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她轻唤。 “陛下。” 青年轻轻叹了一口气,互通心意的欣喜过后,浮在心头的便是在暧昧氛围包裹下,奇奇怪怪的欲言又止。 狭长眼眸闭上又睁开,好隐藏羞涩背后的复杂隐秘……渴望。 陛下是忘了他也是妖族吗? 素日里再怎样到这种时候他也会有某种劣根性啊。 陆大人苦笑想到,他的视线不经意在风沅散落发丝下白皙小巧的耳垂,红润柔软的嘴唇处顿了顿,瞧着就像是下意识掠过,可只有青年知道,他想—— 妖族的热情罢了。 他努力克制住由心底最深处滋生的欲望,额角渗出薄薄汗珠。 于是当陆大人听到自家陛下笑意盈盈说道:“来,亲一个。”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抬手拉拢自己有些散开的衣襟,局促道:“天色已晚,陛下还是早早歇息吧。” “哦呀,你太紧张了,我又没有别的意思。”风沅又坏心思朝对方逼近,拖长声音道:“还是说,你再期待什么呢?” “想更进一步可是要学会主动哦。” “陛下——” 原来陆玖这么纯情不禁逗啊,望着对方仓皇离去仿佛有什么在追赶的背影,风沅乐不可支,她感觉自己找到了新的快乐。 说不准回到妖族后生活会比她想象得更为有趣。 等回去后就当着各族族长的面把后印正式交给陆玖吧,风沅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十分无辜,她有几分孩子气的幻想某几个说不准清楚陆玖真正身份的旧臣知道这件事后脸上的表情。 一定会很精彩。 她兴高采烈离去。 微风依旧温柔,如同是月神驾车的使者替朦胧落下的柔光带走地上的落叶。 无人注意到在凉亭背后不远处的竹林中,竹叶婆娑,有几根悄无声息折断。 “姨娘,您可算回来了。”侍女惊喜道,她真怕自己服侍的这位又因为某个场景悲伤起来,然后跑去自杀,“您这是去哪了?怎么袖口上都是土。” “只是出门赏月去了,今夜的月色不错。”姬明拒绝了对方为自己更衣的举动,他轻轻拂去肩膀的竹叶,提着茶壶与杯子再次走出去。在侍女欲言又止的神情中,望着天边明月发呆。 “又错过了啊。”他轻声感慨,垂下眼睑,手心与指尖皆有不明显的血痕,一点都不疼,但是心却闷闷的。 “是不是关起来才会真正属于我?” 青年低声呢喃。 回答他的只有愈加轻柔的夜风,“你在安慰我吗?” 他轻轻笑了起来。 “原来求不得的滋味是这样的,义父你说,为什么我都成为人皇了,还是有无法留住的存在。” “幼时,您告诉我是因为我太弱小,母亲为了保护我才离去。等我慢慢长大,您告诉我要做个豁达的人,可是我却眼睁睁看着您陷入回忆痛苦半生。由此可见这世间的事果真是……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与她看来……终究错过了。” 姬明轻抿茶水自言自语:“不过就这样放弃也太失败了,义父,直到现在,我还是想试最后一次。” “好久没有与您钓鱼了,即使是尊者,也会有一点点寂寞了。” 他就这样坐在廊檐下,捧着茶水温柔絮絮叨叨。 除了风声,再没有回音。 ***** 另一边,半夜爬起来给人织梦的姜槐打了个哈欠,他躲在人家小姑娘的梦境深处,将对方梦境一点点修改成小伙伴需要的样子。 如果没有效果,他回去非跟某个家伙打一架不可。 青年瞧着梦境里少女雀跃的身影,无趣撇了撇嘴。 魔界那些老家伙见了,估计会惊一跳,魔尊连织梦都学会了,还要底下的探子干什么。 更别说他现在已经熟悉魅魔的半边血统了,提起这个姜槐便咬牙切齿,他在被那个异界鬼玩意和这个幻境坑了那么多次后,最大的收获居然是学会了魅惑! 他堂堂一个魔尊,学这种东西干什么?! 姜槐出生时魔界仍处在权力争夺,四分五裂的局面中,底层的魔都不好过,朝不保夕是常态,更别说像他这种刚出生便被抛弃的幼崽。 不过命硬就是命硬,对于过往青年从不遮掩,反而引以为豪,被抛弃没魔喜欢又如何,他还不是能顽强长大。靠着周围的冷眼和偶尔的善心,一点点长大,再一点点推翻魔界原有的几个势力,将其整合,成为自己手中的刀。 姜槐曾经也幻想过自己的父母,探寻过自己的身世。 但这点幻想就犹如盛夏的萤火,看似美好,却极为短暂。 他讨厌魅魔血液的束缚,也不喜梦魔躲躲藏藏的神秘。 别看魔尊大大咧咧,不靠谱了点,但他是个实打实的务实派,他小时候幻想的父母都是:认真、好看、严肃中又不失温和,最好能从早到晚修炼工作,给孩子充满着金钱味道的自由。 对此魔尊的小伙伴妖皇这样评价:不知道最后一条适不适合,但单看前面的,天帝绝对符合。 事情的结果是他们又打了一架。 姜槐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魔界生活中磨削了对父母的期待,也失去了对身后两个族群的亲近,他没有隐藏过往,只遮掩了血统,除了身边亲近的几个,再无人知晓 因此他决定等回去后就试探下魔界梦魔一族的水平。 如果织梦水平还不如他这个半路出家的高。 那—— 呵呵,别干了,都给老子滚蛋。 要你们何用。 因此只看重结果的姜槐对于梦中小姑娘能突破虚假的父母之爱,转而全身心依偎在另一人旁,他倒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是按部就班继续自己的织梦。 不过现在的凡人感情都这么奇怪吗? 他听着耳边小姑娘夹杂着抽泣的哭诉,一时有点怔愣。 青年不明白在差点被恩将仇报、历经言语和行为嘲讽,甚至拿身份压人后,还能有好感产生? 这真的不是脑子和眼神都出了问题? 姜槐糟心想到,他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侮辱了,而且这个剧情莫名有点熟悉,熟悉到让他没原有想撕书。 他压下了这份古怪。 哭诉在继续,小姑娘似乎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都跟梦境中的奶娘说出。 可怜兮兮到极点,犹如害怕一松手就被抛弃的小动物。 “奶娘,他怎么可以这样,我辛苦救了他,连,连买药的钱都是我靠绣花赚来的,但他还嫌弃我抓的药不干净,嘲笑我绣的花丑。” “可是他有时又很温柔,他是第一个除了奶娘你之外关心我有没有被欺负的人,虽说话语刻薄了点。” “他上次拿药碗把我额头砸伤后也很认真的道歉了,说他只是一时情绪激动,不是故意的。” “奶娘,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爹娘都不喜欢我,府里也没什么人在乎我。他说以我现在的模样,就算出去做丫鬟都没人要,他愿意带我走,是我的福气。” “他说得也对,毕竟我长相平平,更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才艺,恐怕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 小姑娘靠在奶娘怀里,努力汲取着那与记忆中一样但却少的可怜的温暖,她微微仰着头,宛如刚破壳的雏鸟,澄澈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 奶娘的手不像嫡母和其他姨娘那样光滑白皙,上面布满因为生活而落下的老茧,粗糙难看,比普通怯懦的面容更让人升不起好感。可当它轻轻落在自己的孩子头上时,却让孩子温暖到流泪。 姜槐点了点后,前奏铺垫完了,现在该奶娘正式登场了,她所有要说的话语都来自风沅的叮嘱。 “四小姐。”这个平凡早逝没有想过多少福,更认识不了几个字的女人温柔道:“我知道四小姐一直都是好孩子,四小姐从来都不比其他人差。” “我已经成为了地底的一抹幽魂,但四小姐不是,四小姐有着属于自己的未来,所以别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悲伤,我希望我的四小姐永远都快快乐乐,辛福安康。” “我虽然没接触过也无法接触您救回来的那位公子,但我知道他并非良人,一个好人是不会对您恩将仇报的。” “不要再管他了,小姐。” “可是不管他,他会死的,那不是好孩子该做的。”小姑娘眼里逐渐蓄满泪水,嗫喏道,“奶娘您说过希望我做个善良的人。” “但善良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小姐,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将您教得太乖,善良从来不是一种绑架,遇到好人时,我们便变得拥有善心,但遇到恶人,多余的善心只会害了自己。” “可他——” “他是恶人,他可能是别人的良人,但在我看来,他是小姐您的恶人,小姐不是一直好奇我的故事吗?” “我小时候母亲早早离世,虽然有父亲和弟弟,但他们与我并不亲近,父亲偏好赌博,性情暴躁,在家里的好脸色只留给弟弟。” “我记得有一次因为太饿我吃了弟弟的一块糖,然后就被狠狠扇了几巴掌,脑袋磕到了桌角上,自那以后,我这左耳就不太好使了。” “后来呢?” “后来啊。”女人抹去怀里孩子脸上因为心疼她而落下的泪水,“后来我赶在被卖前就偷偷跑了,路上遇到了一对好心的老夫妇,他们带我去了别的地方,这才勉强安稳活了下来。” “靠着绣花过活虽然贫寒,但却再也不用担心挨打被卖,再后来我遇见了一个男人,一个跟您遇见的公子很像的男人。” “他大概没有那位公子很好的出身,可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路上遭了难,吊着最后几口气逃出了匪窝,然后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救了他,用我这几年积攒下的钱,他的脾气并不好,嫌药难喝,嫌住的地方破烂,嫌我做的饭难吃,甚至还嫌弃救我的那对老夫妇唠叨。” “他怎么可以这样,奶娘你可是救了他的命啊,真是,真是太过分了。” “是啊,我救了他的命,他估计也记着这一点,因此在摔了屋子里的东西,扔掉我做的饭,在我生气后,跪下来向我道歉,甚至说要给我买簪子。因此哪怕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我都原谅了他。后来他问我要跟他走吗,我答应了。” 听到这里,小姑娘终于意识到了奶娘为什么要回忆过往,太相似了,相似到她已经不愿再去想象之后的故事。 若是幸福的话,奶娘怎会——? “但我没想到等待我的从来不是我所想象的幸福,而是新的噩梦。他没有妻子,但有侍妾,他的父母不喜欢我,于是我便想离开。在离开前的一夜他醉酒强要了我,事后跪在地上说对不起我,他是真的爱我舍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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