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以后,姜晴重新拟诏书,由心腹内侍送往刑部。 苏辞看得新奇,连在一旁的素见和妹如不停地眼神示意也没有发现。 姜晴笑道:“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苏辞严肃地道:“我想到一件事。” 姜晴道:“你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 苏辞指着即将被送往刑部的诏书,道:“我在想,万一这诏书在半路上被掉包,或是有人在路上打开修改,那岂不是糟了?” 刚接过诏书的内侍手一抖,差点将诏书摔在地上,他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姜晴大笑起来:“你真是杞人忧天!” 苏辞这才知道诏书有统一和详细的规格,且用作诏书的绢布由织造局提供,凡发布正式诏书前,诏书还会被送往织造局验证真假。 不过,一般也没有人胆子肥到敢去伪造诏书。 姜晴见苏辞感兴趣,干脆吩咐内侍搬来桌椅,让苏辞坐在一旁。两人时而争执,时而交谈,不过更多时候是姜晴被逗得哈哈笑。 直到苏辞起身去沐浴更衣,侍女们守在屋外。服侍苏辞的素见和妹如一人盯着外面,一人拍着胸口,道:“姑娘,今天你犯了大错!” 苏辞:“……” 妹如低声道:“姑娘,后宫不可干政!” 苏辞道:“是么?可是姜晴也没有怎么样。” 妹如道:“那是陛下心悦你,反正,姑娘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万一陛下哪天生气,治你一个妄议朝政的罪名,那就惨了!” 苏辞没有说话,她意外的是教习嬷嬷居然会为她说话。 尽管之后教习嬷嬷、素见、妹如都告诫她不要再议论政事,只要姜晴没有制止,苏辞依然我行我素。 另外姜晴准许苏辞不必再学习枯燥乏味且令人厌烦的宫中规矩,但这时候苏辞反倒肯好好学了。 但仅是学了而已。 学完之后,苏辞该怎样,还是怎样,一点也没有变化。 教习嬷嬷一声叹息:“姑娘,您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的道理。不是我说话难听,姑娘出身低微,即使有许家护着您,也还是要贤良淑德才行。” 苏辞道:“嬷嬷,还有红颜未老恩先断呢,我想,还是我开心更重要一些。” 教习嬷嬷不说话了。 …… 住在长安街没多久,腊月二十六就到了。从今天开始,国主封笔,朝廷放假。 所以一大早,姜晴就被苏辞拍醒。 姜晴迷迷糊糊地道:“……去哪儿?” 苏辞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于是姜晴边咳边起身。 苏辞摸摸姜晴的额头,叹气道:“罢了,你还是休息吧。” 姜晴道:“……我可以。” 两人才出门,雪花如柳絮般飘落下来。朝歌城很少下雪,所以即使雪花刚落地就化了,依然引得许多人驻足观看。 “永宁楼是新开的酒楼,那里的环境好,味道也好。” 姜晴饶有兴致地看着苏辞,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辞道:“我在认真跟你说呢,酒楼里做得最好的是百越风味的酒酿鱼,你去了就知道了。” 姜晴笑道:“你整日忙这些事累不累?又是开商铺,又是办学堂,有时候比我还忙,为何不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你都知道了?”苏辞想起姜晴排有暗卫保护她,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在姜晴的眼皮底下,立即反应过来。 姜晴笑道:“娘子好不容易得闲请我吃饭,我自然是要去的。” 苏辞轻轻哼了一声,随即笑起来。 在许春武的帮忙下,朝歌城出现了一座永宁楼。 绿珠楼里无地可去的女人终于有了去处。 永宁楼一开始的生意不错,但没过多久,同行恶意打压,以及不知从哪里传出永宁楼就是绿珠楼里的女人,人们认为由□□开的酒楼,连看一眼都会不洁,即使有定北王宣传,永宁楼的生意还是一落千丈。 所以苏辞就想到由国主宣传,倘若国主还能在早朝时提上那么一句,那就更好了。 不止是永宁楼,苏辞和许春武提供了许多去处,供绿珠楼的女人自由选择。 但苏辞没有为难姜晴,只让他去了永宁楼。 到了永宁楼,早有人接应。 姜晴和苏辞自然是在永宁楼最好的雅间,苏辞边走边介绍,姜晴听着,偶尔点下头。 两人正要上楼,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歌谣。 “麒麟现,疫鬼散——” 姜晴似被那歌谣吸引,驻足聆听好一会儿,才在苏辞的搀扶下慢慢上楼。 苏辞道:“怎么了,大街小巷都在唱这歌谣,听说西南瘟疫又爆发了。正好麒麟角出现,大家都认为是吉兆。” 姜晴道:“西南瘟疫闹得人心惶惶,正好你得到麒麟角,还能安抚他们一阵。” 人总是容易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影响,听到坏消息时惴惴不安,生怕哪天降临到自己头上,听到好消息时又觉得有神明佑护。 而人心不稳,很可能会影响社稷稳定。 苏辞还没有回朝歌前,姜晴就想到用吉兆稳定人心,所以才会出现有人看到麒麟的传闻。 结果误打误撞,苏辞带来了麒麟角。 所以苏辞的事情才会被人如此热议。 两人说话时,饭菜都上来了。 苏辞笑道:“味道怎么样,很不错吧?” 姜晴道:“你喜欢的,都好。” 苏辞道:“怪肉麻的,不过我喜欢。” 这时候,雪越下越大,慢慢在窗边积成堆。阮安看见了,忙要去关窗。 苏辞阻止他,她拢了雪花滚成球,捏成一个小小的雪人,又用胭脂涂上眼睛和嘴巴,再拿出一条紫色方巾包住雪人,递到姜晴的手中,笑道:“像不像你?” 姜晴畏寒,秋风起的时候就得备着手炉,但他还是接过雪人,即使指尖都泛红了,依然笑道:“可爱。” 苏辞莞尔。 …… “苏姑娘,乌斯藏的风俗跟我们不大一样,他们那里的人死之后,要把尸体运到山上,让座山雕吃掉!吃了死尸的座山雕,眼睛是红色的呢!” 第二天雪就停了,长安街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一个长满雀斑的女孩,还有一个是皮肤黝黑的女孩。 是云水心和五月。 云水心和家里决裂,决心独自出来生活,五月则是为了报恩而跟随云水心。 云水心由红夫人雇佣,在红家开办的抄书房工作。 朝歌的百姓除了热议国主要迎娶平民,对红夫人也很关注。 红家富可敌国,作为红家继承人的红颜鹿,并不坐山吃空,或是从外面招个男人当家做主,毕竟真正享受到有钱的快乐后,谁也不愿意白白与人共享钱财。 红颜鹿接管红家家业后,红家的生意更甚从前,店铺遍布无悲各地,因此被人尊称为红夫人。 真正让人吃惊的是,红颜鹿借机说,要帮父亲的儿子夺回颜家的财产,让名正言顺继承家业。她父亲自然是满心欢喜,以为女儿懂事,于是出了不少力,结果最后红颜鹿悄无声息吞并了颜家的生意,而到手之后再没有交出去。 红颜鹿的父亲悔时晚矣。 他自然是闹的。 最后红颜鹿干脆软禁了父亲和弟弟,说是为他们好,一老一小,该颐养天年的颐养天年,该修身养性的修身养性。 苏辞知道不少消息,毕竟要安置绿珠楼的女人,得花不少钱,好在有许春武牵线搭桥,红夫人痛快同意了。 不过苏辞对云水心没有太深印象,是桃楚救过云水心,以及云水心身边有个会降雨的非人。 三个月不见,内向的云水心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大概是短短时间内,她跟着红夫人去过不少地方,见识也增长不少。 云水心激动得手舞足蹈:“苏姐姐,若是有机会,你也该去看看,那些座山雕呼啦一片飞下来,吃掉尸体后,又呼啦一片飞走,太神奇了!” “咳咳。” 屋内响起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云水心安静下来,疑惑地看向屏风的后面。 苏辞脸色一滞,又若无其事地道:“别在意,是只猫。” 云水心想起此行正事,不好意思地道:“姑娘,其实我来,是想了解绿珠楼事件始末。” 红家在各地都有抄书房,抄书房除了刊登朝廷政事和法令,还有各种奇闻异事,很受娱乐活动不多的百姓欢迎。 绿珠楼一事引起了不小轰动,但官府的邸报写得含糊不清,百姓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云水心特意来长安街,就是想了解情况,然后再将消息卖个好价钱。 云水心道:“现在大家都说,国主英雌救美,派了金吾卫肖将军之子肖衙内去救您。” 苏辞一怔,道:“没错。” 云水心道:“现在朝歌城里的姑娘都说想嫁给肖衙内,毕竟,肖衙内年轻,长得好看还没有家室。” 苏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肖宇梁傲慢的神情,第二次见面变得恭恭敬敬的行礼,微不可查地皱起眉。 云水心对此浑然不觉,滔滔不绝地道:“若不是肖衙内,啊,当然主要还是国主的功劳。总之,肖衙内年轻好看,又是举人,家世也好,想必以后前途无量,这样的人,还不乏除恶扬善之心,大家都称赞他呢。” “才不是这样。”一个小女孩截断云水心的话。 云水心诧异地看着进门的女孩。 是金满。 是绿珠楼的女人为了一线生机,帮助金满逃脱。 是金满,是苏辞,是许家。 当然,也是国主出面,才能这么快调查清楚绿珠楼事件,被困于此的女人才得解救。 但这难道不是一国之主的职责么? 金满不高兴的地方不仅仅是这些。 凭什么为了获得自由的女人不被赞颂,反而要被斥责,最后去称赞一个不过听命行事的肖宇梁呢? 如果当时金满向肖宇梁求救,他真的会出手帮忙吗? 金满气呼呼的,脸颊鼓得像肉包子。 苏辞拧了一下金满,笑道:“你不是去上课了么?” 金满虽然跟着苏辞,还是每天都去附近的学堂上课。金满道:“今天老师有事,上了一半先走了,所以我先回来了,我去做功课了。” 苏辞笑道:“小心别看坏了眼睛。” 金满抓起桌上的苹果,含糊地道:“知道了。” 云水心叹道:“金满还是个小孩,却有如此胆气,不比男人差。” 金满听到她的话,叉腰道:“什么不比男人差,我们女人本来就比男人厉害!” 知道云水心的来意,金满很感兴趣,一股脑将如何发现绿珠楼的真相,如何在女人的帮助下逃脱全说了出来,还叮嘱云水心一定要如实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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