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走的,他想要的东西还在这里。” 深渊族说着垂下惨白睫毛,居高临下地望着在夜色中听声辩位正在高速移动的怪物。 龟裂可怖的怪物面部上,两个凹陷进去的血洞替代了眼窝,而那只魇魔整体看起来竟是与年前在魔塔中看到的样子截然不同了。 移速更快,力量更强,更强大.压迫,且魇魔狰狞利爪的上方,似是系着一块布条似的长条状物体。 以撒无声在占星塔上笑开。 “从四肢开始先吃,等吃到躯干的时候,在魔药的作用下人能够清晰感知到自己的手脚正在被啃食。接下来,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吃掉,但他失去了四肢,连爬动着逃走的机会都没有。真可惜。” 杰里无声打了个冷战,寒毛疯狂耸起望向那个坐在栏杆上的深渊族。 原本口中咒骂的话语停下,刻在本能里的畏惧使得他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 “怎么了?” 以撒视线移着向后瞥去一眼,“你不是也一直希望,德怀特被虐待至死吗?” “话.话是这么说……”杰里吞了一口口水,眼神闪躲着不愿与之对视。“我……”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身上被种下的毒没有解法,那你未来的死状可能会他还要惨。” “我……”杰里怔在原地,半晌,他闭了闭眼似是在自我暗示。 “我知道了。” 杰里抬手抹了把脸,目光最终趋于坚定。“我去一起把他引过来……我都明白的,我绝对不会,给您拖后腿。” 以撒不置可否。目睹着男生的背影消失在占星塔下,他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目光继续在空旷偌大的校园内审视。 深渊族手背上同样爬满了同面部相似的咒符图腾,他借着微凉月光望了眼那代表着至高邪祟的图案,半晌有些厌恶地闭了闭眼。 若不是这种咒符中蕴藏的磅礴魔力是最适合驱动魇魔的,他绝不会使用那个神的代表图腾。 魔女曾经到底……喜欢祂什么啊? 以撒狠狠握了握拳,花了点时间重新整理好情绪。突然间他视线凝固在一个角落,不可置信地站起身。 黑发魔女披着夜色穿行在偌大校园,时不时抓着某个落单学生的领口不耐烦地将人拎到附近的安全点。而她正面对着的转角处,眼睛位置是两个血洞的怪物正侧耳倾听,之间距离仅一墙之隔! 深渊族以一个甚至堪称慌乱的姿势纵身从高塔之上跃下,转眼间消失在夜幕中。 重新恢复死寂的占星楼上仿佛从未有人到访过。 …… 殷棠真的是艹了。 有什么比深更半夜得知自家的臭小子在学校召唤了魇魔这种别人写话本都不敢想的破事更操蛋的? 大概就是,深更半夜跑进学校逮人结果不仅迎面就撞上了魇魔,唯一能够勉强算得上帮手的同伴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炼药师。 殷棠堪称狼狈地就地一滚,手脚利落爬起来之后分出心来瞪了眼边上的坎修斯。 “你能不能来点作用?要不然就滚去安全点吧,别给我拖后腿行不行?” 也不知道此刻几乎可以说毫无战斗能力的炼药师是哪来的底气,竟然在躲避攻击的过程中还悠悠地看过来一眼。 “我要是能跑得掉早就跑了,哪还陪着你在这受罪啊?” 殷棠根本没空再骂,生存本能使得她扛着法杖正面迎上魇魔挥来的利爪。这一下即便法杖吸收了绝大部分的力量,她还是近乎斜着甩出去撞上了高墙。 “草……” 怎么会这样?之前在魔塔的时候,她起码还是能正面跟魇魔对一下的。 殷棠呸的一声吐了口淤血,死咬着牙关,突然双手将沉重九星法杖平举在身前。 坎修斯眯着眼睛望过来,似是有所感。 “真的要这么做吗?”炼药师此刻凉凉的语气显得无比欠揍,“我可是听说,那场战争过后,你就再也没有开口念过一句咒语了。” “你能不能别比比?不干实事的废物还有脸在那说话?”殷棠头也不回,目光专注地凝聚在偏着头倾听动静的庞大怪物身上。 她掌心握着的长柄法杖顶端,九颗地狱宝石齐齐闪烁着炙热,在夜色中宛如唯一燃烧的光源。 【杀了他】 诡异得不存在于任何一种文明种族的语言体系,近乎嘶声蛇鸣与不可名状的深渊回荡低吟组成的未知咒语响彻在空地。 殷棠在极度震惊中抬眼,还没看清面前深渊族的轮廓,她整片视线所触就转变为带着体温的黑暗。 以撒胸膛剧烈起伏着,带着后怕与惶恐将炙热的法杖丢在一旁,像是世界末日来临般紧紧抱着她。 “别丢下我。” 他这么说道。
第44章 44.举报有人代练 短暂的惊讶过后, 殷棠反应过来,挣扎着抬手就朝以撒脑门上敲了个脑瓜崩。 “你现在长本事了啊。”她咬牙切齿,“连魇魔都敢说召唤就召唤,以后还打算做什么?” “别再想用这套蒙混过关嗷。” 殷棠弯身捡起被夺去的长柄法杖, 拍了拍上面沾的灰, 假装没看见对面深渊族沉重的目光。“念句咒语而已, 我又死不了,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而且现在我们说的是你的问题, 不是我的。” “机械魔女说, 你身上有诅咒。” 以撒深深凝视着她手中抓握着的九星法杖, “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哪怕是一丁点开口的可能性都不行。” “……” “啧。” “救……救救我!” 另一头,被下达指令的魇魔专注着自己的猎物。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的坎修斯终于在骤然极增的压力下转变了脸色, 捂着腹部被利爪撕扯破开的大洞, 扯着嗓子朝这边吼道。 实战能力薄弱的炼药师在深渊怪物的压迫下节节败退, 倒地的后一秒眼看着就要被撕成碎片。 “使人异化的毒, 是无解的对吗?” 魇魔的利齿蓦地停顿在惨白面部的中央。坎修斯从怪物滴落的涎水中战栗抬眼,看见那个深渊族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鞋底塌落在地面的轻响宛如死神的宣告。 “可我恰好, 在进行符文改良的时候接触过这种毒。” 以撒在虎视眈眈的魇魔身边蹲下, 殷棠这个时候才借着月光看见,臭小子的脸庞上竟然满是刻印着繁复倒十字藤蔓的图案。 “确切来说,那并不是任何一种书面上记载的魔药, 相反,它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还对人体有益。这也是为什么,皇室那帮试药师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其中有端倪。”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德怀特的秘密家主.此刻挣扎在怪物利爪之下满脸是血的炼药师在极度震惊中沉默着,半晌沙哑道:“既然是对人体有益的魔药, 就不能称之为‘毒’。” 殷棠望着眼前怪诞悚然的一幕,突然想到什么,从储物袋中翻出几分钟之前刚拿到手的情报。 她一目十行地快速掠过,想起之前黑暗牧师笑着对自己道,“所谓的皇室沾染的惩罚诅咒,为什么就不能是人为的呢?” 一瞬间她头脑中繁乱的根根线索出现了连接点,在最中心的空白横线被填上之后,一些旁枝末节便也清晰了起来。 数月前,殷棠第一次在博里大街见到大皇子西里尔与坎修斯,彼时坎修斯在众人眼中的身份就只是皇室的炼药师。他向自己提出购买弗拉明戈魔花,用来治愈王后突发的怪病。 西里尔被暴揍之后,出于向皇室隐瞒其偷溜出宫的目的,坎修斯带他前往帝国主城的地下黑圣所,也就是黑市的黑暗牧师那里进行治疗。治愈过程中,西里尔第一次发病怪化,而作为炼药师的坎修斯只是在片刻后见他恢复正常,竟然也不再追究,甚至没有告知过皇室。 开学典礼上,西里尔再次发病,骑士长埃里克借机找到自己,暗示以撒的血统出身与主城危机有关。紧接着,琼斯家族的女儿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德怀特家族族长威胁,为此利用杰里使得对方前往德怀特住宅偷取把柄,失败后杰里被种下毒药。 同月,王后宣告病危,葬于圣索里大洋。 如果大皇子西里尔的异化真是坎修斯动的手脚,那他必不可能一个人策划完成整桩计划。 如今再回顾整条所经历的时间线,会发现有一个人始终貌似游离在核心事件之外,却又与所有事件都有关联。 以撒:“平时是皇室的试药师也无法察觉出的增益魔药,但是,一旦与反式禁咒结合呢?” ——琼斯家的嫡女,莉娜·琼斯。 殷棠紧盯着炼药师瞳孔紧缩的面孔,刹那间一切线索的源头渐渐浮出水面。 “威胁骚扰只是借口,你背后联合的是琼斯家族,你们想替了皇储自己上位。” “……” “……” “一半一半吧。” 突然间,原本还颤抖在魇魔獠牙之下的坎修斯耸了耸肩,换了一种语气这样说道。 理应手无缚鸡之力.只适合在后方以药材支援的炼药师抬起手,将先前逃窜中弄得散乱的额发拨至脑后。 他脖颈处的大动脉还在怪物的利爪下跳动,而他置若罔闻,唇角扬起朝着蹲在魇魔边上的以撒笑了笑。 “你们为什么会以为,我对那座城堡里的至高位感兴趣?为什么就不能是琼斯特地找到我,让我帮他们将皇室拉下水?” “没区别,总之西里尔的怪化是你们联手做的。” 殷棠重新将九星法杖提在手中,“可是,对西里尔或者国王下诅咒都能理解,那王后呢?她背后一没势力,二没权力,根本威胁不到你们的计划吧。” “殷棠,我知道你。” 德怀特的秘密家主没有答这话,只是突兀地起了另一个话头,“你可能不记得了,在许多年前,其实我们见过的。” “哦?看你的表情,好像是真不记得了,那我提醒提醒你。” 坎修斯像是对那双骤然紧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深肤色手掌熟视无睹,他张开口在深渊族暴戾的神情中困难呼吸,口中语音却偏偏不停下来。 “在那场宗教战争的末尾,起火的圣塔利亚教堂中,我们不是见过吗?” “啥?”殷棠满脸写着扯淡,“宗教战争都什么时候的事了,那个时候你恐怕还穿着开裆裤到处跑吧。我们怎么可能见过?” 坎修斯:“可是那个时候,你不是眼睁睁看着科洛丝死在你面……” 炼药师骤然被爆裂的力道掀翻出去,他右手扭曲地折叠在地上弯曲成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下一秒,以撒握上魔女冰凉的手腕,“别在意。我杀了他,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惹你不高兴。” 殷棠另一只手悬空着维持攻击的动作,黑瞳中的冷意几乎要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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