,传音符化作一只纸鹤,扇着翅膀飞远。 独孤杀这时才问受谁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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