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杰、袁绮和李元盯着这幅关系图许久了,还是李元先开的口:“会不会......从来就没有秦姗这个人?” 这话戳中另两人的心思,觉得简直不可能,却种种疑点偏又拉人往这处想,邵杰问袁绮:“你觉得呢?”这个案子她一直在跟,个中细节没谁比她更清楚。 袁绮不知该怎么表达,此时她脑里一团乱,千头万绪都有蹊跷,又觉也可能只是巧合,半天才道:“我没法下定论!” 邵杰明白她的心境,往往知道的越多反而越难判断,他道:“我们首先要查到底有没有秦姗这个人?如果有,她在哪里?如果没有,能假扮她的只有秦洁,秦洁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张淑芬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全然不知?还是说她也是同谋?我记得心理咨询师周蓓提起过,秦洁在大二时,曾向系里申请去英国诺丁汉做交换生,寻找她的父亲和姐姐,在英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了想,朝袁绮道:“你和李元去*师大走一趟,确认秦洁大学做交换生的事情。” 袁绮看看表,再问李元:“时间来得及,我们现在就去?” 李元二话没说,收拾起背包喊声go,邵杰把车钥匙扔给他:“慢点开,注意安全!” 今天罕见出了太阳,风也小,晒在身上有一种暖意,路况还算宽松,车上了高架,李元忽然道:“袁助理你看我想的对不对,没准秦洁去英国做交换生,不想回来了,毕竟这里是她的伤心地,便由秦姗代替她的身份回了国,反正她俩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所以邵法官和你看到的秦洁,其实是秦姗!” 袁绮被他的天马行空逗笑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秦姗替秦洁回国后,她为何还要装抑郁症,又自杀又住院又心理咨询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元一时语塞,自己想想也是:“大意了!但我觉得,秦姗回来骗掉张根发他们三百万,也有复仇的意思,你想啊,怎么让一群把钱看得比命重的亲戚生不如死,那就是骗光他们的钱,特别解恨!” “这个有道理。”袁绮也挺赞同,忽然手机在包里唱歌,她掏出来看,是秦姗的前男友陆雪峰,不由有些诧异,他们曾在永福路老洋房为找秦姗而相遇、虽互加了手机号码,却从未联系过,更况他在朋友圈晒过和新女友的亲密照,既然秦姗已翻篇,他就更没理由打给她了。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摁了接听键,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袁法官,你有时间么?我们可否见个面?” 袁绮道:“我在车上出公务,你有话直接说,我听着。” 陆雪峰稍有犹豫,还是问道:“你们找到秦姗了吗?” “没有!”袁绮微顿:“她有和你联系?” 沉默有会儿,以为他要挂掉了,却又传来声音:“前些时候我和秦姗见过!” “前些时候是什么时候?” “我有次在朋友圈发了和新女友的合照,过有两天吧,她突然就电话约我见面。” 袁绮简直无语:“陆先生,不是说好一旦有秦姗的消息要及时联系我!” 陆雪峰自知理亏:“对不起......她说我要是通知法院就再也不见,我实在太想念她了,生怕错过这次机会。” “你这么地爱她?” “是吧!她并不是我见到最漂亮最有能力的女人,可她就有一种独特的魔力,我说不好,但确实吸引的人离不开她!” 袁绮不想听这些:“她找你做什么呢?” “她想去崇明岛旅游......在她失去联系前,我们有过这个计划,她希望能完成它!” “那你们去了?只有她和你?” “是的,我开车带她去的!”陆雪峰接着道:“我们主要去了森林公园和湿地公园,虽然是冬天,万物凋零没什么看头,但我们都非常高兴,发自内心的!” “你们是当天回,还是在那住了一晚?” “住了一晚!崇明岛很大,一天玩不够的,我们都很珍惜这次旅游。” 袁绮莫名想到了林红卫,然后问:“她和你住在哪里?” “本来我们是想住星级度假酒店,但她被限制了高消费,便住在港西镇上的一处叫途缘的民宅客栈。” 林红卫在建设镇的雪家庄生态园,还是有距离的,应该没那么巧合。 陆雪峰还道:“那晚我们吃了红烧羊肉、酒糟烧鱼,白斩鸡,还喝了崇明的老白酒,我当时有些醉,醒过来不知几点了,应当是半夜的时候,秦姗没有睡,站在窗前,我问她怎么不睡呢,她说外面的霓虹很漂亮。我想这只是一个借口,因为她的表情看去并不激动,还带着些许愁容。我觉得她一定是为积欠的三百万而心神不宁,我跟她说,你手上那些钱还有多少没有花完,亏空的由我来补上,这些年我在工作中也有存钱,原是想结婚买房用的,但现在可以先拿出来帮助她。” 袁绮凝神细听着,听到这里是有点感动的。 “她当时就哭了,抱着我哭了很久,把我的衣襟都浸透了。”陆雪峰突然沉默下来,片刻后才艰难道:“我以为我们已达成共识,可从崇明岛回到上海后,她却再次地消失,手机号码也变成了空号!”
第八十九章 与过去和解 一名自称姓苟的老师接待了袁绮和李元,听明来意后,将他们领进办公室,让先等候会儿,她去档案馆查找历史资料。 窗前摆放着花瓶,插着几枝鸡油黄的腊梅,都绽开了,香味新鲜而浓郁。 李元喝着茶,袁绮则在想陆雪峰挂断手机时的话,他说:“你们要是能找到秦姗,告诉她,只要她愿意,我可以帮助她!” 袁绮突然有些怨秦姗了,归还钱款已不是问题,明明可以结束这混乱的一切,让所有人回归到正常生活中,也包括她自己。 可她偏就不肯,到底怀揣着怎样的目的,非要把一众拽入更深的漩涡之中,陪着她卷进不明的方向。 李元一杯茶喝完了,进来的并不是先前那位老师,她姓宋,年纪四五十岁,戴眼镜,齐耳短发,很能让人联想起七八十年代知识分子的形象。她先开口问:“秦洁她出什么事了?”又解释说:“我曾经是她们班的铺导员,苟老师刚才一问,我就记起她来了。” 袁绮尽可能简单的叙述事情经过,宋老师听明白后,很肯定道:“她是2004年申请英国诺丁汉大学的交换生,后各方面都达到境*外高校的要求,于2005年批准去往英国两年。” 李元试探性地问:“秦洁和同学相处的怎样?” 宋老师想了想回答:“她性格很孤僻,不愿和同学交往,一直是走读,因为上海学生嘛,有家可去,所以也没有强制住校的要求。不过,如果早知道她有抑郁症,是不会批准做交换生的。”怕他们听不懂,补充道:“交换生对身体条件是有要求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她有抑郁症的?” “秦洁从英国回来后,当时申请了保研,按她的各方面成绩,是没有问题的。”宋老师顿了顿,神色凝重道:“后来是收到同学的匿名举报,说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有自杀倾向,诱因是曾遭受继父的性侵,还怀孕流产过。虽然我们尽力的掩盖,但流言还是传播了出去。这对她当时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保研也没有通过。” 袁绮问:“能查到是哪位同学举报的吗?他又是从哪里听说?” 宋老师摇头:“很难查找!但秦洁确实很可惜,她特别聪明,学习优异,如果不出这样的事,前途是一片光明。” 与她告别后,袁绮和李元走在校园里,丽娃河静静流淌,石砌的岸边摆着黑漆雕花的长椅,这样冷的天,仍有三五学生坐着说说笑笑,有看书的,还有捧一把蜡梅瓣蕊放河里掷,不远处的操场在打篮球,时时传来呐喊砸球声。 袁绮走在秦洁曾经走过的主道上,去体会她曾经有过的心情,象牙塔与她也非是一方能守的净土,她悲惨的人生无可逆地跌向深渊,在这途中没有谁伸过援手拉她一把,她自杀、却也尝试自救,去医院、吃药、做心理咨询,似乎作用不大。 袁绮觉得难以言喻的难过,秦姗已然并不那么重要了,她的整个儿思想都在秦洁的身上。 晚间回到家,不期然见到四个姨姨都在,袁母眼眶发红,都沉默着没有讲话。 “这是怎么了?”袁绮问,以为她们又争吵过。大姨站起身,简短地说:“外婆走丢了,你爸爸和姨夫们都出去找寻,我们也去。”再看了看袁母,没讲什么,径自往外走,另三个姨姨也跟随在后出门。 “怎么会走丢呢?”袁绮问姆妈,听她道:“吃过晚饭,老娘一直嫌胃胀,我就带她在小区里散散步,遇到居委会刘书记,和她讲了两句话,一转眼功夫,你外婆就不见了。” 袁绮的心直往下沉,外婆患有老年痴呆,走丢掉非同小可,又问:“报警没有?” “报过了!”袁母站起身去玄关处穿鞋子,一面低着头道:“饭都热在锅里,你自己吃!我也去找找!” 袁绮哪还有心情吃。 保安查过监控,外婆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走出小区往西边去了。西边有商场、写字楼、宾馆、饭店和住宅楼,算是个较繁华的街区,来往的人流也多......袁绮实在不敢想,给邵杰打电话告诉外婆走失的事情,他问:“你在哪里?” “在小区门口!” 邵杰让她不要离开,大概等有五分钟,他骑摩托车过来,袁绮坐上去,俩人沿路段仔细搜索,当然也看到姨姨姨夫找寻的身影。 纵然这样也未果,华灯初上,夜幕深邃,冷风直往脖颈里灌,浑身都要冻僵了,袁绮接到大姨的电话:“派出所打来的,长虹医院刚收治了一位出车祸的老太太,身上有联系地址和电话的字条!”邵杰听后急忙调转车头。 他们赶到医院时,袁父袁母还有姨姨姨夫也都在,围着警察和肇事司机吵吵嚷嚷。 袁绮看到那警察面熟,一下子认出是上次去心理咨询中心时,被他逮住扣三分罚两百的那位。 他已不认识她,皱着眉头做笔录,并还原了车祸始末,老太太不看红绿灯乱闯马路,负主要责任,司机车开太快没注意路况,负次要责任,护士出来大声问钱付好没有,老太太腿撞断很严重,需要马上手术。 一众这才慌急慌忙要往收费窗口去,邵杰已拿着收费单据之类走过来,他付过了。 “嗳,还是绮绮的男朋友关键时刻顶用!”大姨松口气夸赞。 外婆很快被送进手术室,袁父和几个姨夫往医院外抽烟,邵杰则去给袁绮买饭。 走廊里五姊妹坐一排儿,袁绮则站在窗前往下望,医院门外停满排队的出租车,马路对面有肯德基、永和大王和真功夫,招牌又闪又亮,千里香馄饨和沙县小吃也混迹在其中。她听到姆妈道:“这次是我的错!没看好老娘,想打想骂随便你们!”明明是理亏的话偏说的理直气壮,她姆妈就是这个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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