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两百年过去,她果然和他还是观念相悖,她还是不能理解,也无法认同他。 拂珠心绪百转千回,最终道:“不都说你是君子?强取豪夺非君子所为。” 乌致沉默了下。 然后淡淡道:“我不是。” 语毕,他伸出手,抚上她的脸。 “姐姐小心!” 白近流扬声喊了句。 没想到拂珠都醒了,居然也拦不住乌致,白近流差点气个仰倒。 当然它气的不是拂珠,而是气乌致意欲强迫,同时也是气自己实力低微,连乌致随手的屏障都破不开,更谈何把拂珠从乌致的魔爪下救出来。当即暴躁地刨了刨地面,又甩甩脑袋上的血,白近流咬牙,重新去撞屏障。 这次撞得比之前更用力。 “砰!砰!砰!” 连绵不断的撞击声传进拂珠耳里,拂珠虽无法转头去看,但光听动静都能想象得出白近流此刻惨状,忙出言让白近流停下。 岂料那巴掌大的小兽充耳不闻,一门心思地要破开屏障救她。 撞击声更响了。 嗅着熟悉的血腥味,拂珠心里又酸又涩,心疼得要命,烙着契约的手腕都在抖。再看向乌致时,她眼眶发红,其内血丝隐隐,甚至多出点名为恼恨的情绪。 乌致自然看出她对他的愤恨。 可这还不算是真正的强取豪夺—— 乌致神情淡淡地想,他若真要强来,纵使北微和独孤杀在场,她也势必得听他的话。 下一瞬,他敛眸,不再看拂珠,专注欣赏手边景色。 常年的弹琴舞剑让他指腹覆着层薄薄的茧,这样的五指抚触在刚过完及笄礼的少女脸侧,太过娇嫩的肌肤难免感到些微的不平滑的粗糙,以及一点酥酥麻麻的痒。 拂珠下意识就要转头,不让他碰自己。 但她还未彻底摆脱伪龙毒息,能睁眼说话已是勉强,便只好蹙眉,强行忍耐。 待乌致手掌全贴过来,他细细密密地触摸、摩挲,这举动分明是极亲昵的,拂珠却不由自主打个寒噤,嫣红面颊亦随之慢慢恢复原先的白。 快了。 拂珠手指再动了动。 她凝神屏气,再给她一点时间,很快就好。 熟料乌致不再满足于只摸她的脸,他手开始往下,沿着她颈项滑向锁骨,拂珠眼角余光瞥见他喉结似是滚了滚。 显见她是快了,可与此同时,他也快按捺不住了。 拂珠眉蹙得更紧。 便在乌致手触上玲珑锁骨,欲要继续往下之时,忽然—— “可是拂珠师妹?” 这么一句遥遥传来,乌致动作一停。 他循声侧首,刚刚还充斥着情.欲的眼中此刻尽是凛然杀意。
第75章 清白 强迫。 这句话对拂珠而言, 不亚于一场及时雨。 提了许久的那口气骤然散掉,拂珠尽力侧眸看去,发现说话之人赫然正是进帝墓前, 洛夷川说会晚到的宋如鹤。 “拂珠师妹?” 宋如鹤再问了遍。 随着询问, 仙宗师姐那身一如既往的红在一片焦黑之中渐行渐近。 这红十分夺目。 至少乌致看着,眼里杀意更重,他周身气势也微微地变了。 拂珠道:“宋如鹤来了。你还不走?” 乌致没说话。 只杀意越发浓郁,他停在拂珠颈边的手没动,另只手里却有漆黑灵光若隐若现, 他竟是对宋如鹤起了杀心。 拂珠道:“乌致!” 乌致垂眸看她。 拂珠也紧盯着他:“你想做什么, 你要杀宋如鹤?” 乌致不语。 拂珠道:“她是仙宗人。你确定要杀她?” 乌致还是不语。 却果然灵光消散, 他抚触着她的那只手仿佛有所留恋般,缓缓抚弄几下, 终究选择离开。他转而拢了拢她散开的衣领,脸侧几缕乱发也挽至耳后, 随后他直起身,眼中杀意尽数收敛, 欲色同样收敛了, 他目光淡淡地看拂珠。 宋如鹤离得更近了。 若非有屏障拦着,令外人看不清此地,怕是宋如鹤已经迅速赶到。 便在这薄薄的屏障里, 乌致终于开口道:“你……” 拂珠还有点动不了,便等着他说完。 可他只说了那一个“你”字就再没有下文,似乎他也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 说多是错。 说什么都是错。 他早就一错到底了。 他不说,拂珠说:“还不走?” 白近流也说:“赶紧走!” 最好是连滚带爬, 走得越远越好! 白近流扭头, 隔着屏障看了宋如鹤一眼, 然后又转回来,不耐烦地抓了抓面前屏障。 死乌致,臭乌致,马上如鹤师姐就过来了,他还不走,是想让别人看到他是如何强迫姐姐的吗? 真真可恶之极! 忍不住又扭头看了眼宋如鹤,白近流一边估算着宋如鹤还要几息会看清这边光景,一边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瞪视乌致。看乌致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白近流情绪不由变得焦躁起来。 走啊! 为什么还不走? 就这么想让别人看到? 踏踏踏。 宋如鹤已经近得可以听到她脚步声了。 既轻又稳,一下接着一下,白近流更急了。 小兽龇了龇牙,刚想对乌致骂一句滚,就见乌致突然把手一挥,困在它周围的屏障瞬间消失。它愣了愣,反应过来,飞扑向乌致。 乌致起身避开。 白近流头顶的角虽在先前的撞击中破裂开来,有只更是裂得快要从根部断开了,但那两角间仍闪烁着细微光芒,在满头满脸的鲜血的映衬下,甚而隐隐显出一股凶煞之意。 这凶煞无疑很不同寻常。 至少乌致感受到后,他下意识看向拂珠,想问她可知这妖兽究竟是何血脉,但终归没能问出口,因为白近流扑过来后,目标其实不是他,而是拂珠。 只一眨眼,红白相间的小团子扑到拂珠身上。 下一瞬,小团子伸出爪子,牢牢按住拂珠衣领。 按得紧了,白近流转头,继续冲乌致龇牙,满心的怒意高涨着,那股凶煞也愈发浓烈。 “滚啊!” 白近流恶狠狠地骂:“坏东西滚远点,再敢欺负姐姐,我拼死也要咬断你的手!” 乌致没说话。 他默然看向白近流说的手。 他的右手。 自从那日在火牢被极天碧炎阵折腾了阵,最近这段时间,他这只手没怎么犯过疼。 可今日,不过一句狠话,这只手就又疼了起来。 右手轻微地颤抖,仿佛当初亲自斩断之时那样疼,甚而疼得马上就要流出血般。然乌致面上没露出半分痛色,他仅将手往袖子里藏了藏,整只手臂背到身后去,不让拂珠瞧。 拂珠没瞧。 他沉默着深深看了眼拂珠。 目光深邃,似乎要将她的样子刻进心底。 然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退后两步,身形淡去,他走了。 随着乌致离开,“哗”的一下,此地所有屏障全部消散。 恰此时,宋如鹤也到了白近流估算的能看见这边光景的地段。 尽管距离拂珠尚有些路程,但以宋如鹤的目力,她已然能够看清屏障消散后的拂珠。 许是没料到拂珠虽的确在这里等自己,但那等的姿态却全然出乎预料,饶是一贯高贵冷艳,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仙宗师姐,这下都不禁蹙了蹙眉,加快脚步过来。 到了近前,不及询问,宋如鹤立即把拂珠从地上扶起来。 拂珠此时已有了些力气。借着宋如鹤的手,拂珠勉强坐稳了,道:“多谢如鹤师姐。” 白近流跟着道:“谢谢如鹤师姐。” 不知宋如鹤可有看到乌致离开的那一幕,总之她摇头,轻声道:“我来迟了。” “不迟,”拂珠笑了下,眼里血丝慢慢消隐下去,“刚刚好。” 只要来了就是及时雨,谈什么迟不迟的。 宋如鹤没再说话,拂珠也不再多说,尽力恢复对肢体的控制。 经了先前与乌致的那番拖延,拂珠体内的伪龙毒息已化去许多,仅剩最后最难以拔除的一点。拂珠再攒了些力气,等灵识也恢复了点,她探入须弥戒,从中取出两枚灵丹服下,然后请宋如鹤帮忙改成打坐的姿势,她双手结印,开始拔毒。 宋如鹤安静地给她护法。 白近流也从拂珠胸前转移到肩上,不打扰她。 虽然位置变了,但白近流爪子仍牢牢按在拂珠衣领上。 白近流脑门这会儿还在淌血,拂珠胸前衣襟被染得红一块青一块,斑驳且狼藉。哪怕明知宋如鹤来了,乌致轻易不会再出现了,白近流也还是不肯松开爪子,生怕泄露出那么一点春光,就要被不知隐在何处的乌致给偷看了去。 那个混蛋小人。 以前姐姐对他情根深种的时候,他成天一副木人石心的君子模样,连姐姐的手都不曾牵过。现如今姐姐厌弃他,他反倒一改曾经的坐怀不乱,变成只知垂涎美色的浪荡之徒。 鬼知道他刚才摸来摸去,心里把姐姐当成了谁。 恶心死了! 白近流越想越忍不住又要怒骂出声。 还是宋如鹤无声指了指,示意它头上的伤,白近流这才咽下涌到嘴边的各种脏话,小心地松开一只爪子给自己疗伤。 至于另一只爪子仍死死按着,莫说拂珠胸前的一点春光了,白近流恨不能把她脖子也给用衣服遮住。 疑冢中一派寂静。 不久,拂珠手中印结一收。 她睁开眼,纤长睫羽一眨,一股黑气逸散出去,最后一点伪龙毒息就此拔除。 白近流也在差不多的时候停止疗伤。 除险些断掉的那根角摇摇欲坠,暂且没能复原外,白近流头上身上的伤基本全愈合了。显见越临近成年期,它能动用的力量就越多,不必再像以前那样只能等拂珠给它疗伤,现在它自己就可以。 拂珠看了看白近流的角。 身为饲主,拂珠清楚并非白近流不想治角,而是它的角乃是它力量的源泉之一,想修复的话很是要费些工夫。加上帝墓里限制颇多,在离开帝墓前,等闲治不了这根角。 就算出了帝墓,也不见得能立即治好。 多半得往北域走一趟。 拂珠想着,将白近流身上的血擦干净,拿布条给它的角连着脑袋小心绑住了,佐以灵符灵阵加固,免得没留意真断了。 白近流晃晃脑袋。 可别说,它这根角还挺角残志坚,它都没感觉到疼。 这时宋如鹤问:“洛少主呢?” 拂珠换掉染血的外衣,抱着白近流站起来,答:“我们刚进来就碰到一头伪龙,他被那头伪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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