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眉长眸,肤色白皙,周身气度不凡,一眼便能看出此人定非池中物。 田绪活了几千年,却从未见过皮囊比眼前之人更加优越的,更别说他这一身气质,就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果然是后生可畏啊。 他内心叹了几句,脚步上前几步,躬身行了行礼:“见过桑殿主,田某代这天枢城百姓,恭迎桑殿主的到来。” 桑陌下颚轻点,眉眼冷淡,做足了姿态:“嗯。” 田绪并未对桑陌这态度感到不满,以祭月殿的地位,纵然桑陌不搭理他,也没人敢有意见。 田绪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眉眼和善,他伸出右手对着城内扬了扬:“桑殿主请。” 桑陌却并未抬步,而是抬起一只右手,对着田绪的方向轻轻压了压,语气有礼:“劳烦田城主稍等。” 田绪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给桑陌的评价上加了一笔。 有张有驰,进度有道。 用直白点的话来说,就是该端架子的时候端架子,不该端架子的时候也能适时放低身段。 至少,他这老头子就因为他这礼貌的语气身心舒畅了一把。 桑陌眸光偏转,淡淡地扫了银匕一眼。 银匕了然的点点头,又上了飞行器。 再下来时,手里便多了一团白色的物什。 田绪年纪大了,眼睛已经不太好用了,他眯着眼瞧了半天,也没看清那团白色到底是什么。 倒是他身后跟来的那群随从中有人小声的惊呼了一声:“是兔子!” 有人在人群中小声嘟囔,语气不满:“桑殿主这是怕咱们城里招待不周,这才带了只兔子,以便随时烹饪吗?” 这话一出,便立刻有人反驳:“我看你是前几日脑子被水淹坏了,这兔子皮毛水亮,一看就知道是当主子伺候着的,才不是你说的什么储备食物呢。” “就是。”另外一人接话:“你把桑殿主的宠物说成食物,当心桑殿主饶不了你。” 最初说话那人不服气,音量跟着提高了些:“你们这群马屁精,就知道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你们自己说,哪有狼星人养只兔子当宠物的,这不是说笑吗?” 田绪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额角唰的一下冒出了冷汗,他连忙高喝一声,制止这没带脑子出门的下属:“闭嘴,此处有你们开口的资格吗?” 那人虽对桑陌不服,却万分尊敬自己的城主,闻言他撇了撇嘴,却也没再继续说话了。 田绪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的一脸尴尬:“这,桑殿主见谅,我这天枢城松散惯了,下属们嘴巴子碎,回去以后,我定会好好教导他们。” 桑陌的眸光淡淡扫过刚刚出声那人,又将目光移到田绪身上,嘴角轻勾,似笑非笑:“田城主虽说驭下不严,但对这下属倒是护犊子的很。”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一句话乍一听似乎不痛不痒,可细细听来,却让人出了一身冷汗。 单说一句驭下不严,便已经是拿着刀子在往田绪身上戳,加上后面那句护犊子,这简直已经是明晃晃指着田绪的脸,就差直接说他包庇下属了。 若是换了旁人,可能会觉得桑陌这行为过于计较,可田绪知道,他这已经算是仁慈了。 身为祭月殿殿主,就算是皇室,也得给桑陌五分面子,更别说刚刚对桑陌妄加议论的人,只是他这天枢城城主的小小一个下属了。 如若此刻站在这儿的是皇室那几位殿下,那人现在估计尸体都该凉透了。 而桑陌刚刚那段话,算是将这人的处理方式全权交给了他,在位高权重之人眼里,这算得上十分宽容了。 田绪苦笑一声。 他倒更情愿桑陌直接惩罚那人,现在这惩罚的权力到了他手上,他重罚也不是,轻罚也不是,处境何止是一句左右为难能说的清的。 罚的轻了,怕桑陌对此有意见。 罚的重了,他自己内心又不太舒服了,毕竟这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人,虽说心高气傲,但办事能力没得说。 不得不说,桑陌这一招,若是换在别人身上,他肯定会绝口称赞。 思来想去,最后田绪叹了口气:“天枢城城副使提督王博言行有失,本该革职以儆效尤,但念其为天枢城管理做出贡献,特免其革职。” “不过——” “革职可免,惩罚却仍然要有,念在其错在言语,便掌嘴三十,以示警醒。” 宣布完惩罚,桑陌还没说什么,田绪就先有些心虚。 他到底是不忍重罚,留了情面,赌的便是桑陌对这等小事不会太过在意。 若是赌赢了,便能保住下属。 若是赌输了,最差也就是失去这个下属,再严重的,倒也不会发生。 但好在,他赌赢了。 桑陌确实如他所料,对这种事不甚在意。 倒是银匕对这有些不爽。 看着殿主在天枢城城主的引领下进了城门,他走前几步,想要小声在自家殿主身旁问话。 未料他才刚靠近一点,就看见殿主步子一顿,随后眼神嫌弃的看着他:“你离我远点。” 银匕愣住。 只有祭主才不让人近身,殿主虽说洁癖严重,但他从前都是允许他靠近的啊,怎么今日...... 他万分不解,但顺着自家殿主的眼神看向自己怀里时,银匕突然顿悟了。 噢—— 原来不是嫌弃他,是嫌弃他怀里的兔子啊。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没来得及赶在九点发。 希望小可爱们不要介意~ 啪叽一声抱住大腿泪眼汪汪的道歉!
第39章 开幕 可是...... 这兔子不是殿主自己要求要带上的吗? 那日在迷踪林深处找到老殿主以后, 他们便启程往祭月殿里赶。 为了掩人耳目,遮盖行踪,一路算得上是行色匆匆, 就连素来洁癖的殿主也没像平日那般讲究,一路奔波着回到祭月殿。 虽说殿主嘴上不说, 看似不甚介意路途上的奔波, 但脸上的表情却任谁也能看出他的心情不爽。 银匕知道自家殿主识得时务,不会因此而责备于他, 但他自己内心却万分过意不去,一路上都在想方设法让殿主展颜。 可什么样的方法都用了,殿主的脸色却依然不见好转,就在银匕开始怀念起中途离去的那个能逗的殿主几次展颜的小姑娘时, 他们回到了祭月殿。 几乎是一见到祭月殿的大门, 银匕就见着自家殿主脚步匆匆,直往殿内走。 银匕心知殿主是赶着回去沐浴更衣, 便也跟着加快脚步。 待靠近祭月殿, 看到地上那团白色团子,银匕眼底浮现出一丝惊讶,他愕然转头去看桑陌, 却在自家殿主脸上, 看到了这几日久违了的一抹浅笑。 世上的兔子千千万,都是几乎一模一样的白毛红眼,常人难以分辨。 但这只兔子不同,它的眼睛十分特别,因而纵使是与这兔子没太多接触的银匕, 也能一眼认出这兔子就是那日从祭月殿失踪的兔子。 他一边惊讶于这兔子的灵性,竟能自己寻回祭月殿, 一边观察着殿主的表情,弯腰去抱这兔子。 果然,看到他抱起了兔子,殿主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赞许。 瞬间,银匕便心生了然。 看来,殿主对这兔子,还是有些喜欢的。 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即将启程前往天枢城时,银匕跟在殿主身后,正准备登上飞行器,就见殿主转过头来,目光在他怀里梭巡一圈,皱了皱眉。 银匕心生惶恐,却不知桑陌为何皱眉,只低着头,低声询问:“殿主,可是有何不妥?” 桑陌的眉梢皱的更紧了,他盯着银匕瞧了半晌:“你可带齐东西了?” 银匕不解,垂首看了看自己,点点头:“齐了。” 他孤家寡人,只有一把匕首,但匕首从不离身,因而此次出行,他也没什么要带的,自然是齐了。 桑陌一双黑眸紧盯银匕,薄唇紧抿。 两人相对着静立半晌,各自无言。 直到两个侍女抬着一筐东西从一旁路过,经过桑陌时对着他行了礼,银匕余光瞟到那筐东西时,才突然顿悟。 他抬起眼,匆匆告了罪,步履不停的赶往暂时安置那兔子的寝殿,将呼呼大睡的兔子一把抱在怀里,又急急的赶到了飞行器前。 这一回,殿主淡淡瞟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径直上了飞行器。 银匕呼出一口气,抱着兔子跟上了,还不忘让人搬了筐胡萝卜上来,以备兔子醒来要吃东西。 在来天枢城的路上,殿主虽说因为洁癖,从不触碰兔子,但却在发现那兔子不爱吃胡萝卜以后,便常常饶有兴致的拿着根胡萝卜逗弄兔子,直把兔子逗的一脸绝望。 所以...... 要带兔子来的是殿主,在路上逗弄着兔子玩的也是殿主,现在这个对着兔子一脸嫌弃的同样是殿主。 银匕幽幽的叹了口气,为自家喜怒无常的殿主。 *** 天枢盛典的开幕仪式是在城主府门口举行的。 由城主和桑陌两人各自发出一道灵力,将那悬挂在高处的两枚彩礼花击破,炸出漫天彩片。 又由一位衣着艳丽,举止端庄的侍女举着鼓槌,敲响金锣,这天枢盛典便算是正式开始了。 田绪笑呵呵的抚着胡子,满是皱纹的脸上一片喜色,他笑眯着眼,对着桑陌扬出一只手,邀请他:“桑殿主,府内准备了宴席,不如一同入内,庆祝这天枢盛典顺利开幕。” 这天枢盛典是天枢城一大喜庆节日,可以说相当于人类的春节,因而城内无论男女老少,俱是穿上了红衣红裙,以求这一年顺顺利利,鸿运当头。 桑陌不喜红衣,总觉得这红色过于艳丽,让他心绪难定,因而身上依旧穿着他常穿的金纹白底纹花长袍。 他本想就这样出门,却被抱着兔子的银匕劝阻了,好说歹说才让桑陌在白袍外加了件轻薄的水红色轻纱外罩。 他容貌本就姝艳,穿白袍时尚且能压一压那艳色,此刻套了件红色的轻纱外袍,那张脸便愈发艳光逼人,硬生生将那红纱外罩也衬得失了几分颜色。 他负手立于一侧,眉眼疏淡,时长带笑的桃花眼敛了笑意,外人看来,便是一副孤高疏离般的仙人形象。 只有熟知自家殿主的银匕知道,殿主最烦这等应酬场合。 每每不得不参与这类场合时,都会收起一身慵懒,摆出这一副淡漠的模样,用疏离的表像击退一众想要搭话的人。 这一招可谓是百试百成。 不说远的,就拿现在这天枢盛典来说,除了天枢城城主仍然可以笑着与殿主搭话,其余人都避而远之,生怕离的近了,就被这摄人的冷气给冻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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