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琼池轻叹,歪歪头,像是听厌烦似的掏掏耳朵,“听腻了,还有别的说辞没有?” 他伸手朝某个方向一抓,扼住倒霉蛋的脖子,眼睛一眯:“你,可有新鲜的,说来我听听?” 被抓住的倒霉蛋见面前少年一副风轻云淡像是等着在听什么有趣的回答,咬牙,眼睛一竖: “早就听闻晏氏对中洲有异心,你们这群可耻的小偷,到处劫掠天材地宝,现下竟然是连廉耻也不要了!无耻!” 少年眨眨眼,把他的头壳摔得粉碎: “无趣。” 又抓了另一个人:“继续。” “孽障!你杀我南洲掌门,南洲绝不会放过你,但凡支援到了,我等定要生擒了你背弃正道之人,看看你究竟和什么东西勾结!你还身为青鸾阙的徒生,真真是有辱仙门!你你你……南洲并非你这种邪物纵横之地!” 头壳摔碎。 “下一个。” “青鸾阙的弟子……等等,你是晏氏的不是?别、别……额!” 头壳摔碎。 “还有么?” “……你到底想要什么?”总算有人识相了,在脖子被扼住的时候立即开口,“我们答应你,要什么都行。” “哦哦?终于肯松口了?如此甚好。” 听到了什么满意回答,晏琼池终于松手了,他拿了块帕子,嫌恶地擦了擦手,换一个姿势支着腮看臣服脚下的人: “南洲近来魔气四起,你们大可使用蕴藏着的祖洲神器镇压,为何又平白任由魔气扩散?” “那我们就讨论有关于缥缈冠的事情罢?告诉我,它在哪?” * 打到一半,突然被撂下兰芳斋兴许是觉得自己受了大侮辱,脸色难看得很。 大概是觉得他兰芳斋好歹是富甲一方稳坐中洲黑市头三把交椅的人物,怎么平白叫两个小姑娘给掳走了。 奇耻大辱! 但受委屈和丢命总不能一样。 他还是老老实实不敢有其他动作地被鱼阙拖回了房。进了屋里定睛一看,发现面前的居然是前段时间将祸端卖给他之人,老头顿时来了气。 “你、你们,又是你们!” 老头打又打不过,咬牙切齿支支吾吾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话。 可脸色还是难看,像是被什么吓到了。 鱼阙眼尖,从他哆嗦的嘴里也看见了盘踞着的毒蛇,才又仔细审视起他。 老头皱得几乎要团成一团,但身上的衣服厚重,黑色的曳地长袍,鳞鳞好似粗短的蛇。 黎含光也认出他来了。 “你是当日卖了我芜心葵的那个老先生么?” “黑市的……奸商?” 冷面的鱼阙也想起来开口就是五十张额精血的奸商,还有他那栋黄泥堆砌、看起来随时能倒塌的土屋子。 这样的老家伙怎么能是买下骨鞭的黑手? 黎含光不清楚怎么鱼阙突然出门怎么又突然把黑市商人抓了回来。 她仔细打量一番兰芳斋,奇怪问道:“你这衣服上的是什么,你也风家商会里的人么?” 兰芳斋身上除了朴实无华的短衣,还有很明显的雪草装饰。 能在风家地盘上佩戴雪草,确实不一般。 “是。” “我们此前原是加入风家的商会是没错。” 看起来一句话都懒得说的兰芳斋在鱼阙的注视下,不情不愿的开口说话了,语气还蛮骄傲:“风家的商会和黑市交往密切,他们提供方案,我们嘛……以小博大的游戏谁不喜欢……” “你还在为风家做事么?” 隐约听说过黑市利害的黎含光又问。 她在与风化及的闲聊里知道,风家商会看似风光,其实内里已经被各种抽丝剥茧的势力侵蚀得几近崩塌。 明面上的生意难免会有分歧。 最让人头疼的,还是黑市商人的背刺。 黑市商人作为中洲六洲庞大且隐秘的网,覆盖在天光之下,谁把握了黑市,谁也就把握了三分之一的商业……风家就是从黑市发迹的。 “没有。” “为什么突然和风家……” “跟命比起来,自然是钱最重要,但要等到真没命的时候,自然觉得活着最好!” 兰芳斋说话,又连叹好几声。 似乎是十分不情愿从攀附的巨树上分离。 黎含光为了风化及,又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是关于黑市进来和风家的明争暗斗。 风化及的家族为蛮为这个焦急的。 风家一焦急,那么压力就会给到风化及身上,他现在心魔在身,又那么看中父亲对自己的评价……再这么下去……黎含光挺忧心的。 兰芳斋似是而非地回答。 黎含光套话半天,没从兰芳斋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老头说话谨慎,还时不时会掐着脖子咳嗽,脸上的表情像是随时会能将心肺咳出来似的。 站在他面前的鱼阙垂眸,问他取用骨鞭,还逼问他其他的事情。黑市商人的信息发达,没有点本身都弄不来市场的风向。 老头不回答黎含光的话,但兴许是刚被鱼阙下狠手打了一顿,想了想,回答了她的话。 一问一答一来二去,鱼阙知道了兰芳斋一开始是帮着霁水真人做事的。 霁水真人手里有他所需要的丹药,而他长久地做魔洲生意,两人互通有无,渐渐的,兰芳斋也做了魔洲的爪牙。 “你说,你是负责供给霁水真人药材的么?” 鱼阙抓住了重点。 “是,没错。” 兰芳斋露出阴险的笑,脸上的褶子舒展:“莲山诀里可是很多丹药都需要魔洲原生的药材作为原料……眼下魔洲被封,想要得到那些原料,必须从黑市手里获得。” “啊,是了,你曾经用那件该死的衣服和我换了蝉灵甲对吧?” 鱼阙眼皮一跳,一手扼住他脖子。 黎含光为她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 “鱼道友,你这是做什么?” “蝉灵甲,也是魔洲的药材么?” “自然。” 老头不慌不忙地说,“能长出蝉灵甲的土地只有魔洲的溪之谷,虽不是高阶草药,却也因天师封印难寻踪迹。” “所以呢。”鱼阙眼睛一眯:“所以蝉灵甲之上,也有魔气沾染么?” 兰芳斋嘿嘿一笑,这个老头不愧是黑市风浪里成长起来的商人,什么都知道点: “蝉灵甲本身便带着魔气,能用蝉灵甲以原料炼制的丹药只有几种……怎么,你是吃了九蟾丹还是玄甲棋?” 他仔细打量鱼阙,说: “我虽不是修士,可我之前也看出来了你的异像。你身上的异像很奇怪。” “是将死之人的异像。” “哦,是了。” 兰芳斋接着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吃九蟾丹,蝉灵甲和蛮多的药性相克,会产生心魇。” 霁水真人给她的悟金丹,就是和九蟾丹相克的药。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救命之法,没想到不过又是另一种圈套。 九蟾丹和悟金丹双重的药性之下,她就算是意志坚定也会被拖垮。 鱼阙神色古怪,但也并未再说什么。 关于悟金丹的药效,她已经知道了。 事情已经发生,思考怎么办才是正解。 正巧有人将骨鞭送来,鱼阙接过骨鞭,握在手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兰芳斋,等着他解释。 追萤的本命武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有大货到了。”兰芳斋也是人精,左右看看,下定决心似的说,“今日我也是为了它而来。” 言尽于此,鱼阙猜到了他口中的大货是什么。 是什么呢? 很可能就是追萤。 碧色小鱼承载的是遗留在蛇鳞上的气息,若是真的找到这儿来了,那便就说明,追萤真的在这里。 鱼阙不能忍受追萤落到这种下场。 她是那么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沦落到成为商品出售的地步。 这将会比杀了追萤还叫她觉得难受。 * 待鱼阙离去,被甩在兰芳斋坐在地上,回忆起了此前所发生的事。 也是同样一个黑市拍卖货物的期日,他带着自家不成器的儿子前往商会指定拍卖楼。 有买卖的地方就会有黑市,那天也是恰巧,这些年生意上认识的老伙伴都在。 推杯换盏后,他信誓旦旦。 他自个儿是为了一个叫“褚珠”的矿石而来,不料东西被人抢先拿下,心中自然愤恨,想前去讨要,实在不行交换也可以。 那会他要是知道自己的下场,铁定要把身上那件玄黑色的法衣给脱了,再扇他不成器的儿子几个大嘴巴,勒令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不准开口。 去到人门前见了山河流云旗,才知道里头的是晏氏的家伙……原本他看在早年间和晏氏也有不少合作的份上,想出解决办法。 拿东西换嘛,就算是晏氏的人总不能不讲理到那种份上。 他确实很需要那个东西给自己婆娘救命,可没想到把儿子带去了,又引起了另外的祸端。 这糟心东西平时不受管教,目中无人,见老爹那样对人和气,心中不屑,又见堂中坐着的是个面貌昳丽的少年,脱口便是不该说的话。 他说——“这就是弑兄的晏氏少主么。” 诚然这句话轻得像是呼出的雾气,刚出口就散了。 原本面上还挂着和气的家伙仍然波澜不惊,但陡然变化的神色,看起来有点像阴冷的蛇。 他问了他们好几个问题。 都是关于风家的。 本来他们也没什么道德,卖主求荣对他们来说也不算数耻辱,卖了就卖了吧。 那家伙念在他们如此配合的份上还算得上温和。可一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玄色的衣服,他脸色就不高兴了。 “这是仙林宫的某个弟子与老朽换取蝉灵甲所出的筹码。” 晏琼池了然,可面色依旧不善。 察觉到他不高兴,兰芳斋立马将衣服脱下来,双手奉上,“少主若是喜欢尽管拿去。” “穿上。” “啊?” 少年换上一副好心情的笑容,语气也慷慨起来:“老人家,你穿上吧。” 兰芳斋只得老老实实照做。 不料刚穿上,法衣便突然化为一条缠绕在他躯体上的白蛇,猩红的信子嘶嘶作响。 他此时是结结实实被吓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蛇信子不住地求饶。 “少主饶命,这、这是什么?” “只是普通的毒蛇而已。” 晏琼池说,“既然你喜欢那件衣服,想必也会喜欢它,那不如永远穿着吧,不准脱下。” “我我我……少主你饶过小老儿罢。” “不要。” 少年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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