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惊道:“这不是赵夫人么,她这是怎么了?” “她要杀了我,想先迷晕我, 再让我给她儿子陪葬, 不过被我察觉, 为了保护自己, 我先下手了。” 众人看着苏辞轻飘飘解释的模样, 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有受害人会这么淡定的么?难道不是应该害怕得痛哭流涕, 连话也说不出么? 苏辞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刚要走,又想起什么,道:“对了,你们进去时要注意开窗,赵母点的香有毒,闻之恶心头痛,各位小心。” 苏辞的话还没说完,那些人便纷纷退了一步,有的还捂住口鼻,退出了门口。 苏辞心中一声冷笑,面上却不显:“不知谁去报官,我此时浑身无力,实在没力气折腾,要先休息一会儿。” 这时才有人如梦初醒,忙道:“这不是苏强的姑娘么,我去报官!” 官差很快来了。 官差在另一间屋子找到了苏强与陈小妹,两人早就被赵父用药放倒。 赵母赵父很快交代了,两人因儿子去世,悲痛欲绝。而赵父在悲痛之中,想到儿子年纪轻轻,本该前途无量,最后却连个老婆都没有,实在是可怜。 赵信在临死前呼喊着苏辞的名字,因此赵父念头一动,想着要苏辞下去给儿子做伴,因此便想趁着苏家来吊唁时,杀了苏辞给儿子陪葬。 他们家开医馆,要弄些毒药、迷药不难。这才派赵母作戏,想要毒杀苏辞,让儿子在地下有个伴。 赵家想用活人配阴婚一事在朝歌城闹得沸沸扬扬。此事最后被官府定了案,赵母和赵父均被流放千里。 有人骂赵家丧心病狂,也有人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将此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有人嘀咕即使赵家凶残,那苏辞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嘛,更有人说苏辞的反击也太过火,完全不是妇人家所为,果然是最毒妇人心,甚至有人说,那赵母和赵父虽然有错,可也是因为太爱儿子才会犯下这样的错,他们同情痛失儿子的赵母和赵父。 一时之间,苏辞几乎成了朝歌城里的名人,谈论的人中大部分没见过苏辞,更不清楚事情经过,但他们讨论得头头是道,似乎亲眼目睹全过程。 反正什么议论都有,再加上苏辞头上有个麒麟女的称号,此事更是变得扑朔迷离,城里有不少抄书房的人都来苏家,想要打听到更确切的独家消息,再将消息卖出高价。 最终,这些流言在各方有意无意地推动下,得出了苏辞命硬克夫的结论。 陈小妹对此忧心忡忡,她认为女人最不该的就是被人议论,女人被议论的严重性,几乎等同于失去了贞洁。陈小妹没想到的是,嘴巴是长在别人的身上,怎么可能管得住别人的嘴巴呢? 不过陈小妹更加担忧的是另一件事,明明是赵家要谋害他们,结果继女被冠以“克夫”的名头,这样谁还敢上门提亲? 陈小妹甚至劝苏辞暂时去她的娘家避避风头。 “阿辞,我那娘家离朝歌是远了些,可远有远的好,在那里,没人知道你的事,等到你在那边安定了,再找人提亲、嫁人,也能安安稳稳过生活。” 苏强则是认为经历这么一场,苏辞该去当道姑,进道观修身养性,以堵住众人的风言风语,即使堵不住,也起码有个女儿贞洁的名声,同时他又恼怒不已,认为苏辞根本是丢尽了苏家的脸面。 “你说什么,分家?” “树大分杈,子大分家。我在青鱼巷买了房子,今后就搬到那里住,也不妨碍你们。” 屋中静了静,但很快传来剧烈的争吵。 陈小妹惊道道:“阿辞,自古以来,只有儿子分家的,哪有闺女分家的道理?” 苏辞笑了笑,道:“现在不就有了?我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我大了,继续在家里住下去不大方便,我身上还有钱,足够养活自己,你们现在也挺好的,有房子住,不用担心吃喝。” 陈小妹着急地道:“阿辞,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一个人住在外面?那成什么样子?现在外面本来就对我们说三道四,你再搬出去,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话来。” 苏强只有一句:“想都别想!” 苏辞冷静地道:“爹,小娘,我不是来和你们商量,房子已经买好了,我今日就要搬去住,现在是跟你们说一声。” 屋中诡异的沉默了一瞬,但寂静很快被苏强打破。 苏强用力地拍着桌子:“还不是你自己有问题?不然怎么别人都没事,就你有事?现在外面都传成了什么样?若是你品行端正,怎么会被那种人看上?我们怎么会碰到那种事?” 苏辞无法相信:“因为我?” 苏辞没有想到,父亲竟然是如此之懦弱、没有担当,还爱指责他人,她早就说了不嫁人,甚至还主动跟赵信说退婚,可父亲不同意,等到赵家用计谋害他们时,父亲则认为是她品行不端才会导致这一切的发生。 父亲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终于接受了父亲的真面目,也许这么多年来,正是她如此清楚地知道即使作为父亲,他依旧是这样胆小的人,她才会决定不嫁人。 嫁给谁?嫁给像父亲这样的人么?然后像母亲一样因病痛而去世。 苏辞总是忘不了,有时候母亲闲空时,会带她去山野上玩,母亲会坐在树底下看着她,但是她注意到母亲的视线在更多时候是投向远方。 那时候苏辞会问母亲:娘,你在看什么? 杨与真则是回答:我在想我娘。 母亲的目光中,除了温柔、疲惫,还有一丝茫然。 苏辞不理解,但也模糊感受到了,母亲一直不快乐,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嫁给了父亲,还是因为生下了她而不快乐?她的母亲生下她后就一直生病,熬了十多年才得以解脱。 如果她嫁人,是不是也会像她的母亲那样? 她的父亲对母亲的痛苦视而不见,如今要轮到她了。 苏辞道:“如果你那么想去道观,你就去吧,我是不会去的,青鱼巷的房子还等着我去住呢。” 苏强怒不可赦:“你以为你有钱了,翅膀就硬了?你再有钱,也是我的女儿,那就要听我的话!你不出家,也别认我这个爹!” 苏辞冷笑一声,道:“不认就不认,你身为父亲,不仅不能为女儿遮风避雨,还要在女儿遭受世人冷言冷语时落井下石,简直枉为人父!” 苏强是一时气话,没想到苏辞竟然如此忤逆他,当下气昏了头,指向大门道:“滚,你给我滚!” 苏辞没有再去刺激苏强,她也是怒气冲冲,转头回了屋。 她一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正从外面请了人进来搬行李。下人不敢阻拦她,只有陈小妹来了。 陈小妹道:“阿辞,你爹就是气昏了头,说了那些胡话,你是他女儿,他不会不管你的,等他消气了就好了。” 苏辞道:“管我?小娘,你辛苦劳累的时候,他管过你么?” 陈小妹道:“他是……” 苏辞摇头阻止了她,道:“我不想听这些,我要去过我的生活了。” 陈小妹闻言,懵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会这样呢?” 陈小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嫁人,偏偏苏辞不愿意嫁人,嫁人对继女来说,就有这么难接受么?可是不嫁人,又是一人独居,身上还带着那么多钱财,不知会被多少人惦记! 苏辞不知道陈小妹的想法,不再搭理她。苏辞从侧门找到了停在巷子的马车,行动利索地爬了上去。 车里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都处理好了?” 苏辞点点头:“嗯。” “这要不是因为他是你爹,我早就开骂了,你可别怪我说话难听,当爹当成这样也是够窝囊的,只会窝里横,怎么不见他对外面的人说你们再议论我女儿,通通杀了你们啊?”陆子怡拿起鞭子,轻轻一挥,马车就驶离了苏家。 苏辞笑道:“别说这些了,那边都收拾好了?” 陆子怡观察了一下苏辞的神色,确信她没有因为刚才她说的话生气,忙道:“放心,都安排好了,就等你了。” 苏辞松了口气。 那天夜里,她决定处理好与赵信的婚约后,就在朝歌城定居,于是拜托陆子怡帮忙找合适的房子,她要搬家。 安阳城很好,可她想,既然这么多人不想她好,她偏要在朝歌好好地生活下去,即使不嫁人,即使是个女人。 那些人议论就议论吧,他人之口,不过耳畔清风。 朝歌城的路上到处都是桃树。 无悲以前,朝歌的路上种什么树的都有,紫荆、松柏、水杉、垂柳、桃树……无悲以后,桃树从各个角落钻了出来,一到春天,街上就成了一片粉红,远远看去,犹如云霞。不过此时是秋天,街上的桃树大都光秃秃的,正准备过冬呢。 青鱼巷的入口就是一棵年过五十的桃树,桃树安静地看着一辆咕噜咕噜驶进巷口的马车。 马车在桃树前停下,里面跳下两个人。 苏辞看了一圈四周,笑道:“这地方不错。” 陆子怡道:“你交代我的事,我自然要办好了,这里安静,不过出了巷子就是热闹的街道,白天晚上都有衙役巡逻,你一个人住也可以放心。” 苏辞道:“麻烦你了。” 陆子怡道:“还得是你的钱到位,才能选到这么个好地方。” 苏辞打开门,看见在院子的人时,惊讶了:“你们怎么在这里?” 许春武忍不住笑道:“来恭贺你乔迁之喜,怎么,你不欢迎啊?” 在院子里的正是许春武和盘牙。 其实苏辞带来的行礼不多,除了她用的猎具,就是一些衣物,而苏辞平时不怎么梳妆打扮,因此衣物也少得可怜。 从大门进去,便看到一个宽敞的院子,沿着檐廊走,从西到东,依次是厨房、两间客房,还有一间正房。 厨具、床具是之前就布置好的,现在是再添点东西进去而已。 四个女人没有找人帮忙,忙活了一通之后,平日生活所需的用品、用具都齐全了,苏辞在朝歌城就算真正有座房子了。 陆子怡还牵了两条狗回来,说是能看家。一条叫大黄,一条叫小黑。两条小狗在院子里撒欢,惹得众人大笑。 等到收拾妥当,太阳偏西,邻里炊烟飘起,饭香传来。 这四个女人都不擅长做饭,因此干脆在酒楼点菜,让人将饭菜送来。 秋夜风凉,天高露浓,连吵人的蚊子都少了许多。 四个女人在院子里喝酒,一时痛快不已。 喝酒喝得正高兴时,陆子怡忽然道:“不知怎么,我突然想起桃大师了,要是她也在,那该多好。” 许春武道:“这么久不见,不知道桃楚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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