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叶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随即联想起金蚕在杜雨泽别墅里一系列反常的举动。 “咦,奇怪。”龙异盯着金蚕看了一阵,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怎么……好像中了幻术……难道外面还有龙族?” “什么意思?”叶桑瞬间想到玥玥,她应该是最后一位离世的龙族了。 “外面没有龙族了,但金蚕自己也会幻术。此前有一位龙族族人在去世之前,按照规矩,将幻术进献给了祭司族。” “嘶……”龙异凑近了些,把手按在金蚕额头上,“虽然我被封了灵力。但大概能感觉到,她……” 龙异闭上了眼睛,过了足足大半个小时才睁开。 龙异一睁开眼睛,叶桑就看到他红了的眼眶。 “太傻了……”龙异抬手抹了抹眼睛,“我们神族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祭司……唉……” 龙异的灵力虽然被封了,但是幻术是与生俱来的本事,就像夔饕餮族的御兽术一样。所以大概能探查到金蚕中了幻术的状况。 他甚至零星地读取了金蚕给自己施了幻术之后的记忆,把金蚕跟着杜雨泽离开云南之后的情形讲了一遍。 “她给自己施了幻术。还不止一次。并且下手一次比一次重。恐怕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是很稳定了。但即便是这样,她也没答应那个男人的求婚。” “啊?”魏苗苗张大了嘴,“你是说祭司大人变成神经病了?” “别胡说。”龙异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面色凝重的叶桑,避重就轻地说:“没,没那么严重。” 叶桑沉默了一阵,转过头问龙异:“这个幻术,你能解,对吧?” “能是能。可是又回到老问题上了。我的灵力被你封住了,现在解不了。”龙异摊摊手。 叶桑乌黑的睫毛压了下来,换了个问题。 “你的龙族后辈说,如果我能听到她留给我的话,说明龙族封印就要失灵了,龙族封印什么情形下会失灵?” “龙族的看家本领是幻术,就是跟思维和情感有关的。一定是你在某种思维或者情感方面产生了极为剧烈的波动,用力过猛,才冲撞到了封印。哎我倒是好奇了,什么事能让你情绪波动这么大。思考人生?” 叶桑抿了抿嘴。 没记错的话,他是因为生气金蚕和杜雨泽过从亲密,才一上头,冲撞了封印的。 龙异并没注意到叶桑的神情,他扶着额头在屋里转了一圈,分析了一波。 照他龙族后辈的意思来看,叶桑的封印是他青铜小人破裂部位的补丁。 要是真失灵了,叶桑这具青铜小人的躯壳也就会碎掉了。 “一旦青铜躯壳碎掉。你,也就要死翘翘了!你自己的身体3300年前就死了,你回不了本体,这次要死了,也就彻底死透了。” 这话听得魏苗苗心惊肉跳,发愁道:“解开龙族封印,神使大人就死了。不解开,他就没有灵力,也解不开你的灵力。好绕好难搞。” 这话一说,大家集体沉默了。 忽然,叶桑感到手心里一动,他忙俯下身去看金蚕。 “金蚕,你醒了吗?”他轻声问。 金蚕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龙异。她纳闷地眨了眨眼,转过头,又看到魏苗苗。 微怔了片刻,她忽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魏苗苗,你又从哪儿找来一个族人长相的要逼我结婚生子?” “我……我没有。”魏苗苗吓得直往叶桑身后躲。 “出去!”金蚕抬起眼,冷冷地瞪了龙异一眼。 龙异一愣,马上给魏苗苗使了个眼色,两个人逃跑似的出了门。 “金蚕。她没有。魏苗苗不敢。”叶桑宽大的手掌抚在金蚕后脑,揉着她的头发轻声细语地安慰着。 金蚕余怒未消,凛然转头看向叶桑的方向。刚要伸手挡开他的胳膊,忽然视线里逐渐清晰起来,一张熟悉的脸进入眼帘,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叶……桑?” 她有点清醒了,眯了眯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看了一阵。 对方很瘦,骨骼棱角异常分明,头发很乱,身上也很脏,但依然好看,好看得让人熟悉,好看得让人心动。 “是,叶桑吗?”应该不是做梦。不是夏子尤。不是杜雨泽。 是叶桑。 “是我。金蚕。”叶桑弯起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低下头,无比珍惜地把金蚕的小手包覆进自己的手心里。 是他。他笑起来就是这样的。他手上的温度也是这样的。 “叶桑。”金蚕一下子扑进了叶桑的怀里,用胳膊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三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所有伤心、痛苦、绝望,恨不得全掺进泪水里一股脑地喷薄出来。 行尸走肉般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毫无目的地日出日落循环往复着、没有意义的一天又一天,就像做梦一样的虚空的日子,结束了。 “不哭了。”叶桑将怀里的人抱紧了些,耳鬓厮磨间,极力帮她平复心情,生怕她太激动再把自己哭晕过去。 金蚕很想配合一下停住眼泪,可是一口气就哽在喉咙那里,从嗓子到鼻子都酸的停不下来。 “叶桑。”她哭得声音发抖,“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找不到你,一直找不到,我有多着急……” 她把自己整个人贴紧他,急切地想要感受到对方的真实。 叶桑温柔地拍着她的背,鼻音跟着重了起来,轻声说:“都是我不好。是我的定位出现问题了,在找你的时候,绕了些路。” “不……不是……”金蚕伏在叶桑的肩上,像是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了似的,紧紧攀住,哭到泣不成声: “是我不好。是我说的……让你,让你以后,不要再定位我了。是我的错,是我太任性。我每天一想起这件事,心口就疼得像被母亲的黄金手杖又戳穿了一次似的……” 叶桑将手按在金蚕背上的心口位置,静静地听她哭着。 “你,你一定是生我的气了,才从我的世界里消失的……” “我每天都在后悔。哪怕你活着,跟我作对也好……偶尔让我见你一面也好……只要让我知道你还在,我就能安心了……” 叶桑的怀抱紧了紧,抬起手在自己眼前轻拭了一下。听到金蚕抽泣得越来越厉害。 “可是……你死了,不在了……我的世界几乎就此崩塌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还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安放……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成了煎熬……”
第192章 这三年里, 金蚕曾经无数次地反思过。 自己这3300年来的人生的支撑点到底是什么。 以前是期待着夏子尤短暂的清醒。 后来是期待着能跟叶桑白头偕老。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母亲交代过的—身为祭司族,要为族人牺牲的这一条了。 三年里, 尽管她始终不承认叶桑死了,可是事实似乎就是这样。 她最在乎的人, 已经不在了。 当她忽然发现自己生无可恋,却还为了解救族人不可以死的时候, 她所有的无能为力就只能化作眼泪。 她就没日没夜的哭。为了想见叶桑一面哭。 叶桑用手轻抚着金蚕的头发, 把脸贴在她的脸上, 充满了疼惜。“不是你的错。是我让你承受了太多。你一个人太难了。” 他放低了声音,温柔地说: “我做了那么多让你生气的事。你就只说了一句让我不要定位你, 不要找你。太便宜我了。” 他的自责沁满了双眼,“是我不好, 不该把你一个人孤零零地丢下, 让你独自面对那么多本不该你承受的。对不起……” 在叶桑春风化雨般的抚慰中, 金蚕试着收住了哭声,可眼泪却仍旧肆意滂沱, 转成默默的哭泣。 手上用了用力,把他越抱越紧。怕自己一松手,他就又会离开她。 金蚕抱他的力气不小,叶桑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但还是任由她越缠越紧。 金蚕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眼泪越忍越忍不住。 过了不知道多久,或许是哭累了,又或许是紧绷了三年的神经突然一下放松下来, 她觉得体力流失得厉害。 “叶桑, 我有些困了, 想睡一会儿,你能不能不走。”眼睛越来越酸,渐渐的要合上了。 “金蚕,你是不是哪不舒服?” 叶桑如临大敌,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受伤了或者是中毒了。想要把她推起来查看一下,可是刚要推她,就又被她抱紧了回去。 “没有。没有不舒服。我很好。就想抱抱你。”她像树袋熊一样紧贴着。 只有这样亲密的拥抱,才能切实地感觉到他的存在,感觉到他身上暖暖的热度,感觉到那种带着清冽的桑树叶子一般的味道。 尤其是他抱着她时,那种温柔的力度,让人熟悉又沉迷,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金蚕的眼泪还在不停地往外冒,叶桑的衣服湿了一大片。他的怀抱也紧了紧,低声说:“嗯。我也喜欢让你抱。” 怀里的人还在小声抽泣,过了许久,天快亮的时候才没了动静。金蚕的呼吸渐渐平稳,终于睡着了。 叶桑把金蚕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躺好,自己打算出去摘些桑树叶子。 谁知道刚要走,金蚕就“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睡眼惺忪之间慌乱地问:“叶桑,你要去哪?不是说好了不走吗?” 什么时候,她竟然变得这样没有安全感了。叶桑心里一阵难过,立刻就放弃了出去的念头。重新回到了床边。 “嗯。不走。”他再次拉起她的手。 “那你也躺下好不好。我们一起睡。”金蚕哭肿了的眼睛不安地忽闪了两下。 “好。”叶桑和衣而卧,伸手把金蚕揽进自己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她。 金蚕挪了几下,调整好姿势,把头压在叶桑胸口,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 没过两分钟,她忽然又睁开,抬头去找叶桑。 一抬头,看到叶桑侧着脸,正一瞬不眨地看着她,红红的眼眶,眼中满是柔情。 “你怎么不睡?看着我干什么?”她伸手摸了摸他那双好看的眼睛。 “太久没有看到你了。很想你。所以看看你,把这几年来少看的都补回来。”他眼眶濡湿,却笑着说。 金蚕的眼泪一瞬间就滑了下来,她抬手擦了擦,也跟着笑了。“那我也不睡了。我们互相看。” “小傻瓜。”叶桑伸手揉了揉金蚕的头发,“睡吧。一起睡。”他重新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 “好。”金蚕拉起叶桑的手,紧紧握着,终于安静下来了。 院子里,魏苗苗坐在地上,手里比比划划,正眉飞色舞地给龙异讲这几年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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