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中伟的眼中闪烁着莫名古怪的光芒,他看着被摁倒在地的重雪照,像是长松了一口气,又像是畅快了起来,面色一时竟有些狰狞。 宁群麻木地望着这一切,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开口说出真相,但是他没有。 云晚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没有。 他就站在那里。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重雪照被那些弟子用特制的锁链捆了起来,甚至因为怕他逃跑,锋利的倒钩深深地刺入了他的锁骨与脚踝,鲜血汩汩流出,渗入了焦黑的大地。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连一声痛呼都没有。 除去最开始他的辩解之后,重雪照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个长老见弟子将重雪照完全制服后,便准备离开时候,又看了盛中伟和宁群一眼,可能是可怜他们的遭遇,便提议让他们一道跟着回去。 盛中伟大喜过望,当即答应了下来,拽着宁群跟上了那些弟子。 重雪照被推搡到了一个人的灵器上面,那个弟子嫌弃地望着他,不情愿但是又迫不得已地要载他一道回门派,还恶心地连呸了几声。 云晚白一直紧紧地跟在重雪照身边,眼睁睁地看着他遭遇这些事情,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本以为这些修士带重雪照回去,是要再次审判他,但没想到,这却是一切噩梦的开端。 重雪照即将面临的,是生不如死。 云晚白不知道那个长老听说了什么,他本来只是打算把重雪照关起来的,但他回来之后立马转变了态度。 他派人把重雪照转移到了一个更黑也更不可能逃脱的地牢中去了。 云晚白眼睁睁地看着重雪照,被死死地锁在了不见天日的地牢下里面,那里面阴暗潮湿,连一丝阳光都无法透进去。 而亮起来的刹那,则意味着地牢的门被开启,那些人会过来取走他的灵根和血肉。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的灵根刚长好就被摘去,血肉从他的身上被刮去,传送到不知用途的地方。 这样的日子重雪照过了三年。 三年时间里,这个修仙门派对外宣布的是要教导重雪照这个魔头向善,所以将他吸纳入了门派中作为弟子,而每当有其余门派来拜访的时候,他们都会把重雪照自地牢中放出来,让他待在一个小房间中,也就是…… 重雪照之前带云晚白去过的那个房间。 房间的底下就是关他的地牢。 在不知内情的人眼中,重雪照一个魔头能保住性命,还能在修仙门派中被教导向善,是一件上辈子积福才能得来的事情。但,只有门派中知道内情的人才知道他活着连条门派中都狗都不如。 与之相对的,盛中伟和宁群入了这个修仙门派后,反而得到了很好的照料,因为那块从妖族得来的宝物,他们修为节节攀升,很快就得到了重用,还拜了很好的师父。 一开始的时候,宁群会来探望重雪照,但后来他慢慢地变了。 重雪照的身份和用处在这个门派中成为了共同的秘密,甚至他在门派中属于最底层,任何一个小弟子都可以来肆意欺辱他。 因此他们受到了气,有时就会来地牢中向他发泄。 盛中伟从一开始就对重雪照不友善,发现这样的事情后,便立马加入了进去。而宁群,则慢慢地被他们同化了。 他哭着在重雪照身上欺辱虐待,甚至取走了他的血肉,还哭得痛苦不已,仿佛他都是被逼的,还道:“……你不要怪我,我也是被逼的,我们是朋友,你也不希望我被他们排斥,对不对?!” 重雪照只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那双红眸毫无波澜,只映出了他的丑态毕出。 云晚白一时竟不知他跟盛中伟相比,这两人谁更恶心一些。 最后,谁也不知道重雪照是怎么挣脱了那些枷锁。 按理说那些枷锁牢牢地将他禁锢在地牢中,而他身上的灵根一旦生成就被无情的剥离,也不可能积聚起魔气。 但他就是做到了。 悄无声息地积聚到了足够的力量,一击必中。 他离开地牢的那一天是一个艳阳天,阳光四溢,自地牢唯一的出口散落了进来,照亮了满地的血污和尸体。 他杀了门派中的所有人,只有一个人逃走了。 那个人是盛中伟。 宁群最后死在他手上的时候,还在不住的哀求,但重雪照根本理他,面无表情地捏碎了他的脖颈。 他从地牢中爬了出来,眉头紧紧的皱着,很不习惯上面的阳光。 阳光或者说光亮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并不会带给他任何的温暖,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又有人下来伤害他了。 他痛恨所有的光亮,以及,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 云晚白默默地看着他的瘦削的,几乎能被一阵风吹走的背影,突然感觉脸上凉凉的。 她抬手一碰,不也不知自己何时落了满脸的泪。 想着也没人看到,云晚白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又哭又笑道:“……终于逃出来了。” 但前面的那个少年却倏然转过了身,目光直直地朝她射了过来。 云晚白眼中还含着泪,微微睁大眼睛,迎上了他的目光。 重雪照朝她走了过来,那双红眸中翻滚着她看不懂的陌生情绪。 云晚白呆呆地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向自己走近,道:“你……你能看到我了?” 重雪照凑了过来,脸上还残留着溅上的,不知道是他的,亦或是别人的血。他嗓音沙哑,道:“云晚白,我终于看到你了。”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要把她融到骨血中。 云晚白瞠目,就听到他继续道:“我其实一直能感觉到你就在我身旁,但我一直看不到你。” “现在我终于能看到你了。” 在重雪照说出这句话的刹那,周围的景象层层龟裂散开,这个幻境也终于走到了结尾。 意识消失的刹那,云晚白听到了重雪照执拗的声音响起,他道:“……你以后可以一直一直陪着我吗?” …… 云晚白睁开眼睛,感受到了一道灼灼的目光从身旁传来,她转头看去,迎上了一双熟悉的凤眸。 重雪照一眨不眨地看向她,与此同时,云晚白脑海中突然多了一段回忆她自己的心魔劫的回忆。 她这才恍然意识到,原来她不是没有渡心魔劫,而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和重雪照的心魔劫发生了交换。 相当于,他们分别进入到了彼此的心魔劫中。 云晚白一想到在她的心魔幻境中重雪照做的那些事,脸上不由浮现了两抹红晕。 而重雪照则是直接靠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在她耳边呢喃,唤道:“团团……” “嗯,怎么了?” “团团,团团……”重雪照就像是只想叫她,只想得到她的回应,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云晚白又不厌其烦地回应了他好几次,最终才听到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的在他耳旁响起,道:“团团,以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云晚白张了张嘴,刚欲开口,余光突然瞥见了正趴在地上的小尾巴,注意力便立马被转移过去了。 她假装没有看到重雪照幽怨不满的目光,连忙将小尾巴抱了起来,查看它的情况。 她记得在进入幻境前是将小尾巴放到妖兽袋里的,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小尾巴竟然趴在了外面。 云晚白心下略有些慌张,终于,小尾巴睁开了眼睛,它似乎有些虚弱,但还是勉强蹭了蹭她的手指,一双黑豆般的眼睛依赖地看着她。 云晚白见她醒来,终于松了口气,重雪照也从旁边凑了过来,观察了一下,道:“它好像是灵气枯竭了。” 闻言,云晚白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袋灵石放到了它的嘴边,想喂它吃。小尾巴又睁开眼睛叼起了那块灵石。 只是虽然它吃下了,但动作却显然有几分迟钝。 重雪照道:“你用灵石将它围起来吧,这样它也可以吸收其中的灵气,它应该只是灵气枯竭,等灵气恢复就好了。” 云晚白按着重雪照所言,将小尾巴放到了床上,仔细地用灵石围了它一圈。 灵石散发出莹润的白光,隐隐约约能看到有灵气自其上漂浮起来,朝小尾巴的体内涌去。 见小尾巴的状态似乎好了一点,云晚白心头的那块大石也卸去了,喃喃道:“……它怎么突然会灵气枯竭呢?” 重雪照若有所思地看了小尾巴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他并没有开口。 一是他并不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二是……这种情况的发生显然是天道所不允的。 重雪照怕自己说出口了,可能会引来天道的追责。 云晚白看向了重雪照,道:“尊上,你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好些吗?” 重雪照微勾唇角,道:“好多了,我现在神魂受到的损伤已经完全恢复了,修为只要慢慢补回来就可以了。之后我只要度过雷劫,就可以成功晋级了。” “那就好。”云晚白忍不住笑了笑。 重雪照见她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突然道:“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有件事要出去一趟。” “什么事?”云晚白问道,但重雪照并没有告诉他,只是笑容有些神秘,便只能眼看着他离开了。 等到了晚上,云晚白这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重雪照去了一趟暗诀城,杀了计槐。 ——彻底解开了她身上的咒术。 咒术被解开的刹那,云晚白是有感觉的。一开始她不敢相信,直到重雪照归来亲口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云晚白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直困在她身上的那道枷锁被击碎了。 她终于可以前去玄光派了,也可以去找她的亲生父母了。 当然,前提是必须要离开这里,要让……重雪照同意。 云晚白犹豫了一下,试探地向重雪照开口问了一下。 毕竟他之前在心魔幻境中也看到了她的经历,清楚她一开始是想去玄光派的。云晚白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觉得重雪照应该会同意的。 但是云晚白没有想到,重雪照连半分犹豫都没有,直接摇头说不行。 他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团团,你说好要陪着我的,去那里干什么?” 云晚白身体有些僵硬,试图跟他解释,道:“我之前答应过我师父的,更何况这是属于我的名额,我想去拿回它。” “你若是恨那个人拿走了的名额,我到时候派人把她杀了便是。”重雪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执拗地道,“你想修仙我可以教你,你想要什么招式秘籍我都可以给你找来,没必要去玄光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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