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美好了。 好想毁掉这份至纯的高洁,将她拉下云端,藏进地沟和他作伴,只当他一个人的月亮。 魔的劣根性大概就是占有和毁灭,他几乎要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立马朝着她下手。 男子脸上的伪善面具在挂不住的边缘徘徊,他死死盯着走在前面的少女,喉头滚动了一下。 察觉到司竹青没有跟上,璃鲤不解地回头,就瞧见他怔怔地看着自己。 “司长老,怎么了?” 他猛然被这一句话敲醒,面部表情扭曲了一瞬又恢复成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无事,许是这些天太累。” 璃鲤闻言赶紧回头询问,把脉后确认他确实只是有些疲惫才放下心来,但也不敢在外耽搁太久,原路折返回营地。 * 云澜一剑击杀巨型高阶魔兽,眼前的幻像瞬间崩碎消失。 第九十九层。 他默念计数,一边拄剑休息,身上原本血淋淋的窟窿迅速被轮回塔治愈。 两封书信从天而降,男子顾不得身体的疲惫接住,在看见信的一瞬间目光骤然变得温柔缱眷。 他轻抚着信面上的字,然后郑而重之地拆开。 这两封是半年前写的,那时还是春天。一拆开信,两朵海棠押花就掉落出来。 「师兄,我们年前便到棠城驻扎救灾,近日大家的病情才被控制住,抬头就发现春天居然已经到了,海棠花开得极好,给你也瞧瞧……」 如以往的信一样,不过讲的是一些日常所见所闻,但云澜却一字一句读得很认真,仿佛他真的陪伴璃鲤一同看遍这些风景一样。 读完信,他坚定地站起来,一步步踏上第一百层的阶梯。 这第一百层却和以往都不同,而是白茫茫一片。 云澜在这片虚空之中往前走了几步,正疑惑这一层的敌人是什么时,一回头就瞧见了他无比熟悉的少女站在他背后,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是璃鲤的样子。 她一如既往浅笑着,仿佛在邀请他靠近。 云澜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失了声。 他惊愕又惊喜,一瞬间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全部涌上心头。 噗—— 面前的少女仍然浅笑着,她手中的银白长剑却直穿他的心脏,然后毫不留情地抽出长剑。 云澜想说什么却再也说不出来,哪怕倒下也在死死看着她,想多看一眼再多看一眼。 下一刻他眼前陷入一片黑暗,然后骤然变成刺眼的白,面前还是那个心中思念已久的少女。 这是轮回塔的幻像,心中所念之人便是这一层的敌人。 * “这位问方宗的小弟子居然打到了轮回塔一百层?” 无相宫折星掌门坐在仙盟的小楼之中饮茶,他看看面前轮回塔的缩小模型,最上层有一个小红点,表示那一层有人。 坐在他对手面的是仙盟掌使,女子撩了一下跑到面前的金色长发。 “是的,两年就打到一百层,确实后生可畏,上一个打到一百层的还是剑尊他老人家,师徒两简直都是变.态。” 折星掌门点点头,喝了一口茶叹道。 “可剑尊也没能通过第一百层,一百层究竟有些什么?” 掌使难得翻了个白眼,“其他没什么,只是有每个人的所念之人罢了,只要硬得下心杀之,哪怕是最差的弟子也能轻易通过。” 折星掌门了然,叹口气道。 “多少先辈都未能勘破一个情字,所以情劫才被称作最凶险的心魔劫。” “但愿这位弟子和他师尊有所不同。” * 云澜看了一眼璃鲤的幻像,随后闭上眼。 既是幻想,他不看便是。 咣当——锵—— 男子哪怕闭眼不看也能轻易接下所有袭来的剑招。 “云澜,你为什么不看我?” 是璃鲤的声音,少女似乎对他不睁眼很不满,语气之中有些受伤。 “你不敢看我。” “是觉得自己不配吗?” 云澜手上一顿,这一句话轻易将他的卑微揭露出来并且公之于众,他是不配,只觉得远远地看着她就已经是老天对他的恩赐了。 原本他根本不可能认识璃鲤,他们之间就是云泥之别。 他原本就只能仰望她。 噗—— 又是刀剑穿透□□的声音。 云澜仿佛被定身了一般,在倒下的一瞬间,他睁开眼贪恋地看着这个幻像。 又是新的一轮,男子在原地踯躅。 他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渴望。 不敢看,不敢听。 在慌乱的喘息之中,他习惯性地去拿放在怀中的那一小片平安符。 看着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云澜如醍醐灌顶。 幻像不是她。 璃鲤不会拿剑对着他,不会失礼的一直盯着他,更加不会明白他的感情。 云澜苦笑,双目一片清明,他提步行至幻像面前。 那幻像微笑着,樱唇轻启。 “云澜,想要我吗?放下剑吧,我害怕。” “不,你不是她。”话毕,云澜坦然举剑,一招将幻像斩杀。 少女的幻像倒在血泊之中,依然在微笑,仿佛在嘲弄着,又好像对他万分鄙夷。 仿佛在说他永远是个卑微的半魔。 幻像消失,他通过了全部的轮回塔挑战,出塔石阶凭空出现,一踏入其上,眼前出现久违的蓝天白云和两个人。 仙盟掌使赞道。 “居然这么快就过了,倒是出乎意料。” 一旁的折星掌门也很欣慰,有如此天才,或许魔族不成忧患。 “依言,通过轮回塔者,可在仙盟宝库之中选一样法宝作为奖励。” 云澜目光阴翳,全然没有通关获奖的喜悦。 “我想去藏典阁。” 掌使和折星掌门诧异地对视一眼,然后掌使才点点头。 “可。” 两年过去,男子已经完全褪去青涩是成熟的大人模样,脸庞五官的线条比过去更加锋利了几分。 作者有话说: 抱歉,因为感冒所以更新晚了,春季流感高发,大家注意保暖鸭。 云澜那么温柔不会忍心伤害璃鲤的啦,这也是他和司竹青不同之处。司竹青的喜欢是毁灭占有,而云澜则是守护与珍视。这也是我的感情观,爱是希望那个人更好。
第31章 重逢 仙盟藏典阁落座在缙山之巅,是一座以寒玉凿成的七层六角楼阁,里里外外布满了法阵结界。 按理说只有掌使与持有仙盟令的各派掌门才能自由出入,七派历代典籍誊抄本都在此存放以作备份。 “此处是关于天界的全部记载。” 掌使绕过旋转的楼梯,带着身后的云澜来到顶层一排书架前。 “你只有三日时间,三日后不论有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都必须出去。” 云澜微微颔首不亢不卑行了个礼。 “是,晚辈多谢掌使。” 金发女子点点头,抬手在这一层布下结界后退出藏典阁。云澜被允许翻阅的范围只在这一层,其他楼层有许多门派存放的机密卷宗。 每层都有一圈足足两丈高的书架,密密麻麻放着各式典籍卷轴,三天内根本没办法全部看过去。 男子立于中间闭目外放神识,将神识细分为数条线,在书架之上搜寻。 轮回塔两年,他从金丹晋升元婴前期,但外放分割神识仍然是极度危险的行为。 须臾后,云澜收回神识睁开眼,果然感觉脑袋隐隐作痛。但他顾不上休息,只随意揉了揉太阳穴,立马到各处拿取查探到可能有用的典籍。 他先从离得最近的那本看起。 织锦的书封上写着“天道简论”四个字,第一页上书——“下界天道自有法则,天界上圣所制,非寻常天地仙可改写。” 全本书只讲天道法则,小到鸡毛蒜皮大到四季更替,全部都在法则之中运转。 云澜草草翻了几页就放下了这本,又取来另外一卷百神录。 修长的食指比着字里行间快速阅览,直到末尾页一行字,他蹙眉默念道。 “战神辛业,天生神族,仙魔一战中未有敌手。” 他心中一跳,又将这句话念了许多遍。 原来天界也有魔。 云澜思索着,继续寻找其他典籍,只是都不过记载了前人飞升的实录,对天界的情况不是寥寥几字就是云里雾里含糊不清。 其中一册破破烂烂的玉简上标着《神历》,打开来却无一字。 奇怪了,他明明感觉到玉简上有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写? 还是带回去慢慢研究吧。 这般想着,云澜一挥手将玉简收进乾坤袋,继续翻看其他典籍。 最终他在一册关于一位地仙的自传之中看到一句话。 “入下界历劫轮回,误入忘尘镜百年之久,后艰难逃脱。” 忘尘镜? 那是魔尊手下大将行殇的法宝,这在魔界不是什么秘密,他幼时便听说过里面囚禁了很多魂魄供行殇慢慢折磨。 若能得到这忘尘镜,是不是能永远留住璃鲤呢? 云澜心中猛跳,这一句话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将她留下吧,反正魔也不可能飞升。 心里的另外一个声音这般蛊惑道。他死死捏着书册,仿佛要在那一行字中盯出洞来。 不,她不会愿意,甚至会很生气。 云澜垂眸,双手微微颤抖。 恐怕还是找机会去魔界一趟,寻找从古至今魔族不能飞升的原因。哪怕飞升后不过是个小小地仙,只要能远远遥望她就好了。 正思索着,掌使凭空出现在他背后。 “三日时限已到,走吧。” * “藿香苍术艾叶,还有龙脑……” 璃鲤点了几样药材,放入药碾研磨成粉。 然后拿出一沓香囊袋一个个装入扎紧,装完后发现还剩余一些药粉,犹豫片刻拿出自己绣的那个丑香囊装起。 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用。 “沈姑娘,配药呐?” “是啊,配一些驱病香囊,牛大娘来得正好,拿去和姑娘们分一下吧。” 牛大娘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前来看。 “呦,真好看,沈姑娘有心了,那我可要先选一个。” “嗯……那您随便挑。”璃鲤心虚地将那个丑香囊塞到篮子最底下。 牛大娘挑了一个心满意足,一嗓子嚎来了一大堆老老少少女孩子家来选香囊。 姑娘们选好了香囊围着璃鲤叽叽喳喳。 “沈姐姐真是心灵手巧,要是俺也能学医术当修士就好了,但俺娘说了,俺过两年便要嫁人。” 一个十几岁的瘦小女孩道,她叫李二丫,很机灵细心的一个小丫头,可惜家里贫苦,下头还有个弟弟,娘要用她换一笔聘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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