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东西采集难度比碧霄草要难上百倍。 它往往长在悬崖峭壁,不好寻找也就罢了,且在采集的瞬间,在它周围极大范围内都会立马发生坍塌,方便离散草趁乱逃跑。 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的事情,慕春台和容霜霜的情分显然没那么深。 “这灵草会引发坍塌,我不能采。” “若换做其他地方也许可以一试,但这里是碧霄崖,这件事太过于危险,师妹还是找旁人吧。” 容霜霜却很是错愕,“可师姐有替身小人,脱身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说罢咬了咬唇,颦起眉心,语气颇为难道:“师姐在下面这么久必然也消耗了不少体力吧,不如就帮我这一回吧,这样也好早些上来。” “而且……这东西对我来说很是重要。” 容霜霜想入孟津的师父门下做关门弟子,必须得拿到它。 她本意也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想要帮到孟津,帮含殊真人完成心愿。 慕春台是缺心眼,但不是傻。 容霜霜在这一刻也仍旧在嗓音清甜地央求着她,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慕春台看在眼底不由挑了挑眉,转而松口答应,“好,我帮你采。” 慕春台是个爽利人,既然答应了对方自然不会拖泥带水。 山壁坍塌的那一瞬间,慕春台身形不由下坠了数尺。 而她下咒的地方有距离限制,所以她只能堪堪掐诀回到了靠近悬崖边缘的峭壁处。 容霜霜见她下坠时心口便猛地提起,转瞬便瞧见那下坠人影变成了一纸小人,而慕春台却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她眼皮底下。 慕春台一手攀在悬崖边缘,另一只手猛地伸向了容霜霜的衣襟。 那瞬间,容霜霜瞳孔骤缩,本能地反手挥剑自保。 慕春台手腕毫无防备地一痛,便被那剑刃猛地推开。 身后是万丈深渊—— 那瞬间容霜霜浑身冷汗地跌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 差一点,她就被慕春台给拉下去了。 她不明白,对方若不愿答应自己只管拒绝了就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在上来前反手想将自己拉下去? 她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不是吗…… 容霜霜尚未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走出来,很快便发觉衣襟处一阵剧烈的抖动。 她本能地抬手按住,随即脸上的表情渐渐化为一片空白。 容霜霜抓住那东西,一点一点摊开手指才看清楚了手掌心里挣扎着想逃跑的离散草。 刚才慕春台把手伸向容霜霜的时候,不是为了报复她把她扯下悬崖。 而是为了让对方先护住想要逃跑的灵草后,她自己再上来。 …… 沈拂衣看完了,衡锦也看完了。 “这影像保存的了吗?” 沈拂衣默默地收起掌心灵草后,语气情绪不辨地问了一句。 衡锦摇头,“至多半天就会散去……” 若这世上能有保持影像的法器,那么世世代代就不会只流传文字史书下来了。 况且这棵树本就不是什么精怪,如此用它已然是透支了它的精气。 沈拂衣没说什么,只是到了这会儿,她才明白。 原来这竟然不是个意外,而是一个局。 在容霜霜找上门的那一刻起,沈拂衣就顺利地进入了容霜霜的设置好的环节。 沈拂衣想,容霜霜是聪明的。 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角度来看,容霜霜为了得到机会,这样做已经很努力把对别人的伤害降到最低了。 容霜霜很清楚,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沈拂衣她们,她想要慕春台冒着生命危险帮她采集到任何人都采集不到的离散草,不仅沈拂衣不会答应帮她去求慕春台,慕春台自己也不会愿意出手。 所以容霜霜选择了巧妙的布了一个局。 她知道慕春台去碧霄崖做任务会带着沈拂衣,所以她要提前把沈拂衣支开。 她用自己最大的秘密去获取沈拂衣的信任,把沈拂衣骗走的同时,也让对方缓解了孟津身上的伤。 再利用她和沈拂衣的关系半道上去亲近慕春台,最终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如果慕春台最后没有坠崖的话,那容霜霜在这件事情上好像并没有什么错,反而把这件事情处置得的很聪明,值得让人刮目相看。 可最后关头,犯傻的人却成了慕春台。 她自己人都还在悬崖底下的时候,在刹那间本能的反应竟然是要把容霜霜想要的东西给护住。 而沈拂衣一开始就犯了最大一个傻。 她竟然傻到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起初是觉得容霜霜没有害人之心。 且事实上容霜霜也并不是冲着害人去的。 她仅仅是想利用慕春台的能力为自己所用,得到她想要的离散草。 …… 离开碧霄崖后,沈拂衣带着衡锦连夜赶路回到灵宠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 她与衡锦甫一抬脚跨入院中,便在空气中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沈拂衣心口蓦地一跳,和衡锦对视了一眼,下意识朝大师兄的房间走去,便瞧见房门半掩,而宁铮却满身血痕地躺在屋里。 衡锦睁大了眼眸,他上前半步,便听见对方嗓音沙哑道:“别过来……” 宁铮料到了他们回来的时辰,只半睁开眼眸,语气淡淡道:“不必惊讶,我与青唯峰的一位师兄进入了生死局,是我自己技不如人……” 修真子弟之间若私下搏杀是明令禁止的。 但双方若在青唯峰入口处的莲台上达成生死局的约定,便可死斗。 宁铮技不如人,没有死,却被人废了一条手臂。 “师兄不是说……只是去青唯宗询问具体的细节吗?” 沈拂衣是万万想不到的,他竟然是想直接上门为师姐报仇不成? 她只知晓宁铮是个很温柔的性子,他何曾会这样冲动过?而这种冲动甚至是带着一丝愚蠢的举动。 这样做的后果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却还是这样做了,就足以说明,他在得知慕春台出事的时候,内心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平静。 但凡还能保持一分理智,他都不至于这样回来。 大概是沈拂衣过于错愕的目光,宁铮扫了她一眼,语气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意。 “春台没有其他亲人,只有我们……” “就算她如今只是坠崖失踪,我也不容旁人伤她一根头发。” 由始至终他都不承认对方身陨。 他如今倒在这里,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无能。 等发泄完以后,但凡他还有一分爬起来的力气,他就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沈拂衣听罢沉默了片刻后让衡锦去打热水。 她上前去检查了宁铮的伤后,就发现他身上那些血都只是看着可怕,随着时间伤口都会慢慢治愈。 但他的右臂却几乎被人恶意折碎。 她的青木之灵可以给他治疗表面的伤,却没有办法为他重新塑骨。 所以宁铮的右手彻底废了。 “真是奇怪,原来我们都在命运之下……” 宁铮发现,原来不需要原来的沈拂衣来伤害他们,他们也一样会遭遇到不幸。 “沈拂衣,我能否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沈拂衣替他掖了掖被角的动作霎时一顿。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待人温和的大师兄叫她的全名。 她抬头,看见对方眼神冰冷道:“劳烦你离开灵宠峰吧。” “我们早已知晓你并不是真正的沈拂衣了……” 既然不幸的一切与她无关,那么他们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与她虚以委蛇下去了。 …… 一刻以后,衡锦站在门口,看沈拂衣提着剑下山走远的身影,他转头看向屋内,不由低声喊了声“师兄”。 “为什么要赶师姐离开?” 宁铮道:“你不是清楚她不是你师姐了吗?” 衡锦闻言只握紧拳,紧抿着唇。 宁铮见状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抚了抚他的脑袋。 “衡锦,自己的事情要学会自己承担。” “我们灵宠峰接下来的日子是不会太平了。” 接下来,即便是付出毁天灭地的代价,他也绝不容许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在那之前,没有必要卷入其中的人自然可以提前退场。 …… 沈拂衣当然没有把宁铮的屁话放在心里。 事实上,她也早已经坐不住了。 现在放下手头一切的事情,回房间放松身体睡一觉吗? 她真没有那个心情。 而且如果不去做点什么,难道是要等时间久了,所有人都淡忘了,再去讨说法吗? 这一路上沈拂衣都听见青唯峰的弟子在讨论灵宠峰弟子不自量力被他们师兄废了一臂的事情。 这些人惯是八卦,沈拂衣从山下走到山上这一路,几乎都把前因后果给听了个大概。 作为和谐社会教育培养出来的人,遇到事情的时候,沈拂衣的第一想法往往是去找对方理论。 处置的思路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不负责。 师姐如今并不是单纯的失足坠崖,他们总要讲道理,把容霜霜交出来给灵宠峰一个说法吧? 师兄上门去讨要说法,他们却言语相激,不仅不觉自己同门犯错,反而还与被他们师妹害死的女修的师兄死斗。 将他的右臂寸寸折碎,是不是也有些下手严重,也该给她师兄一个说法? 他们灵宠峰籍籍无名不假,但也是正经的门派。 怎么就能随随便便扔下两瓶丹药,就抹平了这一死一废的事实呢? 所以在沈拂衣找上门的那瞬间,青唯峰的人很快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那几个修士样貌年轻,身体高壮,显然并不是什么初入青唯峰的新人。 “哟,真是不打算消停了?你们看看,这灵宠峰又来人了……” 不屑的眼神,嘲弄的语气,寸寸打量过这孤身少女后,这些人眼底的烦腻便更深一层。 就像是遇到了挥之不去的苍蝇一样,虽不屑理会,却会让人越来暴躁,耐心耗尽。 沈拂衣来之前便已经反复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冷静。 她抬起眸语气平静地对他们开口道:“我想知晓先前与我师兄死斗之人是……” “等等。” 那为首的男人抬手制止了她的话,随即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她脚下。 “沈拂衣,你师兄就是在这里,被我踩碎了骨头。” “生死局你明白吗?不想死就别来,就算是窝囊废又如何,别输不起啊……” 沈拂衣将这几人缓缓打量了一眼,随即又问:“我师姐坠崖一事与容霜霜有关,我想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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