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调律师,孟玉蕾已经迫不急待“操练”了起来了。婆婆并没有“藏”起来,反而和保姆一起排排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她弹。 贝多芬的奏鸣曲弹完,她俩在背后热烈地鼓起掌来。保姆好奇地问,“这弹的什么呀?”婆婆一抬手,指着谱子道:“你没看上面写着贝多芬吗?贝多芬的奏鸣曲,这都是钢琴家才会弹的东西,我们合唱团那个伴奏都不一定会。” “那不是郎朗弹的东西?” “可不是嘛!” “怪不得听不懂呢!” “好听就行了。” 孟玉蕾捂着嘴偷笑,婆婆脸上的骄傲更让她觉得有趣。 “那我弹个你们听得懂的。” 孟玉蕾说完,扒谱弹了婆婆最喜欢的《红梅赞》,弹到中间,婆婆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想到婆婆就是因为唱歌才中了风,孟玉蕾又不由地捏一把汗,还好没有把调起得太高。一曲终了,保姆又鼓起了掌,婆婆在掌声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自打钢琴搬回来,孟玉蕾一整天都喜滋滋的,晚上坐在床上还抱着谱子不撒手。 “我跟笑笑说好了,你给她弹伴奏,你最近晚上带她练一练。”齐星辉不经意道。 孟玉蕾只觉眼前一亮,“啊?你怎么跟她说的?前两天说起来她还不愿意呢!” “我自有神通!” 孟玉蕾笑着过去一把抱住他,将他压在身下挠痒。 “什么神通?你俩又有什么小秘密了?” 齐星辉大笑着求饶,终于老实开口,“我把那条裙子拿给她看了,说你会穿着那条裙子去伴奏,她就同意了!” 孟玉蕾站起身来,“哈?你是说那条裙子?咱结婚时我的敬酒服?” “对啊!不然你拿出来干嘛?” “我哪是要伴奏的时候穿啊?我是打算挂二手网站上卖掉的!” “你又没说?我看你还试穿呢!” “你没见我连拉链都拉不上吗?就十天了,我怎么可能穿得上?” “我看也差不多嘛。” “什么差不多?差得太远了好不好?” “不可能?你那时候不也怀着笑笑呢吗?” “可那时候我孕吐啊!从早吐到晚,比平时还要瘦,你不记得了?我怎么可能瘦得到那种程度?” 刚被女儿允许伴奏的快乐荡然无存,一条裙子把孟玉蕾快急哭了。 “老婆你可以的!” “可以什么呀?”孟玉蕾将裙子拿出来,一把扔在齐星辉身上,“你看这腰多窄,这是人能穿的吗?再说了,他们汇报演出,我穿个红彤彤的敬酒服上去,也太夸张了吧!我不被人笑死才怪!” 齐星辉把裙子从脑袋上扒开,探出头来,“怎么夸张了?我看这挺好的!” 正嚷着,孟玉蕾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李延科。 “蒋蔓啊!”电话那头传来李延科懒洋洋的声音。 “什么蒋蔓,你打错了!” “我找不到蔓蔓啊!你让她接我电话!我不能没有她,她不能这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李延科带着哭腔,抑扬顿挫的腔调听起来完全是喝醉了。 “这都十点多了,你还在外头喝酒呢,快回去吧!” 孟玉蕾话音刚落,就听电话那头一声怪叫,“你丫别吐我身上了!” 孟玉蕾举着手机,仿佛看到李延科吐在了自己面前,不禁一脸嫌弃。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你是他女朋友吧?我们同学聚会,他喝高了,趴在沙发上哭哭啼啼的。” “我是他朋友。他在哪儿?” “在高新二路的粤满江。你方便的话来接下他吧!看这样子八成儿也找不着家门儿了。” “好吧,我过去接他。” 孟玉蕾拔了蒋蔓的电话,可是打了三遍,都没有人接听。无奈之下,她只好穿起衣服,拿了车钥匙准备去接李延科。 “路上小心点儿,到了给我打电话。”齐星辉满脸愁容。 “怎么了?”孟玉蕾有些诧异。 “大半夜的,这种事情本应该我去的。” “那不是蒋蔓的事儿嘛,再说了,李延科也是朋友,以前笑笑和安安生病没少麻烦过他。” “我知道。”齐星辉将裙子叠起来,叹了口气,“只是越遇上这种事情,就越觉得自己没用,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孟玉蕾知道又触到了他的伤心处,只得上前安慰,“相信我,你一定会变回来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得这种信念,反正我就是知道。” 齐星辉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李延科躺在饭店大厅的沙发上,半眯着眼睛,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把李延科的手机交给孟玉蕾,笑道:“你是他女朋友吧?这李大夫的酒量越来越不行了啊!” 孟玉蕾在心里埋怨着,干嘛非说自己是她女朋友,可嘴上依然客客气气道:“我是他朋友。” “不好意思,他刚说他女朋友来。” “没事儿。我送他回去。” “我帮你把他扶到车上吧!” “行,我车就在门口。” 上了车,孟玉蕾却犯了难,虽然认识了这么久,可她并不知道李延科家的具体位置。她只知道在曲江南湖边,可是连哪个楼盘也说不清楚。 “我把你送哪儿啊?”孟玉蕾打开车顶灯,扭头问他。 可是李延科睁眼看了看她,却没有回答。 “你带身份证了没?我给你找个酒店吧!” 李延科还是不吭声。 “我总不能把你带我家吧?”孟玉蕾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嘟囔着。 “送我,送我去蒋蔓那儿。” 孟玉蕾瞥他一眼,“大半夜的,你就别折腾她了好不好?” “我不折腾她,我就跟她说句话,就说一句话——”李延科的手在眼睛前比划着,可是眼神依然不利索。 “你说,我替你转告。” “六年了,我们在一起六年了——”李延科咬住嘴唇,眼眶红红的。 “我知道。” “她突然不结婚了,不婚主义!哈哈!”李延科大笑起来,笑得不过瘾,他又开始拍车顶。眼看着手越来越重,孟玉蕾忙把靠垫塞过去,“我家车便宜,你别给我拍坏了。” 李延科把靠垫接过去,像毛巾那样抹一把脸,“她刚开始怎么不说?我买房的时候她怎么不说?我一求婚,好家伙,政治理想都变了,变不婚主义了!” 手机叮咚一声响,是齐星辉发来了微信,问“怎么样了?” 孟玉蕾回道:“不知道他家在哪儿,也没带身份证,正愁不知道带他去哪儿呢!” “六年啊!人生能有几个六年?” “没有蔓蔓你这六年就静止了?”孟玉蕾呛道,“最烦你们这种说辞,不结婚怎么了?你俩这六年在一起不也挺开心的吗?人生不要那么有目的性,再说了,结婚也不是人生的目的,有的人倒是结了,可是没两年,得,离了。” “那至少经历过了。” “你不也经历谈恋爱了吗?” “你跟蒋蔓是一伙的,我说不过你。” “说,你家在那儿,我送你回去。” 齐星辉的微信发了过来,“不行了带到咱家,让他睡沙发,我不出卧室就好了。” “我不想回去。”李延科像孩子似地把脸扭向车窗,靠垫被他牢牢抱住,像救命的稻草。 “那你想去哪儿?” “我想找蔓蔓,你送我去她家。”李延科带了撒娇的口气。 “李延科,我算看出来了,你自己不敢去,就拉着我陪你。你还敢利用我!” “我不是不敢。她的密码锁把我指纹删了,我进不去了。她那儿也只有你能进得去,我不找你找谁?” “她不在家!” “那我在家里等她!” 孟玉雷失去耐性想发火,却也觉得李延科可怜。他一定还不知道蒋蔓已经投入到了军致明的怀抱,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该怎么伤心呢! “算了,我带你去我家吧,正好明天我要带老大上课,你帮我在家看着老二。”孟玉蕾说着,启动了车子。 “别啊!我不想去你家。” “你要去蒋蔓那儿你自己去,我看你也清醒了,你自己打车去。” “不要,你带我去。” 面对李延科的酒后撒娇,孟玉蕾又气又好笑。蒋蔓之前说李延科幼稚,她这算深切感受到了。两人正嚷着,蒋蔓的电话回了过来。 “我刚从印刷厂出来,刚才一直在车间盯货,怎么了?” 蒋蔓的声音一出来,李延科像被人点了穴一般,紧贴着后座一动不动。孟玉蕾看他一眼,小声道:“我跟李延科在一块儿,他喝醉了,让我来接他。” “他给谁打电话不行呀?大半夜的给你打?不知道你要管两个孩子啊!我跟你说,我最烦的就是他这种不管不顾的性格,好像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 “你别喊了,他在我旁边呢!” “他站我当面我都喊。” “行了行了,他这不是,想让我带着去见你嘛,他说你不接他电话。” “我把他拉黑了。”从声音听,蒋蔓已经失去了耐性。 “你们俩幼稚不幼稚?” “你让他接电话。” 孟玉蕾扭过头去,把电话伸到李延科面前,“给你。” 李延科的手哆哆嗦嗦伸了出来,可是碰触到手机那一刻,却像触电般缩了回去。接着,就像孩子一样摇着头,脸上写满了恐惧。 孟玉蕾从没见过李延科那个样子,他小心谨慎得让人心疼。 “要不,你过来吧?有些话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 蒋蔓迟疑了片刻答应了,要了地址,说她立刻过来。 挂了电话,孟玉蕾回头去看李延科,只见他怔怔地盯着窗外,呆傻的样子像个雕塑。 “她说她过来。” “嗯。”李延科指了街对面,“那边有个便利店,我去买瓶水。” 说完,他推开车门。刚才电话前的李延科还像一个孩子般吵吵嚷嚷,可是现在,却像换了个人,显出异常的冷静。孟玉蕾看着他摇摇摆摆地走过斑马线,看他钻进了便利店,对他的怜悯之情又增添了许多。他在想些什么呢?他又想对蒋蔓说些什么呢?抑或许,在面对蒋蔓之前,他只是需要一点儿空间让思绪平静下来吧!
第29章 失情失意 孟玉蕾打开收音机,电台在播放莫文蔚的歌。她看着李延科小跑着回来,步伐比刚才稳了很多。 他打开车门,将一瓶可乐递给孟玉蕾,自己打开另外一瓶,一口气喝掉了一大半。他将盖子拧上,盯着汽车中控屏幕,打出一个响嗝。 “我还能挽回她吗?”他问。 “我不知道。”孟玉蕾知道,她只是不忍心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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