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燕遥知点点头,言简意赅地把北境奴隶主的事情描述给阿年长老听。 阿年长老听完,沉思片刻,说:“大人的意思是,奴隶主和他的部下,迟早会跟咱们有场战斗......” “是的,他身后的那个,是二十年前疑似苏醒的家伙。”燕遥知看着眼前的老人,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像若木一样风华正茂的啰嗦青年。 阿年长老的眼神变得悲伤:“不好对付呀。” “如果发生冲突,我会去对付他;那些和奴隶主一样的人,就交给你们处理;他们没有大脑,肢体受到伤害的话也会很快愈合,你们必须打造更加锋利的雾气,将他们的内脏彻底摧毁才行。”燕遥知的声音平缓,甚至带了几分温和。 阿年长老眼含伤悲地微笑着:“那就劳烦大人了。” 燕遥知看着他:“我见到那老怪物的面,阿叶她们的身体被完整保存下来了,老怪物说,他能救活阿叶,我没有相信,也没有把他们带回来。” 阿叶,是阿年的女儿,若木的母亲,燕遥知曾经的导师。 也是......上一任储备粮。 “阿叶已经将她的命献给了您。”阿年长老压下眼中的泪光,“他是不可能把阿叶复活的,这一点,祖庭数代先祖早已证实过了;他声称的复活,只不过是把好端端的人变成奴隶主那样,成为他的喉舌与眼睛,是会嵌进祖庭心脏的钉子。” 燕遥知忍不住抿紧了双唇。 阿年长老的表情却逐渐坚定:“我绝不容许那些......已经被外神控制的棋子,有危害祖庭的机会!” 老人掷地有声。 燕遥知却没法分辨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如阿年长老说说,被他噬咬而死的人,只能是作为没有任何记忆与神志的僵尸复活,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不过新生的僵尸在渡过了最开始的混沌之后,就会逐渐找回从前的记忆,除了没有心跳体温,心中杀念被无限放大,时时渴血以外,他们跟活着的时候没有太多区别。 而这一切的经验,通通来自于最开始那个丧命在燕遥知手上的人。 他因那人的死重拾理智,又因为那人的孩子们的哭泣恐惧心生愧疚,于是他把那人变成了僵尸,建立起最初的祖庭。 可时间是最能摧残一个人信念的东西了。 而那时的燕遥知以为自己终于能重新融入群体,不再孤单,慢慢地,他向周围依旧拥有体温的人敞开了心扉,于是...... 人们开始请求他,把死去的亲朋好友复活吧,他们不介意复活后的亲友是不是嗜血的怪物,又或者,求神明也把他们所有人都变成同样的存在吧!哪怕今后要与永恒的鲜血与杀戮为伴,拖着僵冷的身躯活到末日来临,他们也甘之如饴。 燕遥知曾经心动过。 他说到底,是混迹在鲜活人群之中的异类。 只有不腐不死的行尸,才是他真正的族群。 一次,两次......他没有抵抗住人们的哀求,为他们复活死去的亲人。 但随着地上的僵尸慢慢增多,血腥的气息也逐渐将大地笼罩。 作为僵尸,他们想要活下去,那就必须从其他活着的生物那里夺取生机,但这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若想保持行动能力,甚至变得更加强大,那就必须取食人类的鲜血。 用无辜者的生命来成就自己的野望。 随着一次次暴露出来的谋杀,燕遥知慢慢变得恐慌。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滥好心并没有真正的帮助到他人,而仅仅只是成为助长人类野心的“养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最开始被变作僵尸的人找到了他。 那个人跪在燕遥知身前,请求神明收回他赐予的新生。 “我们的族群已经分崩离析,昔日的亲人彼此仇视,曾经的朋友相互杀戮,部落已经没法回到从前的和平,就在昨天,甚至连孩子都开始遭到谋杀死去,长此以往,大地上将只剩下冰冷的怪物,人类也将不复存在,而当人类也被残杀殆尽之后,神啊,原谅我的冒犯,那时,你们也必将陷入长眠。” 与他有同一个想法的人类不在少数,猛然从“家人、同类”的错觉里惊醒的燕遥知果断站在他们身后,清理那些肆意杀人的行尸......他们花了很多年,才把僵尸们全部找出,研究清楚他们的特点之后,再将其烧成灰烬,而燕遥知也是在那时才慢慢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上的尸毒。 最后,那个人在恳求了燕遥知不再赐予任何人第二次生命,也定下无论发生什么,祖庭人也绝不可以向神明祈求死后重生的规矩之后,才从容又决然地将自己也投入火海。 一般的僵尸,是很难抵抗住那种揪心的饥饿感,也没法控制自己的嗜血欲望的。 燕遥知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一年年地坚持下来,或许是从那个人身上受到了鼓舞罢。 “我答应过你的祖先,绝对不再给予任何一个人类重生......”燕遥知艰涩地开口,二十年前,他因为一直没有再次食用人类的鲜血,肢体变得越来越沉重僵硬,所以在遇险时,险些连自己也陷在老怪物的盘丝洞里。 而阿叶义无反顾地自刎在他面前,哀求神明收下她的生命。 “我们都还需要您的庇护,人类太过弱小了。”阿年笑着说出了他早逝的女儿曾经说过的话,老人的眼神变得柔软而慈祥,“大人,阿叶是我的骄傲,假如那时在您身边的是我,我也绝对不会吝惜自己的性命。” 僵尸的帽檐压得很低,一道阴影将落在他的上唇,把明暗分隔:“我知道了。” 平静到冷漠的声音,跟他平时没什么区别,燕遥知早已不会落泪,只是那些铭记于心的人类记忆持续地□□着他的心脏:“若木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我接下来要离开一段时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尽量不要与北境有接触,在祖庭周围挖掘壕沟,把用毒汁把壕沟灌满,警惕来自底下的威胁。” “是,大人。”阿年长老郑重地应下,从二十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燕遥知在把老怪物的菌网腐蚀了一大片的同时,也不忘带回菌丝和虫子的样品,交给祭司们实验,并且像从前一样,研究出针对的方法后将其彻底销毁。 “可以让若木也一起学习秘典。”说道这个,燕遥知脸上发臊,这所谓的秘典,仅仅只是他无聊的时候跟祭司们瞎聊吹牛的JSG东西,没想到被祭司们一点一点地给记录下来了,虽说里头也有不少实用的东西,但也少不了诸如“我命由我不由天”“踏破虚空,斗裂苍穹”之类的中二语句。 偏偏祭司们还很把这些话当一回事,认为燕遥知只不过是因为人族太过弱小才好心留下,他迟早是要踏破那个虚空回天上去的......
第35章 挨饿的第三十五天 “啊!!!” 人迹罕至的小山上传出一道九转十八弯的惨叫声。 被人薅得管光秃秃的药田前, 若木双手捧脸,脸色惨白,双眼也翻着白:“是谁做的?!!” “我的药!啊!!”他尖叫过后捂着心口摔倒了下去。 不明所以的长留连忙将其接在臂弯里:“怎、怎么了,你没事吧?” 若木颤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手臂指向自己光秃秃只剩下一堆小苗苗的可怜药田:“我种的药不知道被谁给弄成这个样子了。” “......”长留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伙伴, “有没有能问的人, 问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若木翻了好一会儿的白眼,气若游丝地在心里哀悼他可怜的药草们, 不过他的丧气没有持续太久, 一个鲤鱼打挺就从长留怀里跃起来,不顾形象地撅着腚趴在地上, 双目圆睁鼻尖贴地,好似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犬科生物。 “有了!”若木忘记了自己身旁还有个第一次到祖庭来的海水鱼, 他迅速地从垒在田边的石头块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证物”。 一根浅棕色的,不超过食指长的头发。 因为他一系列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举动而变得愈发拘束的长留满脑子疑问:“有、有线索了?” 若木捏着那根头发:“有线索了!我就知道那小崽子觊觎我家的地很久了, 早知道我就不该心软没有拦着他到山上来的, 长留你要不先去屋里休息一下吧,里头只有一张床是我睡的,被褥都在柜子里,你不用太客气,我去山背面处理点事情就回来, 你要是饿的话屋子右边的柜子里放了肉干。” 他把那根头饭攥在掌心里,也顾不得这一路走过来的风尘仆仆,拔腿就要去找祸祸自己药田的“小崽子”算账。 长留连忙挪动起在陆地上格外无力的双腿追上去:“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雪一样透亮的长发在风里飞扬起来, 从荆棘小屋的方向望去正好能迎着阳光, 亮闪闪的简直不要更显眼。 赤丹的视线被陌生人会发光的长发吸引住了一瞬间, 很快, 他就把注意力放在满脸怒容的若木身上, 盯着看了几秒,转身回屋拿出准备已久的贝币和这段时间搜罗来的罕见的药草种子。 “赤丹你个小兔崽几给我出来,我的草药是不是被你给拔光了!”若木站在荆棘小屋前头叉腰叫骂,他气势汹汹的模样让躲在荆棘墙后头,本来心里就虚的赤丹不太敢出去了。 “哐当!” 一只布囊从墙里丢出来,松垮的口子里滚出几个贝币。 若木的声音一滞,从旁边捡起一根不知是谁落下的树枝就疯狂地敲起了已经晒干的荆棘:“你这破孩子怎么尽不学好的呢?!” 他想起自己刚刚认识燕的时候,后者也是自作主张地拿了他的药材,然后丢给他许多贝币。 可他堂堂大长老的孙子,祖神的贴身“导师”,是缺那一两个贝币的吗? 若木低头看了眼地上鼓鼓囊囊装满贝币的布袋子。 好吧,其实自己确实不怎么富裕。 但是...... “别以为给贝币就行了,你给我出来!我是能被你收买的吗,赤丹!出来!” “咻~~~” 从墙里又飞出来一个东西。 若木凝神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棵病恹恹的小草苗子,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将那小苗苗捏在手里,放在鼻子底下一嗅:“夭寿了,你个小混蛋,银芦花又难找又难种是你能随便丢的吗?!”更加用力地敲起了墙。 当燕遥知回到山上,发现一人一鱼都不在,于是找过来的时候,赤丹已经被若木揪到屋外训斥了——他的荆棘墙已经被敲秃了一块,再躲着只怕等会儿秃的就是自家脑门了。 已经十六岁的赤丹正在发育期,眼下已经长得比若木高一整个脑袋,却还是委委屈屈地耷拉着,半个字也没有顶撞。 燕遥知走过来的时候,赤丹双眼一下子亮起来:“您回来了......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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