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姑逢山上下起了秋雨。 雨水顺着未关的窗缝溜了进来,将窗前桌上的纸张打湿。一声嘹亮的鸡鸣叫醒了整个清晨,学子们纷纷抱怨着起床上课。 簪星揉了揉眼睛,起身梳洗。 待随便吃了两口昨夜剩下的烧饼,簪星打着伞出了门。 段香娆已经走了,有时候簪星真的很佩服这位舍友,为了在众人面前展现最美的一面,段香娆每日都要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梳洗打扮。簪星就不行了,能多睡一刻钟也是好的。 学殿里,弟子们将收起的油纸伞放在门口,将鞋上的泥点擦干净才能走进去。簪星才坐下,隔壁桌的田芳芳就惊讶地问:“师妹,你是没睡好觉吗?看起来怎生这般憔悴?” 簪星打了个呵欠,道:“对啊,睡眠不足。” 距离挑走那本《青娥拈花棍》已经五日了,距离宗门考核也只有不到十日时间。簪星每天上完公共课,都去出虹台自习,一呆就是半夜。黑眼圈肉眼可见的增长,本来右脸上就有妖气留下的黑痕,如今越发难看。 这也就罢了,常常加班的社畜,熬夜到凌晨已是家常便饭,可恶的是纵然她如此努力,棍法仍然没有半分进步。 她已经掌握了拈花棍的棍法,但挥舞出铁棍的样子,就和普通的棍法一般,全然不像是灵识之中那白衣女子所舞出的威力。以至于簪星总觉得自己像是个拙劣的买家秀,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台上的月光师伯还在慢吞吞的读道:“乌飞金,兔走玉,三界一粒粟。山河大地几年尘,阴阳颠倒入玄谷。人生石火电光中,数枚客鹊枝头宿。桑田沧海春复秋,乾坤不放砍离休......九天高处风月冷,神仙肚里无闲愁......” 簪星沉浸在棍法的瓶颈处出神,以至于没有看到田芳芳拼命对她使的眼色,和月光道人已经近在眼前的身影。 两只手指落在簪星的书桌上敲了敲,簪星抬起头,对上的就是月光道人和蔼的目光,他道:“这位弟子,你来说说,方才的《大道歌》说了什么?” 惨,上课开小差被抓了个正着。段香娆幸灾乐祸地盯着她,打算看簪星出丑。 簪星站起身,面不改色的胡诌道:“这是说,人生很短暂,一切都是虚妄,要我们珍惜时间,把握当下......天地万物都有自己的‘道’,不必拘泥于形式,应当看清楚其中的‘真’。” 月光师伯笑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妄’?” 簪星一通瞎掰:“比如外面下起了雨,大家觉得很冷,冷就是‘妄’,雨就是‘真’。” 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嘛,谁没学过似的。 月光师伯轻轻摇头,道:“天地无心,万物荣枯是妄,大数终始为真。所谓真妄,本就是世人自笔,千人千面,纷纷不一,你看到什么,什么就是真妄。” 这太晦涩了,簪星不懂,刚坐下来,忽然间,有什么从脑海里飞快掠过。 等等,真妄?
第23章 宗门考核(1) 下课后,簪星收起包袱,拿起门口的油纸伞就要出门。 田芳芳在背后喊:“师妹,你不去吃饭吗?” “你自己去吧,我等下再去。”簪星举着伞冲进了雨幕中。 待到了出虹台,今日有雨,眼下又正是晌午,门中弟子大多都去吃午饭了。簪星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也不管衣裳会不会被雨淋湿,重新以灵识翻阅起那本《青娥拈花棍》。 今日与月光道人在课上关于“真妄”的论辩,其实只是她随口胡编。却在最后关头,福至心灵,想到了棍法的瓶颈之处。 五日以来,她夜夜苦练,棍法耍得像模像样,却始终不如灵台之中女子的潇洒。她一直反复钻研女子的棍法,但如今想来,这本花里胡哨的功法,名字叫“青娥拈花”。 她有棍,却没有花。 这本棍法若无花,便和外头其他的棍法没什么两样,但正因多了“拈花”二字,就沾染了一些红粉色彩。此为棍法,实则凶悍之处在于被棍子激起的“落花”。那些花如被气流挟裹,能准确无误的突破对手的防线,成为最有力的武器。 拈花不是为了造作,是为了更好的进攻。 原来如此。 簪星双手重新握住铁棍,闭上眼睛,出虹台附近,到处都是桂花树,正逢秋季,桂树飘香。簪星运转四周元力,朝眼前横劈而下。棍风激起的香风柔软又芬芳,却又在这芬芳中,夹在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簪星能清楚地看见从棍子激起的落花里,有一道笔直的气流,如另一道棍的残影。 而这残影如水面,一层层漾开,她甚至还能看到其中细小的波纹,每一朵花绽开的痕迹。这一刻,心口处的枭元珠疯狂运转,四周的灵力尽数涌进簪星体内,簪星只觉得握着的棍子似有无穷力量。而残影漾开中的镜像中,出现了一道笔直的线。 她毫不犹豫地对准那条线劈下。 “青娥拈花棍第一重——镜花水月!” 雨幕似乎在这瞬间停住了。 空中漾起的波纹陡然间生出无数朵花的影子,这些花影层层簇簇,如云似海,猛的朝眼前的巨石飞去。 随之而去的还有女子手中的铁棍。 “砰——”的一声。 巨石化为齑粉,桂树浓香,抬眼看去,花影、水面尽数消散,只有一灰袍女子手持长棍立于天地雨幕中,长发早已被雨水打湿。 一只山雀叫了一声,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另一棵树上,似是为这动静所惊。 簪星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她刚刚,好像突破了。 ...... 接下来的几日,簪星照例早出晚归,兢兢业业地学习。 同门弟子们也意识到了宗门考核迫在眉睫,纷纷用起功来。一时间,整个出虹台人满为患,堪比期末时候的大学图书馆,去得晚了,连位置都没有。 最乐见其成的,大概就是太焱派的六师叔玄凌子了。明日就是宗门考核的日子,玄凌子坐在殿中,一边核对着弟子的名字,一边啃着令人偷偷从山下买来的烧鸡。 山上的食材灵气充裕,厨房做得干净清爽,好是好,但不如山下的有滋有味。加之掌门少阳真人前些日子觉得他臃肿了不少,有损宗门形象,令他辟谷,玄凌子饿了十来日,终于忍不住在这个夜里爆发了。 紫螺走进来的时候,玄凌子正把烧鸡往屁股下藏,紫螺无奈道:“别藏了,六师叔,我都看见了。” 玄凌子轻咳一声:“紫螺,这些弟子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掌门。” 紫螺假装没听到这一句,岔开话头:“师叔,明日的考核事宜都准备好了。掌门师尊说了,这一次宗门考核,就是为了给您招新弟子的,您好歹上点心。” 少阳真人的七个徒弟里,除了年少的七师叔外,就只有六师叔玄凌子还没有亲传弟子。他自己又行事散漫,素日里除了爱吃爱睡,也没什么壮志。这次少阳真人发话,通过宗门考核的,都是内门弟子,而待后头内门考核前三位的,则是玄凌子的亲传弟子。总得给玄凌子找点事做。 玄凌子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掌门甚是偏心,师兄他们的亲传弟子都是早早就看中的天才俊杰,我却要从普通修士中寻找。紫螺,你不是说,这次入门新弟子中,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么?” 如他们这样的宗门挑选亲传弟子,大多都是早早的去宗族之中,寻找灵根非同寻常的天才,自小就开始培养。而这样从天南地北中散修中所找寻的,要么是资质平平,要么是年纪太大错过了最佳培养时机,总之,算不得最好。 “也不完全如此。依弟子看,此次宗门考核中,那个华岳不错,是本次新弟子中,唯一结丹的。就算在咱们宗门里,也称得上优秀。”紫螺安慰他。 “结丹又没什么了不起,对了,”玄凌子想起了什么,“上次那个挑了残卷的少年,还有那个找到《青娥拈花棍》的姑娘呢?” 紫螺回答:“弟子暗中查探过,他们二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倒是很勤奋,每日在出虹台上修炼最久的,就属他们二人。只是他们二人在之前的连山花争夺中,排名都是中等,修为也没有优势,此次宗门考核,未必就能进前三十。” 玄凌子想了一会儿,才道:“罢了,至少他们道心坚定,不畏困苦。这半月以来究竟有何进益,明日就能见分晓。” “且看明日吧。” ...... 这一夜,簪星睡得也不甚安稳,明日就是宗门考核。如果不能进入内门,她就要永远带着脸上这道疤痕过日子了。 说不在意脸是假的,但若说更重要的,大概是人一旦努力起来,总希望有一点收获。胜负欲一旦被激起来,就不能做到对结果不悲不喜,无欲无求。 况且人活着,总要有点盼头。 簪星翻了个身,手抚上心口枭元珠的位置。 至少,她希望自己输得不要太难看。 ------题外话------ “年少的七师叔......”就是男主~
第24章 宗门考核(2) 接连几日的秋雨,在宗门考核日的前一夜,终于停了。 司晨鸡一大早就开始狂叫,簪星起来梳洗的时候,段香娆已经梳洗完毕,正在照镜子。在太焱派的这些日子,日日受灵气滋养,吃的饭食也都含有充沛灵力,段香娆气色更好了一些。美人桃花粉面,袅袅婷婷。她的脂粉擦得恰到好处,换了樱色的口脂。今日的腰带束得比平日更紧,原本寡淡的纱袍,也被段香娆穿出了一种不露声色的娇艳。 这不像是去比赛的,像是去选美。 簪星洗了把脸,也跟着看了眼镜子。 镜中女子若捂住右脸,倒也算是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的美人。可惜右脸上纵横的黑痕破坏了整张脸的美感,簪星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闹心,还是快点进入内门拿高级灵药治伤才好。 待梳洗完毕,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簪星赶在宗门考核前到了比试台。 素日里用来修炼的场所,就在一夜间,拔地而起了一座巨大的石台,石台方正而平坦,约有一人来高。四面以铁链绳索围绕,此为边界。此次宗门考核以抽签形式为主,一共两轮,两两对抗,第一轮胜出的六十人方可进入第二轮考核,第二轮考核仍旧以两人对抗为考核形式。第二轮后,胜出的三十人方可成为太焱派的内门弟子。 考核方式倒是挺简单粗暴,只是细细一想,规则又很残酷。 此次新进门的弟子,本就来自都州各地,有富贵宗族人家的天才,也有穷困潦倒自学成才的散修。宗族天才,不缺灵石灵器,譬如选拔赛上的第一名华岳,他手中那把镶着宝石的长剑就是四品灵器,他若对战旗鼓相当的对手,那把剑也能为他增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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