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沥任由她动作,漆黑如墨的眼睛里只有荆忆的倒影。 她很少这样强势,只是最近那股魔气的靠近让她心里升起了烦躁。 竹沥似是在欣赏不一样的荆忆,少顷,暗沉的声音才传进荆忆耳中。 “遵命。” 温润的笑容此时好像有了真实感。 荆忆却维持不住她的笑,无趣的放下了手,重新坐回自己位置上。竹沥也重新坐正,说起了另外一件事:“今日府中似乎进了两只小妖。” “做生意罢了。”荆忆话落,屋内再次归于安静。 荆忆想离开,但是竹沥先发制人,说了一个要求,“今日受伤不便,荆忆可以帮我擦一下头发吗。” 荆忆起身的动作停住,看着他有些疑惑,“你怎么认为我会答应?”她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吗? 竹沥听了她的反问好像有些失落,低垂着眼睛。荆忆语塞,但是动作却还是没有要答应的意思,“你自己擦。”说完不看他一眼的出了房门。 一下子屋内少了女子的明媚颜色,重新变得黯淡起来。竹沥独自坐着,眼底的失落消散。他动作随意优雅擦着头发,修长的双腿闲适的搭着,“看来你和已经消失的魔族有点关系啊。”他盯着荆忆坐过的地方,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轻道,“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呢?” 有着很多秘密的荆忆回到了她的主院,先沐浴,出浴房时身上没有一丝水汽。躺在床上盯着床顶的流珠,缓缓闭眼。 如预料般的,她又在梦中回到了那片天地,还是红光冲天,兵器碰撞和猛兽嘶吼声从远处传来。荆忆躺在死透的老人身边意识模糊,她想醒过来,但是眼皮很重,怎么都无法做到。 模糊中有一黑一白的身影在她面前说着什么:“......能力微小......荆芥草......功德......”断断续续,她听不清,只是身上的痛在慢慢的消失,可是随后又是一阵完全不同的痛楚,这痛直接将荆忆从梦中拉了出来。 她一手撑着床,一手扶额,埋在柔顺发丝里面瓷白的脸此时满是汗水,大概是那痛太真实了,荆忆感觉自己真的回到了即将身死魂消的时刻。 良久,喘息声慢慢停了下来。床幔剪影着的身形缓缓躺下,夜风温柔地吹过床幔轻轻划过荆忆的手臂,带来轻轻的慰藉。 天气越发的热了,荆忆也越发的懒了,成天就是靠在贵妃塌上,看看书,吃吃东西,发发呆。竹沥也是一直陪在她身边,应证那天荆忆说的“发挥作用”。 而一直困扰镇民的奇怪的病也慢慢的消失了,一切似乎又恢复正常了。 戴府 戴镇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偏偏对面的杨道长还一副不知道的样子,还在捣鼓那些东西。 终于忍不住了,戴镇长再次开口:“现在病已经好了,那个妖应该走了,很感谢道长的帮助,我已派人准备好了银两。”暗示性十足。 杨道长放下手中的东西,瞥了一眼戴镇长所剩无几的头发,严肃的对着戴镇长说:“那妖肯定还没有走,我定要把他们抓出来!” 戴镇长一阵无语,干脆道:“那道长去外面住客栈吧,我戴府已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暗示这个道士,让他主动离开,留下几分面子,可是这厮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似的赖在这不走。这下他直接送客了。 杨道长不意外他这么说,只是留了一句,“好歹让我吃了这顿饭吧。” ...... 杨道长是被用扫把赶出来的,手里还拿着包银两。天色渐晚,选择了一家不贵的客栈就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他一直去那对夫妻的家附近观察,说是观察,他的装扮实在是有些打眼,标准的道士装扮,想不引人注意都难。但是他本人毫无所觉,只是执着的盯着那边。 可是一连几日,他都晒黑了好多,也没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妖气也确实没有了。于是他改变了策略,决定夜晚偷偷潜入。 夜幕降临,鸳飞和鸯柔伴着卖力的知了鸣叫声入睡。杨道长身手矫健的翻进了屋内,却在抬脚时不小心碰到了门框。很轻的一声,但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出。他抬眼看了看床上的两人,他们没有动静。 杨道长轻吁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床前,他举起那串木珠,欲念咒。手突然一痛,木珠脱落,胸前也受了一拳。他连连后退好几步。 鸳飞眼神锐利,“等你好久了,你为何监视我们?” 鸳飞早就察觉到这个道士的存在了,夫妻两人商量来个瓮中捉鳖,虽然鸯柔兴致不高的样子,但是鸳飞还是提议他们最近分房睡,保护她的安全,她没什么异议地同意了。 杨道长舒了好几口气才开口:“你们是妖,我看得一清二楚!我的职责便是除妖,你说为什么?” 鸳飞还没说什么,鸯柔已经破门而入,“我们没有伤害那些凡人,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往日温柔得眼眸此时愤恨无比。 鸳飞拉过她的手想安抚她,但是被她毫不留情的甩开了。鸳飞暂时没空管那抹异样感,只是站在她身前,以保护的姿态挡着杨道长的视线。 杨道长擦了擦嘴角的血,直接道:“前段时间的病不就是你们带来的吗?”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压制了妖气,他们也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你却还要来斩杀我们!”鸯柔的眼神竟然带着狠厉。
第20章 回到妖族 杨道长看不见鸯柔,鸳飞也是面朝杨道长挡在鸯柔的身前,二人都没看见她眼中不断闪现的紫光。 鸳飞不欲与他过多纠缠,“你到底想怎么样,要除我们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杨道长只是盯着鸳飞警惕的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一把桃木剑向他刺去。鸳飞一把将鸯柔推出门外,“柔儿先跑!”随后堪堪躲过攻击。 鸯柔被推出门外,动作却是僵住的,仔细看,可以看到她眼底的挣扎。但是那抹焦急转瞬即逝,她的眼睛失去了光芒,无神如一具傀儡。 她从怀里拿出一根筷子,冲进了房内,动作僵硬的把手中的筷子扔进战局,筷子应声而断。连着鸳飞怀中的也一分为二,失去作用。 霎时,妖气骤现。鸳飞不可置信地看着鸯柔,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而鸯柔扔完筷子之后依然站在原地看不出神色。 杨道长和鸳飞过招间隙撇到筷子断裂,妖气显现,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灵活转身,出了房间,在不远处站立。 “那筷子中有强大的灵力,使你们遮住了妖气。”杨道长面无表情接着说,“你二人并没有主动害人,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只是你们需得告诉我何人给你们的筷子。” 鸳飞还在怔愣中,一边是鸯柔的异常,一边是杨道长的话,他打起精神回应,“是执灯者。”并没有说是谁。 杨道长若有所思,知道他有所隐瞒,但是光着一句话他也能得到很多信息了。 “现下你们妖气重现,奉劝你们离开凡人之地,否则祸乱重临。”留下这句话,他就默默地收拾了东西离开了。 鸳飞没管他,只是走到鸯柔面前,此时她眼中紫气褪去,恢复了正常,可脸色却是苍白无措。 “柔儿,你刚刚怎么了?”鸳飞轻抚了她的脸,担忧道。 鸯柔不知道,可是心里残余的恶意还在刺激着她的神经,“我不知道……只是我想离开了,小飞,我们离开这里吧,凡间的普通生活不适合我们。” 鸯柔眼含泪水,鸳飞见不得妻子的眼泪,连忙抛开疑问,轻柔的帮她擦着泪水,眼中回忆渐起。另一只握紧的手显示这他内心并不平静。“柔儿,他并没有要杀我们,只是想知道我们妖气掩住的秘密。现在他已经走了!没事了。” 鸯柔抓住他衣角的手松了松,摇头听不进去他的话,“我怕,上次那些凡人对我们的恶意你也看见了,他们希望我们死绝!” 鸳飞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柔儿,我们先离开这里,好好修炼,将妖气掩住再回来好吗?我不想永远都过上妖族那样打杀的日子了。” 鸯柔没法,只能先答应,想着之后再劝他。 就这样两人离开了咸水镇,回到了妖族聚集的地方。 妖族 鸳飞一路上异常沉默,往日里明媚爱笑的嘴角一直是拉着的。鸯柔还是有些晕乎,打起精神安慰他,“我们本就是妖,或许在我们自己的地盘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鸳飞没说话,只是想到了那一日,那一晚。一只手臂甩到了他的面前,腕间带着熟悉的红绳,是他们兄弟几个独有的,而缓缓走到他面前的是另一个带着红绳的男子。 红着妖异的眼睛,满脸是血,用着无所谓的语气对他说,“这就是妖性,小飞,你无法避开。兄弟相残、杀父弑母都是刻在骨血的本能。” 鸳飞心里升起一股恶心,忍不住,跳下了马车,干呕了起来。身后鸯柔焦急的下车轻拍他的背。 埋着头的鸳飞出现了短暂的耳鸣,听不清周围的声音。模糊中,有个好久没听到的男音说着,“好久不见。”唯独这句话清晰无比。 鸳飞抬头,果然看见那张伪善的脸,他转身牵起鸯柔的手离开,没再看他一眼。鸯柔知道他恨这个人,也没说什么跟着鸳飞上车了。 叶靖被忽视也不发作,只是轻飘飘的发表一句感慨,“还是回来了啊。” 鸳飞回到马车中,脸色苍白。鸯柔把他抱进怀里,轻声安慰。 “我恨自己是妖族,留着暴戾嗜杀的血。” 鸯柔没有他这样强烈的感觉,只是手温柔的抚了抚他的背。眼底有犹豫,可是这样的神色一出现,就被一抹紫光吞噬了。 他们来到妖族是为了借助妖族的天然屏障加之荆忆给的筷子达成双剑合璧的效果。虽然筷子断了,但是里面残存的灵力让鸳飞有了这样的想法。鸳飞一心离开,所以格外认真的修炼,鸯柔内心却是一日比一日坚定。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咸水镇已经到了最热的时候了。多日不见的杨道长又黑了。戴镇长坐在酒楼窗边,看着杨道长缓缓走过。突然兴起,学着戏文里的动作,宛如老友重逢的姿势,端起一杯酒对着他的背影敬了一杯,他觉得自己颇有风雅之士的味道。 刚想放下手,就那样一瞬间,杨道长回头了。两人的视线一高一低对了个正着。 ...... 戴镇长的手还举着,气氛有些微妙。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把酒往下倒,若无其事的关上了窗。他身边的小厮嘴角紧紧的抿着,生怕露出一点笑声。 而外面的杨道长有些莫名,挠了挠头就离开了。 晚上,已经养好伤的杨道长把灯笼挂好,爬下了凳子,擦了擦,端起一杯酒对着明月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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