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书,是罗火洲白玉京供奉的神器。每当天道指定的‘天理者’出现时,天道书上就会浮现出天理者的名字。 而天理者将代行天道的意志,对修道界内的有资格飞升的天才进行绞杀。 天道书上出现的第一个名字必然是天理者的名字。而在第一个名字往下再出现的所有名字,又被修道者们戏称‘受害者名单’。 修道者的名字并不会永远留在天道书上。天道书上的‘受害者名单’只会维持一个月,只要能在一个月内坚持住不被天理者杀死,天理者就会更换目标;而幸运活下来的人,则可以进入白玉京,修为从化虚巅峰,更进一步。 不过天理者甚少,几乎三五百年都不会出现一个。而有资格被天道书迫害的修道者,无一不是修道界声名赫赫的修道天才。所以在修道界,也有不少修道者以自己在天道书上榜上有名为荣——虽然是不是真的榜上有名,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天道书在白玉京内,除了那几个顶梁柱的宗门老祖外,其他人也没资格去翻阅。 张雪霁对天道书没什么兴趣,敷衍回答:“我自然知道这玩意儿,怎么?又出新的天理者了?” 魏章:“对。而且这次出来的天理者,特别强,特别邪门!中洲和蓬莱那边,有人悄悄管她叫剑魔。” 张雪霁‘哦’了一声,便继续低头收拾自己的书箱。他书箱里有不少从其他地方搜来的孤本,打算等会捐给学宫的书阁,不过种类比较杂,需要先分类再送过去。 魏章见他衣服不为所动的样子,有些着急,换了个位子,坐得离张雪霁更近:“这次真的不一样!那个天理者已经杀了六个修道天才,蓬莱四个,中洲两个。我打听到了内幕,天道书从选出新的天理者到现在,名单上也就添了六个人的名字——你就说那个女人可不可怕?” “六个啊,最烂的那个也金丹了,据说一个照面就被天理者劈成两半,连句话都没能说完。” 张雪霁:“真有这么强?” 魏章点头:“当然啊!不过你回来的还挺是时候,说不定能见到那个天理者本人。因为花铃月和戚忱上榜了,那个天理者估计会来皓月都。” 两个既陌生又莫名有点熟悉的名字从魏章嘴巴里说出来,张雪霁愣了愣。但好在他记忆力很好,很快就从记忆角落里找出和这两个名字相对应的脸:“敬神山海棠仙子花铃月,和上元仙门首席大弟子戚忱?我记得戚忱已经是连续三届试剑大比的魁首,所以又被那群人叫探花第一剑?” 人间管榜首叫状元,却将科举中容貌最优者点为探花。 戚忱因为那张出众的脸,和屡屡夺魁的剑道,也被中洲那群好事的仙二代们喊做探花第一剑。 当然,那群人只敢人后嘴嗨,当面见了戚忱,还是得老老实实的喊子贞仙君。 不怕死的话,倒也可以喊喊戚探花一试就是了。 魏章:“对!就是他们。所以上元仙门和敬神山的人最近都特别容易受惊,你可别有事没事去找他们麻烦啊。” 张雪霁无语:“这话你不应该说给自己听吗?少去招惹敬神山的仙子们。” 他和书院里的学生们关系都不怎么亲密。魏章算是张雪霁血缘关系上的堂哥,但也不能说关系多么好,顶多是比陌生人好一点,可以一起吃饭的程度。 听了张雪霁的告诫,魏章笑嘻嘻一耸肩,把他从地板上拽起来:“你好不容易回来,我请你去春风楼吃饭?” 张雪霁死死扒着门框,不肯跟魏章出门:“烟酒/嫖/赌,我一应不沾,你要去你自己去。” 魏章抓着他袖子,使劲往外拽:“都二十六七的人了,连春风楼都没有去过,说出去也太可笑了。走走走,师兄今天带你去见见世面!” 张雪霁使劲把自己袖子往回拽,面无表情:“你自己去,我不去!这种世面你找别人去见,我没兴趣——而且我有意中人了!” 魏章:“……那不是你逃避敬神山那群仙子的借口?” 张雪霁:“……都说了是真的有意中人啊!” 魏章震惊的看着张雪霁,因为过于震惊,就连张雪霁把袖子从他手里扯回去了,魏章都没有来得及反应。直到张雪霁转身往回走了,魏章才反应过来,大惊小怪的嚷嚷:“真的有啊?不是糊弄人的?我以为你根本不喜欢人呢——” 张雪霁无语:“当然有啊,我为什么要拿这种东西糊弄人?” 魏章:“因为之前有女子向你示好,你都特别的不假辞色啊!” 张雪霁理所当然答:“我又不喜欢她们,当然要认真拒绝,这有什么不对吗?” “……” 魏章揽过张雪霁肩膀,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和你纠结这种问题。不去春风楼就不去春风楼吧,我们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吃饭。” 这倒是可以,反正魏章请客,张雪霁是很乐意蹭饭的。他已经有五年没有回皓月都了——皓月都作为整个中洲最繁华的中心城市,模样几乎是一月一小变,一年一大变。五年都没有回来的张雪霁,走在街道上都觉得街道变陌生了。 魏章带他去了家临街的饭店,要了二楼的包厢。 张雪霁是个挑食鬼,很多菜都不吃,点菜的时候,他拿着菜单,每道菜都要问一下里面有没有自己不爱吃的菜。店小二也是第一次碰见这么挑食的客人,到后面脸上礼貌性的笑容都快挂不住。 等店小二拿着菜单退出去,魏章盯着张雪霁看了半晌,摇头:“你这种人,要是没有袖里乾坤,可怎么活啊?” 张雪霁:“没有冰箱的日子,和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张雪霁用竹竿撑开窗户,曲起胳膊靠着矮窗框上,正一边嗑瓜子一边往外看,外面街道繁华,人流如织。饭店旁边就是家胭脂铺子,正好几个敬神山的女修手挽手有说有笑的走进去。 那一瞬间——难以形容——犹如闪电突兀落地,带着刺眼的光芒,又像是撕破一张画的手。 胭脂铺子瞬息间被劈成两半,屋檐崩塌,瓶子破裂的胭脂水粉气味骤然浓烈起来,一块被崩飞的胭脂擦过张雪霁脸颊,把他脸上划出道细小的伤痕。 胭脂红,血红色,在青年脸上铺染开艳丽的色彩。太阳光照着他的脸,他浅色的眼瞳因为受惊而睁大。 斩出那惊天动地一剑的,却是一个娇小清瘦的女人。她站在街对面,周围的人如退潮般散开,只余下黑红间色长裳的女人。 她左眼有伤,那伤痕横跨过额头和颧骨,但并不引人瞩目。因为这个女人气势太强,她往那一站就使人腿软害怕,甚至于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她面容上是否有瑕疵,身材是否娇小。 她手中的长剑,通体漆黑,唯独剑心一线昳丽非常的桃红贯穿至剑尖。 那是把极漂亮又内敛的剑,和那气势迫人的女子很相称。 她迈步走入倒塌的胭脂铺,那些废墟在她手中像轻飘飘的塑料模型,一抬手就能轻易掀开。胭脂铺的老板倒是还活着,就是已经害怕得站不起来了,眼睁睁看着那女子走近,神色冷淡的一垂眼。 “敬神山花铃月,绞杀完成。” 她的声音也冷,就和她这个人一样,好似完全没有正常人类的感情。所以她看向店老板时,店老板已经连自己死后去哪座鬼城讨生活都想好了。 女子却从衣袖中摸出一个鼓鼓的荷包,抬手扔给店老板,略微侧着头,面无表情:“这袋灵石,赔你的商铺绰绰有余,多出来的部分算利息,不必找了。” “敬神山的人若来问你,就说杀人者姓谢,是个剑修。” “欢迎来寻仇,来找我之前记得安置好自己的一家老小,别留下什么遗憾。” 那袋灵石落地,店老板跟着回神。他咽了咽口水,连滚带爬的扑倒在地抱住那袋灵石,连连点头。 谢姑娘走出胭脂铺,旁若无人的继续沿着街道前行。在路过饭店时,她忽然一抬头,乌沉沉的丹凤眼正对上张雪霁的脸。 张雪霁愣愣的,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就这样和她对视。魏章抓住他胳膊一把将他拽进来,反手扯了竹竿放下窗户,训斥张雪霁:“你不要命了?盯着那个剑魔看,是真不怕她回手也给你一剑啊!” 张雪霁被魏章拽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他难得没有回嘴,呆愣楞的眨眼,抬手一抹自己脸颊——那道细小的伤口被触碰后泛着细密的疼,脸颊上沾到的胭脂被他手指蹭开,有些染到了颧骨上。 他偏过头,表情认真的看向魏章:“刚刚那个姑娘,好像就是我的意中人。” 魏章刚喝进去压惊的一口茶水,瞬间喷了出来,被呛得不住的咳嗽。
第88章 、我们见过的 谢姑娘杀了人, 也不急着跑。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杀完人要跑路的概念——她走到街尾的面摊坐下。 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寻找空位,谢姑娘往那一站, 四面的行人就跟避鬼似的四散逃开。但从各类遮掩物的缝隙间,又投来数道隐晦打量的视线。 她对这样的视线见怪不怪,坐下后语气平静的对老板道:“一碗面, 多加肉多加辣, 快点做,我赶着去杀下一个。” 店老板对上她视线,吓得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您, 您请坐,我马上——马上就给您上面……” 谢姑娘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灵石扔到老板怀里:“不用找。” 虽然吓得要命,但平白拿了颗成分上等的灵石,还不用找钱,老板居然微妙的感到几分高兴。当然,他完全不敢在谢姑娘面前把这份高兴表现出来,慌张将灵石藏入内袖后, 跑去烧水做面。 谢姑娘从竹筒里抽了一双筷子, 慢吞吞的用手帕将其擦拭干净。 对面有人落座,她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张雪霁坐在她对面的桌子上,一开始他是想把手放到桌子上的,但是两手放上去之后他又觉得有些奇怪, 感觉像是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问题。 于是张雪霁又把手放回去, 但是放回去后, 张雪霁仍旧觉得莫名别扭。总有一种他人在谢姑娘注视下, 做什么都颇觉忸怩的感觉。好在这时候面煮好了,店老板两腿发软,强撑着一口气把面碗捧到谢姑娘面前。 面碗里堆满肉末和鲜红色辣椒丁,把面完放下后店老板也不敢离开,仍旧忐忑的偷看谢姑娘面容,生怕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但谢姑娘倒是很平静,即使对面坐了个不认识的人,她也全当对方不存在,拿着筷子若无其事的吃面;加了足够多辣椒丁和肉末的面条味道很好,所以吃面的谢姑娘也跟着心情好了许多。 她的上一个目标在酆都,酆都和皓月都并不顺路,甚至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她赶时间,一路上几乎没怎么闭眼,更别提好好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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