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不过是骏弘失意时犯下的错误,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败笔,苏家没有一个人在期待着你们,反而视你们为耻辱,恨不得你们从此在这个世间上消失。” “你要是识趣的话,就乖乖受着,不然,照着秦家现在的地位,怕是经不起折腾。” 段雅宁话音刚落,朝着门口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鱼贯而入,分别抓住了秦氏的手脚。 秦氏下意识蜷缩起了身子想要护住肚子,无奈自己一个柔弱女子,又怎么能敌得过做惯了体力活计的粗实婆子,挣扎着怎么都挣不脱她们的桎梏。 更让她绝望的是,门外又走进来了一个人,手上端着一个瓷碗。 被按倒在地的秦氏看不清那碗里盛着什么,只是满屋子苦涩的药味让她心中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间萦绕。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大嗓音说话的秦氏,此时感觉自己像是只待宰羔羊般,无论怎么嘶喊都无济于事。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们……不要!”秦氏低声哀求,“婶子、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那三个婆子对她的哭泣恍若未闻,面无表情的钳制住她,端着瓷碗就往秦氏的嘴里倒。 即便秦氏已经用尽了全力抵抗,但咬紧的牙关还是被她们撬开了。滚烫的药汁顺着喉咙往下,让秦氏的脚底生寒。 一番折腾过后,被浪费了大半的汤药总算是见了底,那两个婆子像是扔破旧的抹布一般,把秦氏往后一扔。 秦氏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药味和下身流出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熏得她止不住眼泪往外涌,嘴里还在像是无法接受一般,嘟囔着让那些人住手。 段雅宁用一种看死狗的眼神扫了一眼秦氏,万般嫌弃地用脚踢了踢瘫在地上如同一团烂泥的她,嘴里轻啧了一声。 “行了,把这里收拾了吧。做事细致些,看着她咽了气再回来,别给我惹麻烦。” 那三个婆子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毕恭毕敬地送段雅宁出了门。 岁宴站在门外,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指尖都被拉扯着泛了白,才拦住了被怒气填胸的祈佑。 “这里是命簿,你别发疯了!”岁宴低声怒吼,“你要做什么,等出去了再做,行吗?” “如果命簿崩塌了,我们就出不去了。” 祈佑咬破了嘴唇,血腥气让他找回了理智。 他不敢再去看瘫倒在地的秦氏一眼,只能在心底起誓,他一定不会放过段雅宁。 * 那三个婆子见秦氏出气比进气多,料想她应该快到时候了。 “行了,找个麻袋把她套起来,扔到乱葬岗去吧。” 岁宴和祈佑跟着这几个人的步伐,来到了顺宁郊外的乱葬岗。 因着无人看管,这里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气息,那几个婆子不敢进得太深,怕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只得在路口随意找了个地方将秦氏扔下。 “我们就这么走了?”有个婆子惴惴不安地看了秦氏一眼,“不是说,要亲眼看着她断气才行吗?” 为首之人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要看你在这看,反正这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呆。” “再说了,那药,可是段家带出来的秘药,比一般的堕胎药烈多了,还没见过哪个妇人喝了之后能捡回一条命的。要是真这么容易活命,那段家为什么会没有庶子庶女?” 那人点了点头,似乎也认同她的话,三人达成一致,慌忙从乱葬岗离开。 岁宴见状,打算走上前去看看秦氏的状况。 谁料刚迈出半步,眼前忽然一片黑暗,整个人开始往下坠。 画面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岁宴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力拉扯着。 然后,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37章 “为什么会这样?” 岁宴进出过命簿这么多次, 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忽然堕入黑暗的场面。 在什么也无法看清,什么也感受不到的时候, 唯一让她还能触碰到的, 是那双牢牢抱住她的手。 “祈佑,你……”岁宴咳嗽了两声,“你勒太紧了。” 被她这么一说, 祈佑才匆忙放开手, 语气里满是歉意:“岁宴姑娘,抱歉, 我就是,就是太紧张了……” 岁宴知道他是因为母亲骤然离世而神经如此紧绷, 自然不会去怪他什么,想要抬手去拍拍他的肩, 然后才发现, 他虽然松开了怀抱, 却并没有松开手。 黑暗让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用力地回握,似是在告诉祈佑, 她还在。 * “你的意思是, 这种场景, 在命簿里不该出现,对吗?”祈佑问道。 岁宴点了点头, 忽然想起对方现在也该是目不能视的状况,遂开口同他解释。 “命簿是生前的记忆,一般都是对于死者来说最难以忘怀的, 中间偶尔有接连不上跳跃好几年的的, 都是常事。但从来不会像是现在这样,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祈佑朝着四周看了看,顺着她的话往下推论:“什么也看不见?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可到底是想蒙住谁的眼呢?” “是我娘的眼?还是,进入命簿的我们的眼?” 她们的眼吗…… 岁宴浑身一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又被摇了摇头否决了:“应该不是针对我们的。” “命簿关系到人生前的所有事,没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来篡改。” 确切地说,岁宴知道谁能做到,但那人和秦氏无亲无故,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况且,关于命簿不能篡改这件事,还是那人告诉自己的。 岁宴千想万想,理不出一个思绪来,只得找了个自己觉得说得过去的理由:“兴许是这件事对于秦伯母来讲打击太大了。我听说,是有人会因为无法面对现实而产生了失忆的现象,兴许我们现在,就处于秦伯母失去的那一段记忆里。” 以为的良人其实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本是满心欢喜等着出嫁,如今却被人像是扔野猫野狗一般扔在这里。疼痛让她失去了全身的气力,只能躺在这个腐烂腥臭的地方,感受着自己期待已久的孩子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流逝。 若是茶楼里听书的路人,听到这样的书文,怕是都会暗叹几句凄惨,而后潸然落下几滴泪。更遑论如今亲历此事的秦氏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因此而失去这段记忆,倒也不算奇怪。 祈佑想通了这一点,沉默着说不出任何话来。 岁宴叹了口气,道:“我们等等吧,兴许过会儿就能看见了。” 眼前的黑暗让岁宴的感觉更加灵敏,她觉察到握着她的那只手,猛然间似是卸了力,就像是它的主人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悔恨。 岁宴只得往他身侧又靠了靠,想要传递她那微弱的温度。 * 骤然出现的眼光让习惯了黑暗的二人觉得有些刺眼,不约而同地抬起手来遮光。 等到适应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身处顺宁的客栈里。 “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突然出来了?”祈佑皱着眉问道。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面前的被褥,却发现秦氏的尸首不在床上。 岁宴扫了一眼房门,发现上面并没有她设下的结界,立马明白了:“我们还在秦伯母的命簿里。” “看样子,也许是她被害的时候。” 话音刚落,房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已然有了些年岁的木板撞上墙壁,发出刺耳的声响,引来外间的客人侧目。 一个带着斗篷遮住了脸的人压低了声音,朝着那个还维持着推门姿态的精瘦男子呵斥了一句。 “小声点,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来过吗?” 即便她刻意掩饰,但还是能听出来,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男子点头哈腰陪着罪,等她进了门,才警惕地关上了门,从里面将门牢牢拴住。 “祈佑,是你回来了吗?”秦氏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岁宴和祈佑背过身去看,才发现她原是坐在桌边。 而桌上,还摆着个未完成的平安结。 看着母亲又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祈佑抖了抖唇,但想着自己在命簿里,若是轻举妄动给岁宴带来了麻烦就不好了,只好打消了冲上去的念头,静静地站在一旁。 * “你们是谁……”秦氏觉察出不对劲,立马端起脚边的凳子护在身前,“你们竟敢擅闯住客房间。” 对方将斗篷往下一拉,露出脸来。 同岁宴猜测的没错,来人正是段雅宁。 秦氏看她带人前来,脑子里忽然想起了上一次这样相见时发生的事,身子抑制不住地开始抖动,极力克制住没朝她大喊大叫,只是冷声问了一句:“你来干什么。” 段雅宁冷哼一声,看向秦氏的眼里满是愤恨。 “我来干什么?我当然是来要你的命。” “秦蓉啊秦蓉,你当真是好命。当初那么烈的堕胎药都没能要了你的命,还让你顺利生下了祈佑的那个孽种。” “也是我大意了,没亲自去看一眼你的死相,这才让你和你那个孽种儿子能够死里逃生。否则,怎么可能还有让你们回来同我争的机会。” “我儿子不是孽种!”秦氏低声喝斥,“我们,也从来不想跟你争什么。” “不想和我争?不争的话,你儿子敢威胁骏弘,让他休了我吗?你们母子俩打的什么算盘,我心里会不清楚?不就是想着先让我离开苏家,然后再一步步笼络骏弘的心,坐上苏家正经夫人的位置吧。” “你血口喷人!”秦氏气得浑身发抖。 段雅宁得意一笑,“实话告诉你吧,骏弘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休我的。” “我爹是户部侍郎,我上头三个姐姐,一个是受宠宫妃,九皇子的亲生母亲;一个嫁给了手握重兵的镇远将军;还有一个,是新任御史大夫的嫡妻,满皇城的官员都不敢得罪。” “你说说,这样的家世,骏弘他怎么可能会休掉我。” “所谓的答应,不过是先稳住你们的说辞罢了。” 竟是,为了稳住人心的说辞? 因着当年想要秦氏和祈佑性命只是段雅宁一人的主意,本来秦氏还觉得苏骏弘并非她想象中的那般绝情,现在看来,不过都是演给她看的罢了。 说不准,当年段雅宁也是看在苏骏弘并非那般在意她们母子,所以才敢如此胆大妄为的。 “我也不是那般无情的人。”段雅宁话风一转,不再似之前那样咄咄逼人,“骏弘他念在祈佑是自己亲生骨肉的份上,想着无论如何还是该让他入苏家族谱的。既然那孩子以后还要叫我一声母亲,那我也就勉强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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