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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秦小渝已经离开火星庙三天了。 三天前的晚上, 她从医院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去了云阿婆家里，找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张叔。 “听说龙家媳妇生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张叔见她跑得一头汗, 便让她坐下来先歇歇再回答, 还让自家媳妇给她端来了一杯百合绿豆汤。 秦小渝也的确是渴了, 她咕咚咕咚将微凉的绿豆水喝了个干净，将龙家的情况讲了, 还安抚了赶过来的云阿婆, 这才对张叔说道, “叔, 明儿你就要走了, 咱们出去逛逛说说话吧。” 张宇光以为她是想跟自己说说村子发展还有云阿婆养老的事儿, 便点了点头，换了身衣服就跟着她走了出去。 夜色如水，整个火星庙笼罩在温暖的橘色光晕中，张宇光背着手，先开口跟秦小渝说了阿婆养老的问题。 “我们这次过来, 其实是有意请你阿婆跟我们回去, 一来我们好照顾她, 二来我娘年纪大了, 两位老太太一起做个伴，生活还有个乐趣。可小姑说她年纪大了, 村里头还有好些老姐妹，还说要看着你出嫁，事情多得很，不能跟我们走。” 张宇光看了秦小渝一眼，带着笑接着说道, “小姑特别喜欢你，也喜欢待在这里，我们就给村长留了些钱，让他帮忙照顾着。” 秦小渝点了点头，其实张叔就算不留钱，村长也不会亏待云阿婆的，可这钱也是张叔的心意，她也不能往外推. 张宇光知道她通透，见她点头也就不再往下说了，他这几天也看出来了这小姑娘和自家小姑的关系是真的亲近，说得多了反而显得生分。 他话题一转，说起了火星庙的发展，这个话题这两天他跟很多人都聊过，跟自家老婆感慨过，跟老村长抽着烟也说过，跟果园里的年轻人也交流过，跟秦小渝也有聊过几次。 “我觉得如今限制咱们这里发展的，就是交通了”，张宇光想到这些天的经历，对深山重重这几个字有了很深刻的理解，这里在小秦的带领下算是在深山的重重包围中走出了一条道，可仍有不可逾越的现实问题，那就是这里的交通。 “若想能进一步发展，还是要修路啊，要让山里和外部彻彻底底地连接起来”，张宇光带着一丝遗憾摇了摇头，就算是再快，这里要修好路至少也要三年，这三年对火星庙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三年。 张宇光见她点了点头，面上却不见沮丧，反而带着一丝坚毅，心中对她更是欣赏，便宽慰她道，“也不必太过忧心，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秦小渝却是摇了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一直拿着的笔记本递了过去，“我想，我可以做得更好。” 别看她之前跟系统做交易的时候很是果断，可一直以来还是很犹豫，怕找不到妥善的方法将这些东西上交上，也怕自己被抓起来关在哪里研究，可下午送龙嫂子去医院的事情却让她下了决心。 她来火星庙扶贫是为了帮助老乡们，而像火星庙这样的村子在这片广阔的大陆上还有许多。 帮一村，帮十村，也不如用这万界车站去换取新的技术，来帮助更多的人。 她一人的力量有限，能够用来跟系统交易的也有限，可若是能够背靠国家，能以集体的力量跟万界交易，那能够获得好处肯定要比如今多的多。 拿到这笔记本的张宇光却是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他以为秦小渝拿来的是什么发展计划书，可打开了之后却连桌面都没看懂。 “小渝，你给我这是...”张宇光不明白她的意思，将格外轻薄的笔记本电脑转向了她。 秦小渝却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像是怕他将这笔记本给摔了。 张宇光心里觉得好笑，却听得一向靠谱的小姑娘无比认真地说道，“张叔，你手里面拿着的是世界上最尖端的通用量子计算机。” 这一晚的星光很好，甚至能够看清隐隐的银河和格外清晰的启明星，带着蔷薇的晚风带着些凉意，张宇光感觉到自己手臂被人搀扶的地方却有隐隐的暖意，他张了张嘴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听懂秦小渝刚才说了什么。 那几个字他都能听懂，可放在一起却让他格外不能理解，张宇光眨了眨眼，又看了一眼手上奇怪的笔记本，“你说什么？” 秦小渝知道这事一时很难接受，可张叔至少没有一听她的话就觉得她在开玩笑，这倒是一件好事，可或许张宇光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的手和腿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着。 秦小渝左右看看，扶着张叔坐在了不远处的凉亭里，又将笔记本拿在自己手里重复了一遍，“我说，这是最尖端的通用量子计算机。” 她掏出了手机，搜索出了哥德巴赫猜想的弱变式，也是被陈景润验过的那部分，又打开了一个计算机样式的图标，将这道题用特殊语言输了进去，随后敲下了回车键。 “我给你演示一下。” 秦小渝的话音刚落，笔记本上就出现了答案，张宇光凑过去看了看，又看了看她的手机屏，眨了眨眼，“这又是什么？” “哈哈...”，秦小渝有些尴尬，说实话她也看不懂，只不过是想给张叔演示一下这计算机的用法。 张宇光终于找回了理智，他揉了揉太阳穴，“这是从哪来的，你...你想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啊”，秦小渝将那超薄笔记本一合往他那边一递，“我希望您能把它交给合适的人来进行验证。这东西从哪来的不重要，我手里还有一些对我没用但对国家来说很有用的东西，希望您能帮我牵个线，搭个桥。” 张宇光现在的样子和之前演讲时的模样判若两人，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将那笔记本接了下来，第一句问的却是，“为什么交给我？” 秦小渝笑了笑，她对张宇光有着非比寻常的信任，他是空军出身，又作为宇航员执行了不少任务，平日里言语中透露出来的爱国感和对国家的感激都不是假的，而他作为一名宇航员，虽说没有什么大能量，可能接触到的人阶层却比她想象的还要高，而且还很合适。毕竟这量子计算机也不是一般人能验证的。 她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也对自己手里面握着的技术稍稍露了个底，“张叔，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人了，你一定要帮帮忙啊！” 张宇光听着听着就出了汗，这事若是真的，那秦小渝还真是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你想要什么？” 他想知道秦小渝拿出这样的东西，到底为得是什么，谁知道这小姑娘却摇了摇头，“等您将这量子计算机送到，验证过了后，咱们再谈吧。” “你不跟我一起走？”张宇光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被秦小渝给惊讶到了，“你就这么放心么？” 秦小渝耸了耸肩，“这东西一般人拿着没什么用，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拿着可能连用都不会用，除非你用他帮家里小孩儿做奥数题？而我现在还走不了，我得将这里安排好才行。” 张宇光被她突如其来的玩笑搞得哭笑不得，“拿这笔记本做奥数题，亏你想得出来。” 他和秦小渝相视一笑，却是将刚刚的那些惊心动魄都抹平了，张宇光将笔记本往怀里拉了一下，正色说道，“小秦你放心，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将它交到该交的人手中，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他说完就站起来对着秦小渝行了一个板正的军礼，“我知道你背负了很多事，我不问。我也代表我自己对你表示感谢，期待我们的下一次相见！” 张宇光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小山村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山风和那座凉亭，没人知道他们俩在这里进行了多么惊世骇俗的对话，也不知道从此之后世界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秦小渝在那晚之后也没有什么改变，只是看起来比之前更忙了。她将果园和育种场的结构分开，将两个公司的部门都捋顺，又拉着自己看好的年轻人开了会，将自己为火星庙设计的发展计划为他们一一讲解，又拎着工具箱给小娃娃们添了几样大型玩具，又给村里老人们的屋顶都修缮了一遍。 这天她在冯婶子家忙活到了半夜，把她们家被白蚁腐蚀的柱子清理更换了，又把院子里的几个白蚁窝都挖出来绝了户，才拎着工具箱踏着夜风回火车站。 看到从小火车上下来的张叔和他身后的人，秦小渝露出了个笑，朝着他伸出了手，“又见面了，张叔。” 这群人对她很客气，虽说希望她能立刻跟他们走，却也客气地问她需不需要跟村里人告别，工作是否需要交接。 秦小渝却是摇了摇头，“还是不要跟村里人说了，魏副书记那边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不过说的是我要去省里检查身体，车站这边也会有接手的人。我收拾收拾东西，咱们明天就出发吧！” 她没办法跟村里人告别，要如何面对阿婆婶子姐姐妹妹们的眼泪，又要如何面对他们不舍的眼神，又要如何跟这些家人解释她不到三年就要离开这件事... 秦小渝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酸酸胀胀的，她从小没什么家人，也着实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只能卑鄙地当了一回逃兵。 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一去便是山高水长，有了技术后还要分析应用技术，为了保密原则更是几年都没有跟外界联络，她竟是到了火星基地之后，才有机会给火星庙的人们写一封信。 她寄出去的信是想着每一个人写的，足有三十多页，可收到的回信去比寄出去的更厚，她看了三四天才看完，眼泪也流了两三盆，家里人都很好，也都很担心她，没有人为她的不告而别而发怒，或者说时间将这些嗔怪都转成了深深的思念，所有人都在问她的现状，担心她的身体，就像是担忧在外工作的子女姐妹一样。 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到了最后一页也看到了来自吴易的问候，他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还问她这么辛苦后悔么？ 秦小渝想了想，她这么多年有过辛苦有过委屈，唯一没有的就是后悔。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跟着张叔去了京城，见到了以往在电视机上才能见到的人，也记得那位先生和煦的微笑和他的问题。 “小秦，你拿出来这么多东西，有什么想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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