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就心有答案,但叶萦萦并没有直接说出口。 她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歪着头, 似乎在仔细思忖。 半晌,她才慢慢道:“吴炫吧。” “为什么?” “因为……”叶萦萦思忖, 摇头晃脑地乱说一气:“喜欢呗, 又帅又痞还多金,搁谁谁不喜欢?” 林灿僵了僵脸。 ——这小姑奶奶, 还真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过了几日,节目组提前放出来了录制结束后对叶萦萦的回访, 这句“记忆最深的人是吴炫”, 简直让“呜咽cp粉”膨胀到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啧啧,感动自己系列。 吴炫打来电话, 嬉皮笑脸:“喂, 大姐,你不厚道啊。” 叶萦萦慢条斯理地玩着手机游戏,说道:“我怎么不厚道了?” 吴炫嘿嘿一笑, 吊儿郎当地说:“拿我当挡箭牌, 那阚冰阳是什么?” “他啊……” 叶萦萦嚼着泡泡糖, 拇指倏地在屏幕上滑动,倏倏几个连招,对面的辅助没来得及跑,被按在地上爆锤一顿。 “靠!一套带走!” 吴炫:“……” 就知道她满嘴跑火车死不承认。 明明喜欢地要死,还非要祭个障眼法,把他推在风口浪尖,让阚冰阳安安全全退居幕后。 哎,谁让人家是沈禾风的儿子呢。 比不过,也不敢比。 “行吧,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我可告诉你,之前我跟沈老吃饭的时候,他说过,他儿子有喜欢的人了,至于是谁,自己猜去吧。” 他说完,不等叶萦萦反应,便直接撂了电话。 说实话,叶萦萦也确实没反应过来。 对面被她摁在地上摩擦的辅助带着AD又回来了,见她似乎卡在了原地,上来就一个控制,两招直接带走。 像个等待被解剖的可怜人,直接就躺地上开始倒数40秒, “靠!上路那个傻逼!举报你挂机啊!” 队友快把她的魂儿给喊破了。 叶萦萦根本没听清队友在骂什么,只知道自己耳边聒聒噪噪,听得头都疼。 她看着自己的“尸体”躺在草丛边上,眼神随着屏幕逐渐黯淡下来。 阚冰阳有喜欢的人了…… 不就是周偲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 都去世两年了,还真是阴魂不散。 这时,角色终于复活,叶萦萦鼻尖一酸,冷哼了一声,她没有因此而挫败,反倒复活之后大杀四方、乘胜追击,把对面围剿得渣都不剩。 最后直接一个人带着一溜小兵杀进了泉水。 轰—— 她关了游戏,气鼓鼓地将手机一扔。 “赢了!叫爸爸!” - 节目播出之后,转眼就过了半年。 呜咽cp的热度并没有持续发酵,而是随着当事人的置之不理而慢慢淡化了。 反而又另一小部分人,依然看好当初被动炒作的师徒组合。 有人想扒阚冰阳,但是失败了。 在公众视野里,阚冰阳就如同一个神秘的盒子,没有钥匙也撬不开,根本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但同时,又有谣言传出,他就是某个大佬曾经在外面生的私生子,不仅模样像,连为人作风都像极了。 大佬是谁,不言而喻。 可阚冰阳完全不出现在大众面前,让网友根本没有机会刨根究底,这谣言,便也不了了之。 这半年来,阚冰阳没有听从沈禾风的话回到沈家,而是一直宿留在紫灵山。 橖顶的桃花树,在冬日里凋零枯落,没了春日里的那份人面粉红,也没有了那张明媚的笑靥。 他依然抚着那张琴,修了弦,却没有修琴穗子。 弦眼缺失的那根琴穗子,他要等着叶萦萦亲手还回来。 褚施眼见他寂寥消瘦,又走不出轮回的那个圈儿,终是苦心道:“橖顶的桃花又要开了。” 阚冰阳闻声回头,对褚施道:“师父。” 褚施从他手中接过琴,十指苍劲有力,拨动出一首高山流水,“躲在这,不敢面对世间、不敢面对生父、不敢面对自己的身份、更不敢面对心爱之人,这就是你追求的道吗?” 阚冰阳默然不语。 褚施漠漠弹琴,眼睫垂下,目不斜视,“修道讲究清静无为、离境坐忘,但你现在心有旁骛。道和她,哪个才是你真正的追求?” “……” 阚冰阳陡然间愣滞住。 “嗡——”褚施双手按在琴弦上,收了音。 此刻大殿悄寂,眼前的祖师爷,肃穆正色、金身彩衣,他俯瞰一切,眼神刻画里,满是饱览万物看透人生百态的沧桑寂寥。 真真正正的天人合一。 大道无情,心无旁骛,大抵如此。 “就坐在这,仔细想想。”他淡然抬头,认真看着阚冰阳,“想明白了,就下山吧。” - 过了一阵子,于烛打来电话, “来我这喝酒?” 这女人,三天两头不让人清净。 阚冰阳正看着于灯发过来的照片,现场照,有些血腥。 他面不改色,淡道:“我不喝酒,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于烛洋洋洒洒地嗤笑一声:“来了就想喝了,我前天看到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了。” 阚冰阳沉默片刻。 脑海里,似花开花落,落了又是春日盎然再次盛开,轮回的路,漫长而悠远。 但叶萦萦,却再没有给他轮回的机会。 夜里,阚冰阳如约来到花间冢。 于烛坐在吧台,挑眉道:“听说她一回家就把你微信删了?” 阚冰阳默认。 调酒师正手法娴熟地调着酒,颜色的调和和味蕾的冲击,在他手中,流淌出一种颠鸾倒凤的宿醉欲望。 但是阚冰阳明显没这欲望。 他接过酒,喝了一口,“无酒精?” 于烛切了一声,满面讽刺地说道:“你不是不喝酒吗?” 阚冰阳放下酒杯,目光略有些空洞地看着于烛,“说正事。” “急什么?” 于烛轻声笑笑,懒洋洋地捋了一下衬衣领口,慵懒随性地靠在吧台上,臀部一翘,身材倒是比往常健硕些。 真特么越来越像个男人了。 她扬了扬下巴,轻浮道:“别说,那小姑娘,不愧是费欣美的亲生女儿。太漂亮了,脾气又爆,我也喜欢……” “于烛……” 阚冰阳打断她。 于烛讪讪闭口,食指敲在吧台光洁的玻璃面板上,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道:“微信删了就删了呗,再加回来就是,我好奇的是,你俩当时怎么没在一起?” 阚冰阳眉眼稍蹙,微微张嘴,沉吟了许久欲言又止。 半晌,才道:“她太小了。” 于烛一听,意兴阑珊,无聊地摆摆手道:“借口。” 工作日,繁重和疲惫交织,花间冢人少,音乐少了穿肠过腑的感觉,没了情调。 于烛挑眉:“你该不会真的因为周偲吧?” 阚冰阳低着头,眼睛阖了阖,沉声道:“不是。” “啧啧,那你怎么不跟叶萦萦说清楚?”于烛纳闷,“我眼睛不会看错,你们俩还真就是一块馒头搭一块糕,天造地设的一对。再说了,门当户对,叶家和沈家,你们如果在一起,那不叫结婚……” 阚冰阳问:“那是什么?” 于烛讥诮笑笑:“那叫联姻。” 阚冰阳一听,淡淡摇头,“于烛,我为什么被养在紫灵山,你应该很清楚吧?所以,我和她,不可能。” 于烛稍稍反应了一会儿,也知道他的意思,噌得站了起来。 “阚冰阳,你真他妈是出家了吧?私生子算个球啊?我和于灯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 她激动坏了,嗓音都沙哑了起来,混着浪漫主义情调的酒吧小曲儿,有些不合时宜。 阚冰阳抬眼浅睃,张了张唇,却沉默。 两个人皆许久未语。 时间一长,于烛便憋不住了。 她冷嗤,一巴掌拍在男人的肩头,“你他妈的这是心理疾病,我建议你看看医生,赶紧治治。” 阚冰阳挥开他肩头的手,冷声道:“我这是心理疾病,那你是什么?” 时男时女,非男非女。 成天盯着花里胡哨的小妹妹,连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 一想到这女人觊觎叶萦萦,鸡皮疙瘩都酿了好几层。 于烛厚着脸皮挑了挑眉,“我俩一起长大的,你跟我急什么眼啊?” 她说完,酒吧的BGM忽然换成了夜的第五章。 节奏欢快,字节跳动。 旁白的低沉男声,悠长深远。 【每年桃花开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人,她曾经,很喜欢我……】 文案短小却又精悍。 深入的是大脑,侵入的是骨髓。 眼神的颤动,立刻就被于烛捕捉到了。 “哥们儿,马上就要四月了。”她凑近,眯着眼睛,继续道:“橖顶的桃花开了,你还打算一直住在紫灵山吗?” 沈禾风催了好几回。 褚施也赶了好几次。 耐不住他舍不下橖顶的桃花和伏羲古琴,始终在刑侦局和紫灵山之来来回回,说什么都不肯回沈家。 阚冰阳眼神散漫开,抵了抵下颌,道:“不了。” “呵呵,就知道……”于烛讥诮地笑笑,“叫我一声烛姐,我告诉你叶萦萦去哪了。” 阚冰阳放下酒杯,冷声道:“爱说不说。” 见他要走,于烛赶忙拉住他。 这女人翻了个白眼,瘪嘴说道:“前天我去机场送我朋友,看见她了。” 阚冰阳抬目,疑惑道:“机场?” 于烛耸了耸肩,若无其事道:“对啊,去LA的航班,一共六个大行李,带了两个保姆,还有一只茶杯约克夏,在海关边检的大门口办特殊行李托运。” 去LA? 还带了两个保姆。 如果没记错,这小姑娘不是在江城音乐学院学大提琴吗? 不过左右一想,家里有钱的公子小姐,哪个不急吼吼地送出去,放近了说,他自己不也是。 阚冰阳黯然,“出国念书?她还小,这样挺好的。” 于烛掀起眼皮,几不可查地哂笑,从眼底打量着他。 她什么都没说。 却在抬眼一瞬间捕捉到了一丝失神。 她离开吧台,不多时,拿来一瓶酒,推到他面前,“1982年的柏图斯,去年清明节那阵子她点的,说是你买的单,退给我了,让我把钱还给你。” 于烛掏出手机,划了扒拉几下,正准备给他转账,忽地又停住了。 “不对啊,阚冰阳,你这么有钱,不缺这八万八吧。” “是不缺。”阚冰阳伸手,按住那瓶柏图斯冰凉的瓶盖,“所以这瓶,我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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