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回程在哪里,等步入正轨,大长老会再次通知到她。 路上听完这些,萧送寒似是而非地勾了个笑。 田榛见状,旋即紧张地解释说:“不会的,师父他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如何出村,就会如何回村,眼下迁村也只是考虑到普通村民众多,需要先行安置而已。毕竟迁村事大,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做出这个决定。” 萧梧叶注意力都放在前边不远、无处不亮着灯泡的丹珠服务区。 瞥见送寒若有所思,这才品过味来:“哦,观、邱二位长老该不至于弃车保帅吧?” 田榛三指对天:“小夜儿,我以性命发誓,绝对不是!” 见田榛两面为难,萧送寒出面打圆场说:“想来不至于,否则也不当留天艾在村里,弃得更彻底。迁村的方案我先前也有想过,舍纳族在这片区域经营多年,长年累月,外人按图索骥也能索出不少名堂,保险起见,起手避其锋芒、后发制人是最佳选择,而且现在的情形看起来……这个决定倒是很及时。” 夜已至深,前方丹珠的车队突然连锁启动,大灯照亮北面,气势成群。 三人伏帖在地面,强烈的震动传导至胸腔,其动能效力大约抵得过一场小型的山体滑坡灾害。 难怪周琮会在第一时间打来那通警告性的电话,此景肃穆磅礴,换谁见了都会在心底大大放上一个问号。 * 黑色大卡原地低鸣了大约二十分钟。人来人往,渐次塞满了卡车以及导路越野车等后,便陆陆续续出发。 它们所行方向跟镇天关南辕北辙。 乍看起来毫无关联。 可萧送寒反因而这个过于凑巧的时机多留了个心眼:这些车辆连夜转移,为什么刚好和迁村赶到了一起?
第93章 与此同时, 驶离丹珠服务区的碎石路上,董一一后知后觉,吃劲地奔向匀速前行的那辆越野车。 再次拍窗:“袁宥姗袁宥姗……” 粗线条的大嗓门子, 外加用力拍打窗户的噗噗声,让防风玻璃都隔不住外界传达而来的聒噪。 不过这一次,袁宥姗好脾气地抬手让司机停车, 打下车窗,十足耐心地看向他。 问:“怎么, 又想求我捎着?” 从成县到琨莎,从琨莎到措勤、到丹珠,话都是他自己的说的,他来丹珠找他姐,大恩不言谢。现在丹珠就在脚下, 水粮都留够了他的分量,人要知足。 董一一笑起来:“瞧你这话说的, 我还能让你捎去哪……给,这个你拿着!” 他递来一只油得发亮的小贝壳, 黑褐色相间,沉甸甸的。 见袁宥姗嫌弃不肯接,便将贝壳由车窗缝隙塞进后座,说:“你额头上的伤真不是我故意的啊, 要不是看见那地方埋有兽夹, 我吃饱饭了要踹你一脚?这个,我们箭馆里常用的跌打神药,活血化瘀, 一天三次, 你只耐心消涂摸个三两天, 必定能看见效果!” 晚饭之前,袁宥姗因为额上撞了块瘀斑,所以怄得当即亲手剃了细碎刘海,以求遮住。 但是性子过后也就到此为止了,她心中清楚,停车场边的那些兽夹设置隐蔽,捕猎用物,若她方才当真着了道,麻烦可不止一星点。 “虽然……还是谢了!” 董一一知道她嘴硬,不过能从她嘴里说出谢字,那也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升起。 车队陆陆续续超过越野向前,董一一知道顺风千里终须一别,藏在心里的有些话终还是不怕死地跟她说出来。 开口前,他先看了看远处,只见车队扬起的灰尘呼吸、吞咽均难下,七分单调三分无奈,观感委实让人不自在。 他说:“袁宥姗,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吧,有些方面还不错。可我还是那句话,像你现在这样一个劲地跟着天花板奔跑,迟早有一天你会觉得累的。你得适当地去感受一下生活,你一个女孩子,有颜又有钱,泡泡温泉,看看电影,喜欢飒的也可以去骑骑马射射箭,感受下芸芸众生都是怎么在过日子,我敢保证,光是花鸟鱼虫,都够你一辈子都看不完,人还会到达一个全新的境界。” 袁宥姗笑起来,笑他从始至终都和她不在一个频道。 不过他几次三番,心意是好的,忠言逆耳,想来平日对待朋友也不过如此。 袁宥姗正襟危坐,言语温和:“我知道了。但是董一一,你也听我一句劝,你现在也亲眼见识了这片荒漠是如何人迹罕至,你那个姐姐怕是早已经不住在这里了。这地方看似平静,实则波谲云诡,不是你这种人该待的。我虽给你留下了足够的物资,但还是那句话,若有机会,希望你最好明天天亮就回措勤!越快越好,切勿逗留!” 董一一完全没有领会她后半句的警告,只是答应:“行,我再找一圈,实在等不到她我一定回!” 袁宥姗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董一一,就此别过!希望在扎日南木错,不要再遇见你了!” * 现在,丹珠服务区只剩下董一一一个人。 袁宥姗给他留了蓄电电组和物资,再加上先前这些人在一间小仓库发现的存货,口粮和饮用水够他支撑好几个礼拜。 可人一走光,偌大的服务区就只剩下他。先前打听丹珠这地的时候,镇上有人提醒过,说这地方闹鬼,两眼发光,吃人索命,所以楼上他是不敢住了,把过夜地点挪到楼下的空置财务室。 而财务室内,玻璃隔断前着被袁宥姗的手下布上了遮光窗帘,形成一间暗室,里头如今成了黑咕隆咚。 董一一觉得正好,这样更显得安全感满满。 可是等到他提着手电一进门,一股肉眼无法捕捉到的浓稠血腥味竟倏忽灌入鼻腔。 方才的庆幸立刻缩进嗓子里——乖乖,下午那会子,他们挤在这间房里干嘛呢! 地板干净程亮,血腥味却顺着地缝无孔不入地飘满这个四方空间。 董一一抱着地铺被褥一动不敢动,生怕这诡异的腥臭来自地底、地缝间,他甚至都已经开始想象,地板下压着的那只恶鬼,青面獠牙,怒目血口,嘴角边还有没未来及嚼碎的、红阴阴的人骨头渣。 “咳!” 董一一的猛然回头,和身后冷不然贴来的动静同幅度炸毛。 他也是擅箭之人,察觉到一枚开了刃的冷色箭簇几乎是瞬间对准了他的喉心。 董一一吓得魂飞魄散,举起双高:“是我是我!我是我是……我是……不不不我什么也没干!阿弥托佛!好汉饶命!” 眼看他吓得语无伦次,一个熟悉的声音作出反应,扒开箭头不可思议地响起:“董一一!?” 董一一长“咦”了一声,避开箭杆看灯光中心的人:干练、内韧、潇洒、自信,多少形容词修辞她都不够用,总而言之就是又美又飒! “OMG!叶姐!” 目光往左,西安的种种回忆顿时直砸脑门,他大脑加码转动,把最热情的、代表重逢喜悦的拥抱送给了萧梧叶身边的弓箭手:“呜哇哇哇,寒哥,我的亲哥哥,我想死你了哇!” 萧送寒和萧梧叶两个一脸懵圈。 田榛见他们是认识的,默默收起了差点摘鞭的手,转去打量这间经改造后的、古怪的玻璃房。 他们在外围匍匐许久,确定那支车队离开后,萧送寒才敢带萧梧叶近到丹珠查探,没曾想到,这里却有一条“漏网之鱼”。更没想到的是,这条鱼竟还是逍遥观上的那条! 董一一抱实紧,萧送寒连推好几次才将他推开:“可以了,你的热情我已经感受到了。再抱就要耽误正事了。” 董一一笑嘻嘻地松开,转头就想去抱萧梧叶。 萧送寒却将他拦住。 也行,光是说话董一一就已经很高兴了。 他跟在萧梧叶后头,一会儿调整房间桌椅摆放,一会儿蹲在房间地面抠抠地板,说:“叶姐,你猜我从哪里来的,我从陇南啊,一路是又坐飞机又坐专车,最后还是搭顺风车才到的丹珠,十万八千里,八千里,愣是让我给找到你们了,你知道我现在心情有多激动?” 萧梧叶伸出食、中指,在地板上浅表擦抹:“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过来,在西安好好助教不好吗?” 董一一挡在前边:“有句话说的好,‘当你见识过世界的伟岸,就无法安心地再去接受平庸’,叶姐你以前不是告诉过我,说人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道吗,嘿,我这正找呢嘛。丹珠,就是我问道的必经一关!” 这屋里血腥味重,萧梧叶和田榛对视一眼,先从财务室退出。 董一一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不小心前胸贴后背撞上萧送寒。 萧送寒转身过来,双眉紧锁:“董一一,刚才那些车队的人你认识?你知道这间房里关过什么人?是……阴阳师吗?” 董一一是从逍遥观上一道下来的,尽管有些事情没有摊开来讲,可凭他亲身经历,再简单动动脑,把来龙去脉拧清不算困难。 他憨憨的笑:“我不认识他们,我顺他们的车来的,路上有个照应。再说这房里吧,关过人吗?阴阳师……啊阴阳师我倒是听他们饭前饭后都在提,他们好像念叨瀛山瀛山的,说谁谁功法术法很厉害…… “对了!好像听说是有个阴阳师在这着了道,那会儿我躲在车底下被颠晕了过去,没撞见过程。位置吧,就在这边,你们跟我来!” 董一一把人领入黑夜。 有光或无光,到达冲突地点后的田榛都立刻见到地面熟悉的细碎光影,汗毛直立。 这是……这是避尘珠! 避尘珠在此前雷霆一击之下,碎成了琥珀色的颗粒石砾,散落一地。 它们晶莹剔透如琉璃,断面重挫感明显,埋在风沙卵石之间,折射出晦暗的幽隐的蓝光,田榛身为副队长这许多年,对这种颜色实在不要太熟悉。 而在执事司今日份的取珠记录中,除了今晚的她和任飞影,就只剩孟思岐——难怪他没有回舍那村,原来他竟弄丢了避尘珠!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个阴阳师在哪儿!” 董一一小声嗫嚅:“中午、中午的样子吧,他、他、他反正没在这儿……” 在他话还没说完前,田榛循着打斗痕迹发现了一些皮肤纤维与血迹,血迹一路东去,连成线、断成珠,她能清晰感受到受伤之人忍痛求生却无家可归的无助。 田榛攥紧了拳头,心里堵得不知该说什么。 照着此刻现场,萧送寒对中午之事很快猜到八/九分。 同时他也想起和孟思岐待在一起的程飞——如果财务室里关着的并不是孟队长,那么程飞可能就…… “田队长,或许……” 田榛深知大局为重,示意这会儿不必多作安慰:“萧先生,瀛山术士我素有耳闻,盘据东海,一方独大,实力不容小觑。眼下族长迁村、车队转移、思岐失踪、程飞失联,他们可能分布在扎日南木错任何角落,也可能会半路突然遭遇,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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