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仙君走出鬼王庙, 当即一口鲜血涌出, 强撑的精力刹那间萎靡, 脸色苍白,与鬼王那一战看似势均力敌,实则体内仅剩的真气早已消耗殆尽,若非有花娘拖住了鬼王,下一刻他恐怕连太阿残剑也无法召唤出来。 看着蒹葭与付朝生离开的背影,陆仙君擦拭嘴角的血迹,强打起精神,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夫君,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鬼界有多可怕,一点光都没有,全是鬼,一个个惨白的脸可吓人了!” 刚回到小院,蒹葭一见到陆吾,八爪鱼似的瑟瑟发抖地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那棺材……装我的那口大棺材,黑黢黢的一点缝也没有,推都推不开,还有那些鬼奴,青面獠牙的,一个个都拿着刀和□□,我差点以为就见不到你了!” 陆吾苍白着脸轻抚她后背:“别怕,没事了。” 蒹葭依然紧紧抱着他,那模样仿佛真受到了不小的惊讶,可怜极了,“真的太可怕了,我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鬼,以后晚上我肯定会做噩梦的,夫君,我怕!” “晚上我陪着你,不会的。” “真的吗?” “真的。” 蒹葭这才破涕为笑,埋头在他怀里,“夫君你真好。” 一侧付朝生,霓裳以及琳琅都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蒹葭。 霓裳伤势大好,不如之前那般需要卧床修养,她见过蒹葭丢失了一魄后的模样,虽然看似清冷不好接近,但总比现在这么娇弱的模样要好得多,她就从没见过比蒹葭还要娇弱的人。 她站在付朝生身侧,低声问道:“师兄,这位蒹葭姑娘,你确定,她找回了自己的一魄?” “嗯。” “可我怎么感觉,她现在这个样子,还不如她丢了那一魄。” 琳琅也咬着下唇艰难点头。 付朝生看了两人一眼,“慎言。” 有外人在,蒹葭也不好和陆吾太过腻歪,点到即止,松开紧抱着陆吾的手,“夫君,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这几天为我的事担心了吧?我去给你熬副药,你们有事慢慢谈。” 蒹葭出门给陆吾熬药,看了眼墙角的团子一眼,团子喵一声前后脚跟她走出了房间。 房间里几人神色尴尬,倒是陆吾,若无其事看向霓裳,“霓裳,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多谢小师叔关心,我的伤好多了。” “那就好。” “对了师叔,我收到师门消息,”付朝生低声道:“派往长安的弟子已将妖邪尽数诛杀,陛下的病情也得到好转,只是师门派去锦官城的门派弟子发现锦官城中有异样,师门希望我们先前往锦官城。” “有何异样?” “师门灵符上并没有详说,直说让我们尽快赶往锦官城调查清楚。” 陆吾思索片刻,“既如此,明日我们顺道前往锦官城。” 说完,他忍不住扶桌低低咳嗽几声。 咳嗽声是刻意压制的,但随即吐出的一口血却出卖了他此时的伤势。 “师叔!” “小师叔,你没事吧?” 陆吾脸色煞白,掌腹拭去嘴角的血渍,摇头道:“没事。” 又拿出乾坤袋来,但之前乾坤袋里的一些治疗伤势的天材地宝已被之前不二山庄的那位女弟子拿走了,那些天材地宝尚且只能解燃眉之急,剩下的一些丹药连燃眉之急也解不了。 “既然小师叔您伤势未愈,明日不如……” “你们先出去,我自己打坐调理一会,明日一早前往锦官城。” 霓裳还想说什么,付朝生看了她一眼,她便将嘴角的话默默咽了进去。 “那您休息,我们先出去了。” 待到几人离开,陆吾这才坐在床上闭眼打坐,这次鬼界一行让他原本沉疴的身体愈发千疮百孔,他必须得想个办法,否则撑不到锦官城。 屋外小厨房内药香四溢,蒹葭坐在角落里小心盯着面前的炉火,往里添柴又扇风,终于看到药罐里的药咕噜咕噜冒泡。 看了一眼趴在炉火边舒服睡觉的团子,一扇子把他给扇醒了,“门口盯着去。” 团子看了她一眼,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走到门边,又趴下了。 蒹葭做贼似的从自己的百宝袋中拿出一株千年的两仪花,据说这两仪花长在极寒北方的冰层之下,千年开花,花瓣一半白一半黑,所以被称为两仪花,这花可遇而不可得,是治病救人的良药,不愧是半步飞升的仙君乾坤袋里的宝贝。 之前在幽州城和那位陆仙君分账时,连里面那些能保命的法宝她都没要,就为了乾坤袋里的这些天材地宝,陆吾伤势一直不好,人间的药材对他估计是没用了,她想试试这些天材地宝,这些千万年的草药连垂死的修仙之人都能救,她就不信,治不好陆吾的病。 “这几天你在家看家,我夫君的身体没什么异样吧?” “不知道。”团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们前脚出门,你夫君后脚就跟着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蒹葭一听,摇扇的手一怔,“你就不知道跟着他?” “你夫君一个大活人还要本大爷跟着?本大爷有那么闲吗?”团子没好意思说自己跟了,结果刚拐了个弯就给跟丢了。 “你整天除了吃就是睡,还干嘛了?你不闲?你简直闲得慌。” 团子毛发竖起朝她龇牙咧嘴。 药罐里的药开了,蒹葭连忙揭盖转小火,两仪花珍贵,她没心思再和团子斗嘴,全部精力放在药罐上,没多久,添加了两仪花的药罐熬出了一碗深黑的汤药。 “你确定这药能治好你夫君,而不是毒死他?” “闭嘴!” 蒹葭端着汤药进屋。 在她进屋的第一时间,在床上打坐的陆吾睁开双眼,从床上下来。 “夫君,我给你熬了碗药,你快趁热喝了。”药汤还有些烫,蒹葭龇牙咧嘴将手指放在耳垂上。 陆吾见她手背通红,无奈道:“这些药治不好我的病,下次别熬了。” “好歹我也熬了快一个时辰,试试嘛,吃药总比不吃的好。”蒹葭用汤勺舀了舀汤药吹了吹,“好了,快喝吧,不烫了。” 陆吾只得端起面前这一碗黑黢黢的汤碗,刚凑到嘴边,就从药香中闻到了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 “夫君,怎么了?” 陆吾疑心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他仰头慢慢将汤药喝下,沉疴的身体被注入了一剂良药,走过每一寸经脉,肺腑的痛疼减轻了不少,体内真气虽然如从前般空空荡荡,但好在,在鬼界所受的内伤被治愈,只是数月前与魔君一战,魔君用毕生心血封印住了他的修为与仙骨,仅靠一株两仪花是万万不能破解的。 陆吾将空碗放下,内心却是无比沉重。 他知道这汤药里放了什么东西,千年的两仪花,除了这花,也没有其他的天材地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治愈他体内的伤,但这花长在极寒的冰层之下,蒹葭如何所得? “这药,你从哪得的?” “这药就是我在幽州城的时候……”抬头的瞬间,蒹葭对上陆吾灼灼的眼神,仿佛在怀疑着什么,心中暗自一凛,第一个念头便是莫非陆吾知道了些什么?可是两仪花这样神秘的天材地宝,陆吾又如何尝得出来? 思绪千回百转间,蒹葭说道:“好吧,我说实话,其中有一株药是我在鬼界拿的。” “鬼界?” 蒹葭点头,“鬼王娶亲的时候我看到了好多天材地宝,我想既然那是鬼界的药材,肯定很珍贵,一定能治好你的病,所以偷偷拿了一株,夫君,你怎么知道这药不对劲的?” 陆吾心情复杂,“你在鬼界拿的?我怎么没看到。” 蒹葭一怔。 陆吾很快反应过来,解释道:“你回来的时候我没看到你身上有什么东西。” “我藏起来了。”蒹葭狡黠一笑,“我偷偷拿的,他抢我去当新娘,我当然要拿点利息回来,怎么样?吃了我熬的药,现在感觉是不是好多了?” 陆吾点头,“嗯,好多了。” “那就好。” 两仪花虽然珍贵,但也并非世间罕见,鬼界有这等奇珍异宝也属正常。 “今日你早点休息,明日……”说到这,陆吾不由得叹了口气,“蒹葭,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明日我们要去的锦官城不太平,恐怕有妖物作祟,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等危险的地方你不要去,留在这里,等我……” “锦官城?”蒹葭反问他:“既然锦官城危险,那你为何要去?” 陆吾一时哑然。 蒹葭追问:“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夫君你为何要去这等危险的地方?” 陆吾沉默。 “好了,既然明日付仙君他们要去锦官城,那就让他们去好了,去长安的路不止一条,大不了我们绕一下,不经过锦官城。” “蒹葭,此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释,但锦官城,我必须得去。” “那我要跟着你!” “锦官城很危险,我希望你能留在这让我安心,明日我和付仙君先去探探虚实,若无危险,再回来接你。” 蒹葭低着头,沉默端起桌上的空碗,走到房门口又回过头怔怔看着他,突然间眼泪漱漱而下,她哽咽道:“你担心我,想让我留在这里让你安心,那我呢?难道我就不担心吗?” 陆吾不擅长哄人,见蒹葭落泪,颇有些手足无措。 “夫君,”蒹葭含泪委屈望着他,“你担心我,可是我也像你担心我一样担心你,你担心我受伤,我也害怕你受伤,你为什么就不能为我考虑下呢?” 陆吾登时说不出话来。 蒹葭委屈至极,“夫君,你是觉得这次鬼界的事,我给你们拖后腿了,所以才不带上我的是吗?” “你别瞎想,单纯只是因为此次锦官城之行太过凶险,付仙君几人恐怕顾不上你。” 蒹葭望着他许久,突然端起碗转身出了房门。 她满腹委屈与怒火将碗放在灶台上,一脸愠怒的模样将一侧睡觉的团子吓了一跳。 “他竟然不让我去!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难道他就不是吗?我会受伤,难道他就不会吗?我跟在他身边还能保护他,不让我去,谁保护他?付朝生吗?万一真有妖邪,混乱之下付朝生还能顾得上他?” 蒹葭深吸口气,竭力想让自己肺腑的怒火降下,却越想越生气,在小厨房里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 团子劝道:“别生气了,换个思路想想,这不是好事吗?你夫君这么爱你,你难道不应该感到高兴?更何况他不让你去你就真的不去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个循规蹈矩的人?” 蒹葭瞪了团子一眼。 不得不说,团子说得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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