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还愿意要他这样一个残破的人。 令采颜将他抱回客栈时,整个人还在哆嗦。 白意卿默默将伤药放在床头,拉着还没回神的李忌情出了门。 她摸了摸擒月的脸,替他擦身体,抹药,换衣裳,事事亲力亲为。 只是擒月像个傀儡,没有一丝反应。 令采颜紧紧搂住他,轻声向他许诺: “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 “我会永远保护你。” “你是不是在怪我没有早点来?” “对不起。” “别这样好不好,我害怕。” “擒月,你理理我啊……” 说到最后,几近哽咽。 无人回应。 许久,在她心生绝望之际,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缺失的左眼。 令采颜惊喜抬头,但见擒月麻木的双眼轻轻转动,视线定格在她脸上。 他做了个无声的口型。 “疼吗?” 令采颜连忙摇头,“不疼,一点不疼的。” 无光的眼里流下两行泪。 “骗人。” 他说。 明明很疼。 他终于回抱了令采颜,很紧,勒的伤口很疼,但他不舍得放手。 一场无声的哭泣变成了痛哭。 二人在出升的日光下紧紧相拥。 一个月后,擒月伤结了痂,二人拜别李忌情与白意卿,辗转来到五毒尊门下。 令采颜花了一年时间让他走出阴影,重新变成了原来生动的他,那个永远光彩照人的他。 不知不觉间,擒月在她心中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再不能割舍。除非将她的心挖出来,不过到了那时,她也就不能活了。 十年时间,二人学有所成,一名狂刀客,一名毒美人,双负盛名。 最后一个仇人身死,一场大火将一切消灭殆尽。 二人向前走,没有回头。 火光冲天,是凤凰涅槃。 一段前尘被人娓娓道尽,说者拈来思念,不过一段往事,听者伤心落泪,却是难以忘怀。 气氛一时凝结。 令采颜摸摸鼻子,喝了杯酒。 擒月眨眨眼,左看右看。 六长老最先打破沉默,“抱歉,我提起你们的伤心事了。” 擒月耸耸肩,道:“没关系,我们知道你没眼力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倒是实话。 “容川,”他突然吃惊叫道,“你哭什么?!” 绥宁摸了摸方翊的脸,湿漉漉的,一片冰凉。 方翊擦了擦眼泪,哽咽道:“抱歉,我只是觉得你们太苦了。” 绥宁拉开他被眼泪浸湿的袖子,从擒月手中抽出块帕子帮他擦,出声安慰道:“都过去了。” 方翊一听绥宁的声音,莫名想起她的过往,结果泪流的更厉害了。 绥宁:“……” 她以一个抱小孩的姿势托起方翊的屁股,和众人颔首,离开了。 众人面面相觑,下一刻,热闹声再次爆发。 “来来来,继续!” 近日,有孩童频繁失踪。 栖棠映山内,绥宁与左右护法各大长老脸色凝重,忧心忡忡。 方翊端着饭食来的时候,轻易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氛围。 绥宁挥手让众人退下,接过饭食摆放好。 二人就坐。 方翊道:“怎么了?” 绥宁放下碗筷,道:“前几年的孩童丢失案,你还记得吗?” 方翊点头,他记得。 这个案子在当年轰动一时,几大门派共同出动将犯人捉拿归案。 “怎么了?” 绥宁道:“出事了,又有孩子丢了。” “什么?”方翊吃了一惊,“犯人不是……” 话未说完,两人心知肚明。 不是替罪羊就是有人模仿行凶。 绥宁道:“去年长洲有几名孩童遇害,我收到消息去查案的路上遭遇埋伏,想必是同一人在背后操作。” 方翊道:“……是我们初遇的那个雨夜?” 绥宁点点头,是了。 “罗衫与此事也有联系。他曾经被人拐去,昆仑宗几乎将整个江湖翻了个天翻地覆,几番寻人未果,结果没几日,他好端端的回来了,只是神志不清,那几日的遭遇一点儿没记得,直到他身死。” 方翊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 连门派大家的子弟都能掳去,凶手定然不是普通人。 “被掳去的孩童有什么共性?” 绥宁道:“全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男女不论,长相不论,根骨不论,可以说,毫无共性。” 方翊思忖片刻,道:“也许有,只是我们没发现。” 绥宁看向他,“什么?” 方翊道:“你说罗衫曾被掳去,却被放了回来,说明凶手只抓贫苦人家的孩子,他也知道,若是名门大派子弟出了事,恐怕不能善终。而且,据我所知,罗少宗主是个足不出户之人,外界鲜少有人识得他的脸,那是否能表明,凶手是各大门派之人呢。”
第39章 调查孩童失踪案 绥宁点头,“说的有理。” 她伸手摸了摸方翊的脑袋,夸道:“还挺聪明的。” 其实他说的这些,绥宁不是没有想到。难也难在这。几大门派并立,实力雄厚,谁也不能完全得罪谁,就算知道了这事与门派大家有关,谁敢去深查? 若不是涉及罗衫,恐怕这个案子一辈子也破不了。 绥宁内心忧云遍布,思虑万千。 她有直觉,这江湖恐怕要变天了。 东北方向有两座挺立的山峰,两座山峰之间有个小镇,名叫桃李镇,小镇外有一小村落,名叫桃李村,一处桃源圣地,民风纯朴。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行驶在道路间,车轮留下两道深深地车辙。 “绥宁,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方翊举着一块小小的糕点凑到绥宁嘴边,眼神亮晶晶的。 绥宁张口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 “确实不错。” 若是以往,她定不会在马车里配上这些吃食。还得是方容川。 "我们现在要去找哪?” 绥宁拿着张舆图细意端详,道:“去桃李村。” 前几日,罗刹门的探子得到消息,桃李村的孩童失踪颇多。闲来无事,二人一番装扮,作成普通人家,亲自来到桃李村来查案子。 马车行到半道,被一群乌泱泱的人堵了去路。 车夫道:“大人,我们的马车过不去。” 绥宁道:“你去看看。” 车夫下了车前去查看,不一会儿回来禀告。 “大人,前方是一处县衙,有人在告状,是一群丢了孩子的人家。” 绥宁掀开车帘,走下车,道:“去看看。” 方翊紧随其后。 一群人拥堵在县衙门口,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水泄不通,窃窃私语。绥宁将方翊护在怀里,借着高个子的优势和通身不凡的气势挤进了前排。 里头跪着几人,有女子哭的撕心裂肺,有男子慷慨痛骂。 “……我们报了几次案,你们都草草了事,若不是当初昆仑门之子出了事,你们根本管都不管!怎么,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命不是命,只有他们大人物的命才是命是吗!还说什么百姓父母官,我看你们屁都不是!” 县令双目瞪大,颤抖的手指着那个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这个刁民!侮辱朝廷命官可是大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你!” 他看也不看,直接从签筒里抄出一块令签扔在地上。 “来人,给我拿下他!" 此话一出,人群彻底沸腾。人人向前涌着怒骂,企图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没这个不明事理、欺压百姓的县官。 “你不配当我们的县令!” "朝廷真是瞎了眼了,让你这种人做官!” 争议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狱卒挡不住人潮,场面越来越不受控制,那个怒骂县令的男人趁乱拽着妻子跑了。 绥宁拉着方翊跟上两人。 两人一路行至桃李村,进了一间不大的屋子。 绥宁与方翊对视一眼,走了进去。 环视一周,摆件整齐,屋子正前方供了个什么东西。 夫妻二人见到他们两人,先是一惊,细细打量之后,行礼道:“二位大人,光临寒舍,不知是为何事?” 绥宁与方翊还礼,她道:“小辈路过此地,见您在公堂上不畏强权,公然指责县令,心生好奇,想问问您是发生了什么?” 那高大男人哀愁地叹了口气,道:“近日,我们村子频繁出现孩童失踪,好死不死,我们家的小儿子也丢了,找遍了也找不到,县衙不管事,实在是没办法了。” 绥宁若有所思,道:“您还记得您的小儿子是怎么丢的吗?” 妇人擦擦脸上未干的泪,抽泣道:“就有一日,我带着我的念宁赶集,买东西的时候一转头就不见了。" 和前面的案子一样,不是独自一人丢失就是在人多的地方丢失。 她止不住哭,提及此事,泪又流了下来,“我的大女儿丢了,小儿子也丢了,这叫我们怎么活啊……” 绥宁道:“大女儿也丢了?怎么丢的?” 男人抹抹眼睛,道:”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也差不多的情况。” 二十年前,看来与孩童失踪案无关。这是近十年的事。 绥宁低忖着,抬头一看,夫妻二人泪如泉涌。她不懂怎么安慰人,看向方翊。方翊立刻明了,上前安慰二人。 她瞧见供桌上的事物,走进,原来是一张纸,上书“李若宁”三个字,虽极为歪扭,但一笔一划,足以见真心。 她道:“李若宁是何人?” 男人道:“是我们的大女儿。” 绥宁点点头。二十年未找到人,怕是已经遇害。 她又道:“为何不立牌位?” 男人道:“活人立什么牌位?我们的女儿还活着,供张纸,希望她能感知到,这样她就会回来找我们……有个念想也好……” 绥宁垂下眼眸,不知所想。 方翊看出绥宁似乎很在意这事,应该是介怀李若宁和她相似的曾经。 他道:“可否和我们说说李小姐失踪的详细过程?” 妇人道:“二十多年过去了 ,可我一直都忘不了。那天是中秋节,我带着小宁去镇上玩,那时候她才三岁,小小的一个,吵着要吃糖葫芦。我看卖糖葫芦的人那里挤,就叫她乖乖待在一边,我去买,结果、结果一转头,我的小宁就不见了……” 方翊心中一震,几乎是立刻转头看向绥宁。 绥宁还是垂着头,拳捏的紧紧的。 方翊道:“那,小宁有什么特征?” 妇人道:“没有,没有,她身上一块胎记都没有。有就好了,我们就找的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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