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仇?” “般丛殿下被人族修士所杀。” 鱼阙一面说话,一面走下阶梯,语气悲痛。 霁水真人愣住。 般丛死了? 怎么会? 谁有这个胆量敢杀魔主? 现下术法被破,想要重新开始,离不开般丛的帮忙,他死了……全完了。 霁水真人回头看向躺在祭台上的少女。 “堂主大人,前线需要你,为何还在此处躲藏?” “般丛之死,与你脱不开干系吧?” 霁水真人反应过来,嗤笑:“是你杀了殿下?” “不。” 鱼阙说:“堂主怎的这样揣测我?堂主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对峙尊主,我同样对殿下遇刺感到不可置信。” “哼,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真是越来越熟练了,真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好狗。” 霁水真人说话夹枪带棒,“你居然敢趁我不在时卖主求荣,你可真是厉害,如今又跑到我这里撒野,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不可能不知道此次的闭关对她来说多重要,这死丫头还是破坏了她的计划! 简直可恨! 鱼阙却不为所动,她漫不经心地将手摁在剑柄上,踱步至垂坠着紫藤花的祭台边,看着那些花慢慢枯萎,看着那个睡去的女孩再无复苏的可能。 这就是摧毁他人希望的感觉么? 鱼阙咧开嘴笑,阴沉沉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蛰伏的毒蝎,她抬眼看向霁水真人,这个举动也像极了鱼斗雪。 “我想干什么?我不过是奉命前来请堂主出山,堂主,请吧。” 这副可恨的嘴脸。 霁水真人也面色不虞的看着她。这样一张脸,在魔尊面前想必是很得宠,足够支撑她的猖狂,想必是亲自谋反也没事? 般丛的死肯定与她有关,这娘俩都不是什么省油灯,一旦得到了机会,指不定会怎么样反咬昔日的主人。 “堂主大人?” 鱼阙不紧不慢地又叫她一声。 霁水真人起身,原先惊怒的表情也平息,她冷哼一声,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睡在紫藤花中的少女,出去了。 仿佛心血没有被毁,仿佛她只是中途休息,还会回来继续未完成的术法。 鱼阙看着霁水真人愤愤离去,低头看着这个再也不会醒来的少女,淡淡道: “不要损毁洞府,都出去吧。” * 魔洲一贯原则是不死不休,距离天师封印破碎已经过去很久了,虽说魔族来势汹汹,但人族也不容小觑,双方都没讨到好。 在般丛死亡的刺激下,诸位魔主纷纷加兵。 此次双方在揽仙城交战。 昔日的揽仙城已经成为了废墟,是为魔族向前推进的必经之路,双方争夺这个隘口已久,正道们死守坍塌的九枢塔,大有想再次将魔族封印的势头。 霁水真人再一次回到揽仙城,想当初,她在此处设立了道观,受人世的供养。 如今道观以毁,物是人非。 来讨伐她的,不乏玉金山的修士。 那是她曾经的同门。 “霁水!” 鲤香追寻她许久,都没什么眉目,今日在战场之上遇见,勃然大怒。 霁水真人对故人自然不放在眼里。 虽说在玉金山是由粗使弟子一步步成为内门,最后获得的称号,成为了玉金山的中兴一代。 可这不是她所求,她也没把此前一直压着她一头的人当做同门,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 玉金山的精锐表示此獠交给我们,我们今日就清理门户为民除害。 但浸□□洲多年的霁水真人已不再是当年,她的狠毒和术法都相当了得,率领着魔兵将前来讨伐自己的正道杀得丢盔弃甲。 青瑾撕开一直以来披着的属于霁水真人的装束,露出了宝甲劲装,手上的拂尘化作软件,直冲鲤香而去。 追杀青瑾已久的鲤香随即和她缠斗。 两人尚且都是玉金山弟子时,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可现在局势扭转。 “你……为什么要这样?” 显然低估青瑾实力的鲤香看着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什么她要背叛玉金山。 “师尊最器重的弟子是你……你为什么,还是选择背叛玉金山?” “器重?”青瑾把玩着她手中的剑,语气淡漠:“把本该属于我的机缘让给你们也叫器重的话,那我为何要继续效忠正道。” “你——你在还在为过去耿耿于怀么?”鲤香想辩解,被一剑钉入手掌,疼痛打断了她的话。 “不,都无所谓了。” 青瑾说,“不过我现在是魔修,魔修要做什么,不都是不可理喻的么?你又何必来问?” “我自知你对我的杀意,对魔修的憎恨,若是比你弱小,今日死在这里死在别处的会是我。” 青瑾又把她提起来,一脸的怨毒,“你记住,从来是你们害我,我所求不过是同我的妹妹一起活得更久,为什么……你要把那个恶心的男人带到我们面前?” “他本不该同我们有交集的。” 鲤香不能理解:“你难道一直在记恨这个么?我……” “住口!” 她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说不执着是假的,不恨也是假的,她很愧疚那个时候,抛下妹妹一个人闭关,让她遇见了越碎稚……真该死! 越碎稚,不该和她们有交集的。 都是这个贱人从中撮合。 事到如今,青瑾也顾不得什么忠孝,她宝贵的东西全然被毁,如芒在背,她变作了疯狂的魔修,再不考虑后果。 其他修士眼看鲤香即将被杀,纷纷上前阻拦,青瑾手中的鲤香被保全,于是也命手下的魔兵上前争抢,势必将他们全杀了。 在一场混乱的局势之中,青瑾注意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她回身过来,撞见那对黑色的眼睛。 “啊,是了,我怎么能忘记你。” 青瑾看着于夜风中伫立的鱼阙,缓缓开口,眼神是即将陷入癫狂的偏执。 * 一直在观战的鱼阙被青瑾逼至了某处远离战场的角落中,只有她们两人。 “你这是做什么?霁水真人?” 鱼阙也不慌张,背着手,不明所以地问。 “做什么?” 青瑾说:“你明明知道这次闭关对我很重要,却还是选择破坏我的做法,我岂能留你?” “哦,原来是为这事。” 鱼阙倒是一点也惧怕,甚至一点愧色也无,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也不是此前的恭顺,倒像是懒得再装的坦然。 青瑾发现鱼阙眼睛里的神色和此前不一样了。 此前的她是极为谦卑的总是低垂着眼睛,现在这双眼睛里好似有一只正在燃烧的蝴蝶,带着不死不休的勇气和顽强,要奔赴死亡的终结。 青瑾笑了一下,明白了。 “你可真是能忍。” 她对鱼阙开口说,“从你第一次见到我开始,你就已经是一副隐忍的倔样。” “真是可笑,在经历那么多事情后,面对师尊面对所有伤害过你的人,还是咬牙在忍,心里一定不好受罢?” “也难为你,能屈膝向我称母亲,呵呵呵……鱼斗雪之子啊,不愧是鱼斗雪之子,你和你的阿娘一样令人讨厌。” 青瑾知道鱼阙其实是在隐忍,故意要折磨她,想看看她的极限究竟是什么。 没想到啊,这死丫头是真的能忍。 到底是从钩夫人手底下成长的。 “确实不好受。” 鱼阙说:“不过,因为你,我学会了很多东西,还走到今天,祸福相依,我倒要谢谢你了,母亲。” “是么?不过我们的母女情分到此为止了。”听得鱼阙还假情假意地唤她一声母亲,青瑾哈哈地笑,笑够了停下来,脸色阴沉:“你胆敢毁我术法,害死我儿,以死谢罪吧。” 天知道她为了白意蝉策划了多久,忍气吞声那么久,到头来,法术被中断,般丛被杀,一切都不可挽回。 心思尚且单纯的鱼阙被她一剂悟金丹害得差点连命都没了,又有同门遭屠戮的仇恨在前,后来更是受着她的折磨和辱骂。 两人隔着那么多的仇恨,自然不能容着对方再苟活世上。 鱼阙再也不必伪装和客气,抽出了衔尾剑,红色的煞气如同鲜红的绸巾环绕,用青瑾打在一起。 这一处的斗争并不比其他的气势要弱。 修为远远落在青瑾之下的鱼阙也不比她弱,打得有来有回,甚至用她教的术法回敬。 鱼阙对于每一任愿意教习她的师父总是拿出十分的敬意,十分刻苦的学习,再用在他们的身上。 此前无数次摸索鱼阙的神魂识海,自诩摸清楚她的修为境界的青瑾万万没想到,鱼阙还藏着另一手。 青瑾正打算用毒法了解这一切时,不知从何而来的金雷自上而下,将青瑾的防御击溃,快到她无法反应。 她从空中跌落在地,但很快站起来,面上已经七窍流血。 “这是……什么东西?” “龙族的怒雷。” “龙……?” 青瑾错愕了,但是一想到魔洲和鱼斗雪的关系,她想明白,更是讶异地看着鱼阙:“鱼斗雪的孩子,难道是当年从魔洲偷出去的魔龙?” 效忠般丛的青瑾自然知道这件事。 她原以为,这不过是个笑话。 龙族早就死光了,魔洲何德何能能将它们再带回世间? “多亏了你,霁水真人,没有你的助力,我大概不能这样快的接近真相。” 执剑指着她的鱼阙说:“真的很感谢你。” “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确实也是钩夫人不曾教会我的,我受用终身。” 青瑾看着面前的鱼阙,再次笑起来。 “你这副模样,倒是令我想起我当年的时候……真不错,钩夫人和越碎稚把你培养得很好,你若真的是龙……那我今日生机几何?” “几乎没有。” 鱼阙淡淡地说,“我会杀了你,平息我的怨气。” “呵呵呵……真敢说。” 那不知名的金雷是真的伤了她,被金雷贯穿后,体内的灵气不受控制,她能察觉到生机正顺着伤口流失。 “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来。” 青瑾抬头看了看鱼阙,冷笑:“我的命运只有我自己能裁定。” 她的命运,一开始也不是能自己掌握的啊。 幼年历尽千辛,少年时好不容易挣得一线生机,却被师尊分给同门,受尽了欺负……最后沦落这个下场,算是她咎由自取。 不过,她青瑾,绝不死于他人之手。 绝不。 鱼阙确实没动手,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浑身是血的青瑾举刀,自刎。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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