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昆仑镜,本座有和你说过破碎的昆仑镜之间会存在吸引力,刚才有人身上携带了昆仑镜的残片。” 叙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如果是昆仑镜那么她现在的处境就可解释的通了,她是被拉入了某人的记忆当中,就像当初她看到自己过去生存过的时空一样,这个幻境必然也是基于某个人的回忆被制造出来的。 当时在场的修士过多,她的注意力也全放在了那个破棺而出颇异次元的鬼身上,对其他修士压根没注意过,昆仑镜到底是何人的,她一点头绪也没有,遂而直勾勾的盯着小六:“昆仑镜是交由你保管的,在洞底那么长时间难道你就没感受到附近有昆仑镜的残片?” 小六不屑的哼唧道:“若是那些废物修士身上带的,本座早就能感受到了,是在你逃跑的一瞬间在那只鬼身上感受到的,你让本座怎么提醒你?” 叙棠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指望小六能大显神通,倒不如去相信母猪能上树。 不过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已经知道这里是那里了,只要找到这个记忆的主人,唤醒他便能出去,而且以她的经验,她知道梦境的主人一定会出现。 果不其然不远处的官道上不断有车辚马嘶声传来,距离她至少有一里远,能有这般动静的绝非普通的行人。 这是一支纪律严明的军队,并且锐气逼人,行军路上任何一个兵卒都不拖泥带水,打前头将军模样的男子更是锋芒毕露,眸中满是桀骜不羁,他不断挥舞着马鞭,薄唇上扬,看上去心情不错。 男子旁边紧跟着两骑黑马,其中一骑上的大汉黑面虬髯神情剽悍,后鞍上斜立一面顺风旗,旗的最上头血淋淋的穿着一个人头,令人望之生寒,另一骑上也是个身穿黑甲的男子,浓眉环眼,一手拉着马辔一手按着腰间的佩刀,时刻禁戒着周围。 黑面大汉声音洪亮:“王上,此次攻下北梁十六都,又恰好赶上王后生产,这未出世的小王子莫不是个福星!”说罢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另一环眼男子沉声提醒道:“小王子岂是我等可以妄议的。” 打头的桀骜男子不在意的摆手道:“无妨。” —— 叙棠隐在林间观望了足有一个时辰才看到这一列军队行完,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去的军队,对小六道:“那打头的桀骜男子不会是这个梦境的主人吧?我怎么看他和我们在鬼城见到的那个鬼长得有点像?” “那是我父亲。” “哦,原来是你的——”叙棠僵硬的转头,站在她身后的赫然是那个银发鬼。 叙棠炸了小六的心都有了,鬼都靠这么近了,老鸟一点提醒都不给她,它的神识是摆设吗?? 似乎是看出叙棠的抓狂,已经钻回玉葫芦的小六传音道:“昆仑镜在本座的身上,本座光顾着自己跟他拉开距离了,叙棠你自己顶住,本座看他也不像是不讲道理的鬼。” 萧别离眼中划过一丝不解,他刚刚明明从这个小姑娘身上又感受到一种熟悉的吸引力,但是转瞬即逝。 他狭长的眸子又扫过叙棠。 叙棠干笑道:“鬼前辈,你跟你爹长得真像,一看就是亲生的。”说出口叙棠就后悔了,她说的都什么啊!补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都长得好看。” “嗯。”萧别离不在意的应道。 叙棠惊奇的看向银发鬼,心想:这鬼好像怪可亲的,也不像是要报复自己的样子。 知道自己的小命暂时没什么危险,叙棠也大着胆子攀扯:“鬼前辈,先前真是一个误会,我只是路过,不是有意打扰你老人家休息,我亲眼看到你的棺材是被那个黑袍老太太给推下来的,地下的那些修士都可以作证。” 萧别离自顾自的走在官道上,没理叙棠。 叙棠见状选择了和萧别离反方向的道路,得先甩开这鬼和小六商量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不过刚转身,就被萧别离喝住:“跟上!” 叙棠不死心的问道:“前辈是在叫我?” 萧别离斜睨了她一眼,眼中意味已经明了: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叙棠无奈跟上:“前辈这是要带我去哪?是要带我出去吗?” 萧别离又不再理睬叙棠,但是他们眼前的景象已经起了变化,官道野林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蜂房般密集的宫殿,走廊萦回,檐阁钩心斗角。 叙棠跟在萧别离的身后,高高的立在一宫殿的屋脊之上,下面的有宫女嬷嬷太监往来络绎,但他们的面色都带着焦急和害怕,一盆盆的血水从殿内端出,凄惨的叫声更是传遍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叙棠听得头皮发麻,她知道这是女子在分娩,但没想到这般惨烈。 她不明白这个鬼是有什么特殊爱好吗,带她来看人分娩,还是说这里头的女子和他有莫大的关系?萧别离的脸色并不好,叙棠不敢问,只好老实的站在后头。 直到清冷的月光消失在曙色里,天边的朝霞像是火烧一般,很是奇异的聚在宫殿之上,但是没有人去欣赏,因为宫殿里头的嘶喊已经停了,每个人的面色都沉重无比,很是沉重的脚步响起,来人大步的奔向房门,这人正是叙棠先前在官道上见过的桀骜男子,他想要进去看他的妻子,他有很多的话要和她说,他为他们将来的孩子又扩大了疆土…… 然而抱着孩子出来的嬷嬷“咚”的一声跪下:“还请大王节哀,娘娘薨了。” 老嬷嬷声泪俱下,一旁的宫女们也跟着跪下垂泪不止,男子不信般绕过一干宫女嬷嬷进入房内。 再出来时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岁,眼中的神采已无,老嬷嬷怀中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离去突然“哇哇”的大哭出声。 老嬷嬷对着年轻帝王道:“陛下,这是娘娘拼死生下的小殿下。” 帝王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到孩子的身上:“便唤作别离吧。”说罢也没有看孩子一眼转身离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再更一章
第81章 襁褓中的娃娃似乎也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冷淡还有母亲的离去,他哇哇大哭不止,抱着他的老嬷嬷连忙安抚,有条不紊的安排早已备好的奶娘给小殿下喂食。 叙棠疑惑的看看宫殿下方又疑惑的看向一旁的鬼王,不明白他拉着自己看这些做什么,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桀骜男子是他的父亲,那襁褓里的奶娃娃不会就是他吧。 叙棠琢磨着怎么问合适。 在她琢磨间,宫殿里的场景又起了变化,幻境里的时光在向前推动,叙棠被迫跟在鬼王的身后,看着日转星移,看着那个唤作“别离”的小孩渐渐长大,面容也越发像她眼前的银发鬼。 小殿下一日赛一日的长大,小小的年纪便能跟着师傅念书学习,一坐便是一整日,婴儿肥的脸蛋满满都是孩童的稚气,却偏偏要板着脸故作大人的模样,只有回到自己寝殿才会期待的问一句照顾自己的嬷嬷:“父王何时回朝?” 桀骜的年轻男子便是大景的帝王萧尧,时光在他的脸上刻上了一道道丘壑,但并没有让他变的沉敛,反而更加醉心于权势与征战,对于唯一的儿子他逃避似的不愿意碰触,只要一看到那与亡妻相似的眸子,他就无端的想要迁怒稚子,父子间尽量少见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 九州诸雄割据争霸,唯有大景的国力最为强盛疆域最广,大景帝萧尧常酷爱战争,常年亲自披挂上阵,国内政权都要还是稚子的小别离跟着老师学着处理,叙棠旁观着幻境中小小的少年郎面上越发的冷静自持,代理朝政,政令发布有模有样,但夜深人静无人之时,小别离总是看着各地呈上来的奏章陷入无边的担忧之中。 萧别离缓缓道:“大景连年征战,赢多输少,数朝臣服,但我的父王依旧不满足,他人生的意义似乎只剩下征战,他在位期间大小征战无数,从未停歇,百姓徭役赋税连年征收,普通百姓家甚至无一男丁,都被强制征兵拉上了战场,那几年各处的收成也不好。” 骤然听到边上的鬼王开口,叙棠偷偷的打量了他一番,这位说这一番话时,神情毫无波澜,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干之人的事情一样,叙棠看不透他的想法,也猜不透他的用意,但在绝对压制性的实力面前,乖巧倾听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才怪! 好奇心像猫一样不断挠着叙棠的心窝,她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斟酌道:“前辈为何不劝劝你的父亲。” 萧别离朝叙棠偏了偏头,他的眸子漆黑如墨,似乎藏着无边的苍穹,看久了能摄人心魄,叙棠急忙收回心神再次投向幻境里,她还是自己看吧。 还是少年的萧别离看完奏章心里涌起无限的无力感,他的父王从来只听他想听的,这些奏章他父王一概未看过。小别离趁着夜色只带了一个小太监瞒着太师溜出了宫,他想看看他父亲治理下真实的大景国都,他们国力昌盛,数朝来供,为何呈上来的奏章全是为民请愿。 冷彻的风吹开道旁的竹篾,天边才刚露出鱼肚白,跟在萧别离后面的小太监哭丧着脸,不住的劝说着小太子回宫。 “你若是害怕你便自己回去。”还是少年的萧别离此刻已经有了几分睥睨之色,语中是不容置喙的坚定。 小太监心知他说再多也无用,若是现在他自己一个人回去,只怕太师不会放过他,倒不如跟着殿下,殿下还会回护他几分,咬咬牙紧着着萧别离。 幻境随着萧别离的出走又变了,先前的花团锦簇一瞬间崩坏,萧索之感扑面而来,少年萧别离走过一个又一个都城周边的城镇村落,满目荒凉,本该是青壮之年耕种的土地只有耄耋老者,机杼妇人安抚着小儿:“宝儿乖,等娘亲织完这匹布就可以给你换吃的了。” 萧别离默默的从妇人的屋子下路过,扯下自己的一块压襟玉佩放下,小太监跟在后头不敢吱声眼睛却不住的后瞧,担心极了,这可是宫廷内造的,要是被有心人拿到可怎么好。 …… 叙棠自认为自己也曾因昆仑镜陷入过恍若真实的幻境,也算见多识广,但这位鬼前辈的梦也太多变了吧,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太玄经史上记载的那个因为一己私欲祸乱凡人界的鬼王真的是她看到的这人吗? 太玄的经史分为两种,一种是凡人界修的历朝经史,主要记录的是历代的帝王功绩,而仙家修的则主要是记录在修界出现过的大能和其平定过的极大灾祸。 在澜城那几日,她也特意去了解过一番关于鬼城的由来和鬼王的记载,所有的记录无不是鬼王残暴不仁祸害人间,破环凡人界的天运流转,不但将自己一城的百姓炼为鬼士,更是强行杀了同时期的所有携有天运帝王之象之人。 想到这里叙棠不由又偷瞧了一眼萧别离,再又瞧了瞧幻境的少年萧别离,一个对百姓有着悲悯之心的领导者,不像是能做出屠杀百姓炼制鬼士的人,说是他爹倒是更有可信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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