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铮唇线平直,道:“没有。” 沈依瑶:“哦。” 这才正常。 一旁依稀听到两人简短的话的季淮玷,握着刚从芥子袋中取出来的一伞柄上歪歪斜斜地刻着如意纹的油纸伞,手紧了紧,终究是一言不发。 季栀一直留意着季淮玷,见他如此,主动伸手去拿那柄油纸伞:“还是淮玷师兄细心,出门还带着伞,可是帮了大忙了……” 季淮玷将油纸伞又放回到芥子袋中,并未看季栀:“坏了。” 季栀:…… 咬了下下唇,季栀自己用灵力撑起避雨的结界,将季淮玷笼罩其中:“没关系,我们修仙之人,还有法力傍身……” 季淮玷一言不发。 季栀有些失落,又靠近季淮玷,想用灵力帮他弄干衣物。 季淮玷避开,黑沉沉的眼眸倒映着季栀那张如同雨中桃花一般温婉又有点凄婉的脸:“不必。” 季淮玷自己为自己撑起结界,往前一步。 季栀似乎是有些遗憾,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什么,又笑起来,跟上,生硬地开启新的话题:“这场雨,倒是真的有点‘天谴’的意味。” 眼前的情况显然也刺激到福祉村的众人,他们原本亢奋的呐喊消失在雨点里,剩下一片死寂。 季栀忽然开口,声音如玉珠落盘:“看来是老天爷都不让这韩大婶死呢。” 这话仿佛是一滴落入油锅里的水,顿时让平静的人群再次掀起沸腾的波澜。 “是啊,也许有什么隐情呢!” 正中央,村长听了,脸色变了又变,怒斥:“胡说……!这老女人就是凶手!那么多人亲眼所见!她自己都承认了!” 季栀:“淮玷师兄,要么咱们上去救下这可怜的妇人吧。” 她刻意强调“妇人”二字,又道:“这妇人若是有孩子,看见母亲如此,该多难受呀……” 季淮玷猛地转头,看向季栀。幽深的眼中夹杂着些许危险而又致命的冷意。 但季栀仍在笑,她笑起来并没有那种令天地色变的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堪称治愈的力量。 让人一见,心就不由自主地又软又暖。 “我们一起去救她,好不好?” “等你动手估计人都凉透了,”沈依瑶抱臂,毫不客气地指出,“喏,已经有人去了。” 那韩大婶身旁,身着缟素的女子颤抖着,拼尽全力地为她撕扯麻绳。 苦主帮凶手?有趣。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六婆辣椒面真的好好吃!!!春末很冷但烧烤好暖啊啊啊!!!我爱烧烤一辈子!!! 可惜瑶瑶一时半会儿吃不到了哎,只能淋雨,没法吃烧烤QAQ~
第19章 审判韩大婶的火刑到底是没有继续,民声载道,村长无奈,还是令人把韩大婶先行收押。 众人散去,沈依瑶他们四人取水不能,也只好在这里先进了来福客栈,暂住一晚。 他们谨遵白蔹真人的嘱托,要了两间房。不过私下商量好,入夜便悄悄换一下——季淮玷和季淮铮住一起,沈依瑶和季栀凑合一晚。 虽说修仙之人,没有凡人那般的男女大防,甚至打坐调息一宿,也是稀松平常。 但四人还是一致同意了这个看上去有些麻烦的建议。 灯火已熄,来福客栈渐渐归于平静,几人准备挪动,却听见走廊处传来徐徐清晰的脚步声。 听动静,一人大概是店小二,但另一个人,脚步却不如店小二这样的粗人有力,甚至有些虚浮。 四人默契地选择静观其变。 那两人在两间房之间停了下来,只听白日里的店小二声音谄媚:“福小姐,这就是四位仙长的住处了。” 村长姓福,这福小姐,大概就是白日里穿着丧服的女子。 她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拜托几位仙长。” 店小二应了,飞快地下楼。 不多时,沈依瑶和季淮铮的房门便被敲响。 沈依瑶吃了一颗蒲涛干,指着门:“‘童养夫’,还愣着干嘛,去开门呀!” 这是她今日不知多少次以这普通男人绝对接受不了的称呼去喊在季家备受瞩目的季淮铮,但季淮铮仍没有气恼,仿佛对这个称呼接受度良好,只是在经过沈依瑶身侧的时候,小声说:“……拿好你的剑。” 这是怕一会儿出意外,她会吃亏? 沈依瑶不由再次感叹:这男主,真是个正直、善良、贴心的好人啊! 沈依瑶感慨的当口,那福小姐已经款款走了进来,还顺手带上了门。 淋了雨,她的起色反而比正午的时候看上去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带着面纱,脸色泛白,但精神挺不错的,眼睛亮亮的,手也规规矩矩地搭在小腹上,没有因为不安而抖个不停。 但身体,却是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沈依瑶:“福小姐请坐。” 福小姐没有坐下,只柔声道:“听闻几位是仙家弟子,小女有一不情之请。” 季淮铮:“说说看。” 福小姐:“小女想请几位帮忙做一场法事,价钱好谈。” 季家本就没有什么法事业务,更不会为了凡人这点钱财而故弄玄虚。 季淮铮刚准备开口拒绝,却见沈依瑶递了个“禁声”的眼刀过来。 那样子,像极了一只虚张声势的猫。 季淮铮一顿,还是由着沈依瑶主导这场谈话。 沈依瑶一听,笑了,伸出十指,晃了晃为了出门而特意带上的七个大得晃眼的宝石戒指:“……我们缺钱?” “那几位想要什么?” “我们只想取那古井中些许井水。” 福小姐脸色一变,余光飘向身后:“这……恐怕……” “有点难啊。”福小姐的身后,一道人影逐渐清晰,颇为粗糙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轻蔑,“就凭你们?做梦。” 他出手极快,浓烟顿起,季淮铮忙以剑风抵挡这股魔气,但对方修为显然高他太多,季淮铮勉力支撑一会儿,还是晃悠悠地倒下。 至于沈依瑶,她早就在这魔气外泄之时装作力有不逮,晃悠着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倒在案桌上。 这间屋子内响声极大,季淮玷本就留心这边,察觉事情不对,忙携带法器和符箓,破门而入。 季栀心安理得地跟在他身后。 一进屋,身后的门便被一股力道强行关上。 福小姐垂首缩在屋子的一角,而一黑袍男人则站在正中央,迎面看向两人:“你们来了。” 季栀看那男人一眼,便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淮玷师兄,他……” 下一刻,却被突然涌过来的黑雾蒙了眼,神智不清地倒在地上。 季淮玷手持一盏莲花灯,昏黄的灯火下,那些凶神恶煞的魔气反而不敢轻易接近,只在附近徘徊。 这是他第一次成功炼制出的法器,之后便一直妥帖地保管好,不时加以改进,不到性命攸关之际,绝不会轻易示人。 那黑袍男人见了这莲花灯,爆发出一阵讥讽意味十足的笑。 若不是此刻他落了结界,怕是一整个福祉村的人都会被这笑声惊醒。 那黑袍男人摘下兜帽,露出蓄着不长络腮胡的脸。 那张脸因为络腮胡而显得有些粗狂,却不难看,尤其是那与季淮玷如出一辙的眸子,很快就让季淮玷意识到:“你……” 那黑袍男人笑:“收好你这不入流的小法器,跟我走。” 季淮玷掐着手心,莲花灯光芒大炽,福小姐缩在角落里,都不得不以袖遮面。 他维持着清醒,断然拒绝这明显与他关系匪浅的魔:“我、不。” 那人摸了一把胡子,忽然凑近,直视季淮玷的双眼:“……这可由不得你!” 季淮玷的意识渐渐溃散。 那蓄着胡子的男人把季淮玷扛上,又吩咐福小姐:“回去。” 福小姐眼神迷茫片刻,游魂似地离开。 那魔修破开窗,遁入夜色之中。 待他离开,沈依瑶活动筋骨,“清醒”过来,捡起季淮玷落下的已经熄灭的莲花灯,悄悄跟了上去。 哎,当反派的爱慕者,还真难。 连个觉都睡不好啊。 *** 季淮玷在一个山洞里醒来。 他们没有深入洞穴内,而是在洞口边缘,月光足够清朗,让他得以看清掳走自己的人的全貌。 他不仅和自己有着同样过于深邃的眼,甚至连五官,也有几分肖似。 “你醒了?那咱们就长话短说。” 季淮玷没吭声,没有被绑住的手探向腰间的芥子袋。 “哎,别这么见外嘛。”那魔修说着,只动了动手指,季淮玷的两手便不受控制地举起来,“我没有恶意——毕竟,按照辈分来算,我还是你的远房叔叔呢。哦,对了,我叫南宫野。” 季淮玷没有与这素未谋面的远房叔叔拉家常的意思,也没有自我介绍,只问:“你找我做什么?” “找你谈谈——如今,你应该也快结丹。若是你结丹之前,能恢复魔修的身份,那修魔可要省事很多。叔叔这次来啊,就是来帮你的。” 季淮玷胸口起伏,冷脸:“我不是魔。”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我可是你叔叔,我是魔,你还能不是?”南宫野叼着一根野草杆,神情嘲讽,“怎么,吃了几年仙米就忘了自己体内流着什么血了?” “呵——叔叔如果知道我体内流着什么血,又怎么会让我吃这几年‘仙米’?”季淮玷反唇相讥,额心那一道黑色创口在月色下漾出几缕黑气。 那黑气犹如披着墨色鳞甲的龙,强势地将束缚季淮玷手腕的魔气给吞掉。 季淮玷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成为魔修,但是否成为魔修、何时成为魔修、如何成为魔修,应该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不是任由别人左右! 而且,他还没有拿到母亲的…… 眼前的人是敌是友尚不清楚,季淮玷不欲与他多言,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告辞。” 南宫野也跟着站起来:“听大侄子这话,是怪叔叔没有早点找你?” 季淮玷:“不。” 南宫野:? 季淮玷斩钉截铁:“我没有叔叔——没有血亲。” 拉关系失败,南宫野也没有多少意料之外的样子,耸了耸肩,道:“侄子叛逆伤透叔叔的心啊~” 他身影极快,季淮玷拧眉的功夫,南宫野已经站在他面前,抓住他伸向芥子袋的手:“可叔叔还是会认你这个大侄子的!” “不必。”季淮玷周围魔气渐浓。 南宫野伸出另一只手,捞了一缕季淮玷额间外泄的魔气,嗅了嗅,一脸陶醉:“是了,这是兄长的味道!这才是最纯粹而又强大的魔气应该有的样子!” “……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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