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蓓顿了顿,叙述的困难起来:“临近过年的一天,秦洁的姆妈带着外婆和秦姗去澡堂,秦洁因为生病发烧躺在床上,只有三姨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林红卫来了,她听见他们在说话,笑了两声后,又没声了,她以为林红卫走了,毕竟就两人凑不起一桌麻将,这样更好,她可以安心的睡觉,头昏沉沉的,四周死一般的寂静,忽然窸窸窣窣地响,当她意识到那是羽绒服面料在移动中的摩擦声后,一只冷冰冰的大手已经伸进被子里,钳住了她滚烫的胳膊......” 袁绮怔怔地问:“是林红卫?”再获得肯定的答案后,她差点把手中的笔折断了,简直怒不可遏:“秦洁才十五岁!” “林红卫出去后,秦洁的三姨走进来,让她不要说出去,包括她的父母亲和姐姐,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名声,若是传扬出去,这里肯定不会再让她们一家子待了,张家丢不起这个脸,她这辈子也就毁了。”又拉她起来,把床单换了拿去洗掉。 “秦洁形容她坐在小板凳上,长了冻疮的手指插进刺骨的自来水里,明明麻痹的没了知觉,却偏有一种疼痛感像要断了。” 她谁也没有告诉,姆妈和父亲,甚至无话不说的姐姐。 秦洁听说三姨买了一台索尼牌彩电,三十二寸,免税店的高级货。 林红卫照旧隔三岔五的来,和三姨她们一起打麻将,该吃点心吃点心,像无事人一般。便有人再叫她跑腿或别的,她就算被打死也不愿意出来,后来多是秦姗去了。 又过一年,1999年的夏天,秦洁和秦姗考取高中。 “这个夏天注定不太平。因为她姆妈和父亲办了离婚,父亲带着秦姗通过中介交了一笔出国费用,也是凑巧,正好有轮船要出海,一个礼拜不到就急匆匆上了船。没隔多久,她姆妈就嫁给林红卫,带着她搬出南京路的房子,连户口也一并迁走。” 秦洁还是没有告诉她姆妈关于林红卫的事么? 周蓓摇摇头:“不过她高三那年,她的姆妈自己发现的。” “她是怎么发现的?” “秦洁怀孕了,当年她十九岁,正在准备高考!” 她姆妈细细地拷问她,她不肯说,她姆妈就不眠不休地逼问,逼得她什么都说了。 秦洁对周蓓说,她姆妈听后,整个人都崩溃了。 当晚拿把菜刀要和林红卫同归于尽。 后来又跑到南京路房子里去大吵大闹,老太太原本身体就不好,没过两个月就死了。 张根发和秦洁的三姨凑出一笔钱给她姆妈算是补偿。 袁绮恍然,在张根发张惠珍及张成英的叙述中,对张淑芬的婚姻要么左顾而言他、要么避而不谈,非是不知道,而是因为他们个个心怀鬼胎。 “那秦洁的孩子呢?” “找了个私人小诊所做的手术,已经五六个月,引产的,受了不少罪,孩子都成形了。” “秦洁姆妈没去派出所告发林红卫么?” 周蓓想了想说:“我曾问过秦洁这个问题,她没有回答。做为心理咨询师,我尊重她姆妈做出的任何决定,做为旁观者,多数无法理解,但她确实是以自己觉得对的方式在保护自己的女儿。” 但人既然还活在这世间,就得一天天过下去,秦洁以高分考取*师大,虽然学的是心理学专业,却没办法救自己,大二时她已开始有抑郁症的倾向。这和她的姆妈也有关系,她姆妈离婚后,通过职业介绍所去给一位老教授做保姆,没过半年便登记结了婚,老教授的子女初时很反对,但他们都在美国鞭长莫及;秦洁也难以接受,她向系里申请去英国诺丁汉大学做交换生,顺便找寻她的父亲和姐姐。 周蓓猜测她或许是想找到他们后就不再回来了。 但两年交换生期限结束后,秦洁不但回来还考上同院的研究生,但是她的抑郁症更加严重,并出现自杀的倾向。 “还是因为她的姆妈么?” 周蓓表示否定:“她姆妈嫁的那位老教授心脏病突发死了,她把房子卖掉,加上遗产,得了一大笔钱,便和秦洁一起租房生活,一意为她看病、照顾她。秦洁说她感受到前所未有过的母爱,她知道姆妈是想补偿她,这令她更为难过!” 一时都没有说话,说者和听者脸色苍白,精神也觉得疲累,袁绮起身去泡了两杯咖啡来,一杯给周蓓,一杯给自己。 周蓓显然很感激她的善解人意,捧起慢慢喝着。 过了会儿,袁绮才问:“在治疗过程中,秦洁有说起过她在英国的父亲和姐姐么?” “说过,只是偶尔!”周蓓皱眉道:“她说她的父亲生意做的很大,住的是带游泳池的别墅,家里有佣人和保镖;对她很亲切,却很忙碌。她的姐姐当时是剑桥大学的高材生,学的是经济学,长得漂亮,性格十分开朗,有很多的朋友。说毕业后会来中国找她和姆妈!可听袁法官说,她的姐姐涉嫌民间借贷诈骗案,却是个麻烦呢!” 袁绮不知怎么回答,岔开话问:“秦洁下次来找你治疗是什么时候?” “她没有固定的时间,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两周应该会来一次。” “她若来找你,请记得一定及时联系我。” 周蓓答应了。
第七十八章 男人不可靠 袁绮自周蓓走后,整个下午情绪都非常低落,明白做为法律工作者,依法执法,只有摒除私人情感,冷静克制中立,才能保证办案的公平公正,但她此时很难忍住,心里像被滚水烫过一样,坐立难安。 办公室空荡荡的,邵杰不在,李元在整理文件,打印机嘶啦嘶啦作响,像夏蝉的鸣叫声,或许是因为空调开的太足引发的错觉。 她忽然站起身,穿上羽绒服,拿起包要往外走,李元叫住她:“你要去哪里?四点局里工作报告。” “我去邵法官那里一趟,也是工作报告,你帮我请个假。”她随便找个借口,在电梯间恰遇到政治部的蔡英。 “告诉你个好消息!”蔡英把一沓表格给她:“这次月亮行动你们组表现亮眼,年终大会要进行表彰,你,邵法官和李元把这些表填了,早点交给我,方便我准备材料。”袁绮道谢后,将表格塞进包里,并没有意想的高兴,走出法院,冷风袭面,有些茫然要去哪里,挺想见邵杰,但他姆妈的态度,不知是她多心还是咋地,那话里客气的生疏了。她转身往公交车站走,等车的人不多,但车也不多,足过去十分钟才摇摇晃晃来了一班,她找个靠窗的位置,才坐下,听到司机不耐烦地在拒绝一个扛垃圾包的老汉上来。 车子发动了,袁绮透过窗玻璃看到老汉沧桑困顿的面庞,也只一恍眼功夫,就远远抛在了后面。 人活在世,各有各的辛苦,纵然想诉,思绪万千,又不知来处。 她到家在玄关处换鞋子,听到客厅里有说话声。 是三个姨姨来了,一来看外婆,二来交钱。袁绮心底有个恶意的声音,当探望变成例行公事,那其中的亲情还残存多少。 “绮绮回来啦?今天怪早!”大姨先朝她打招呼,她笑着点头,把包挂好,厨房里袁父拿菜刀在拍蒜,啪啪一声接一声,正打算去帮忙,大姨站起拉她到阳台前,压低嗓门问:“你和邵杰还在交往?感情到啥阶段啦?” 袁绮记得她前次才问过......不动声色回答:“就那样吧!怎么了?” 大姨叹口气道:“绮绮呀,天涯何处无芳草,梦梦医院里有几位医生,青年才俊,前途无亮,打算介绍给你认识,不比那邵杰差......” 袁绮打断她的话:“大姨有话就直说,我一向是个理智的人。” “那大姨也不瞒你!邵杰他姆妈,托他姑姑传话给我,邵杰是法官,再找个媳妇又是法官,两个人天天忙工作,这工作又带危险性,所以左思右想觉得不是太适合,还是愿意找老师或公司白领这种职业的,工作比较轻闲,以后可以多照顾家里。” “这是邵杰的意思,还是他姆妈的意思?”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不管是邵杰和他姆妈,我们也是相同的意思!”大姨力劝:“还是医生职业好,你啥时有空,我们来帮你约了见面。” 袁绮看到姆妈的身影在门边探了探又缩回去,她明白了大姨口里的“我们”,姆妈和父亲也包括在内。 吃过晚饭,送走三个姨姨,她开始撩袖收拾碗筷,袁母说起来:“邵杰虽然不错,但他家里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你也累,就依你大姨的意思,医生也蛮好的。” 自从外婆回来后,姆妈的脾气似乎改变了许多,不似从前的尖刻。 袁绮把鱼骨头挟进碗里,很平静:“不用大姨费心,有个同事想把他堂弟介绍给我,是个海归,在投行里做,有房有车,年薪百万。” 袁母松了口气:“听着条件不错,只要老实可靠,对你真心的好,是可以处处看的。” 她没多说什么,去厨房清理干净后,拿着那碗鱼骨头下楼喂流浪猫,一只三花小猫很快凑近过来,狼吞虎咽地吃着,袁绮想起那个溢满桂花香的秋夜,和夜跑的邵杰在这里相遇,她刚度过糟心的生日,他满身的荷尔蒙味,他把她喂猫的奶油蛋糕给吃了。 口袋里手机在唱歌,是邵杰打来的,小猫惊的跑了,蹲在远处舔爪子。 她揿掉没接,很快他发来短消息:【已经睡下了?】 【嗯!】 【好梦!】 袁绮又等了会儿,没等来消息,脸颊都冻得发麻,方拿着碗慢慢往家里走,手机振了振,朋友圈里有一条新消息,是陆雪峰,他揽着新女友的肩膀,笑出一口大白牙。新女友很漂亮,长卷发染成了栗子红色。原来男人的爱情即便爱你爱的想以婚姻来证明,又如何呢!他的爱情是有时效性的,经不起等待,但得有了新目标,那便是失踪的前女友,不是他负的她,是她自己要离开。 袁绮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林红卫恶心坏了,才会连带着对男人也莫名生出反感来。 邵杰打电话给袁绮,是听李元说她下午要来找他,却没有来,想问问怎么回事,但她既然睡下了也不好打扰,他不在,很多工作就得她扛着,确实很疲累。 他发过去【好梦!】觉得差点意思,打算再发一条,【绮绮宝贝我想你!】,才要发的时候,抬头见姆妈端着杯牛奶和姑姑走来,把手机塞到枕底下。他已经住在姑姑家里,离医院很近,方便复诊换药。 接过牛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看她们搬椅子坐到床前,有种促膝长谈的意味,多少能猜出点来。 还是姑姑先说:“你这次真把我们担心坏了!看新闻里真是吓死,若是警察再晚一步,怕不是要出人命。原来执行法官的工作竟然这么危险啊!” 邵杰道:“每个工作都有它的风险性,主要看你怎么预警和防范,这起案子我们早想好应付办法,警察也是我打电话叫来的。电视里的新闻有剪辑过,看着挺严重,其实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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