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后面,他的语气中已然带上了狠厉。 安切特的经历表明,感染血毒并不是百分之百致命的,他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除了脸丑一点,也没有变成那种由神经纤维构成的怪物。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叙燃从巫烛过于波动的情绪中,听出来对方已经知道了她感染血毒的事情。 从碰面开始到现在,局势过于混乱,她还没机会告诉巫烛这事。而不请自来的芙兰跟安切特就更没有理由说了,那么,唯一能干出来这种事情的人就只剩下…… 叙燃掀起眼皮,无声看向一边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枭。 “……” 枭反复抬手摸鼻子,最后被盯得实在没办法了,猛地将头转向安切特怒道:“对啊!你老实交代,血毒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活下来的!?” 这一次,安切特却不再有问必答。 “……” 他骤然沉默下来,当他拥有的那张脸不再主动朝人群释放善意的时候,就变成了同先前的猪脸一般可怕的怪物犯人。 枭本就是为了转移话题的质问声也小了下来,在场众人之间的气氛好像再一次回到最初的那种尖锐无声。 死寂蔓延了好一会,还是正在围观这一幕幕的欺诈师芙兰嗤笑出声。 “有些事情没必要说得太清楚,更何况,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血色,天鹅绒?” 芙兰故意拖长尾音喊佛修的那个滑稽假名,说着,饶有兴致地观摩着对方脸上的神情。 叙燃也回了她一个微笑,手下一颗一颗地数着仅存的子弹,边道:“嗯,大概猜到了。” 枭转头看向她:“所以到底是什么?如果你就停在这里不说了,那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一条情报信息,一个字都不给。” 叙燃难得有些无言,“你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他都说这么多了,你作为一个前科学院工作参与者就一点头绪没有?” 说着,也没给枭反驳的机会,直接张口说出了答案。 ——“我们之前的推断对了一半,还有一半,是反过来的。” “监狱区血瀑布中的毒,并不是来源于当年实验被偷走的病毒药物。而是在圣救度母计划的实验中,被发明出来命名为KL42的药物,它的源头,是取自中央机器的血毒。” “是先有的血毒,再有后来的KL42,二者的共同点在于被感染者的完全发病状态相同,都是被吞噬血肉脏器变成神经纤维怪物。” “至于安切特,他是怎么在被毒素感染多年后活下来的。” 叙燃看向立于漫天血水层面之上的人,他如同白昼晴空般湛蓝的发随水波浮动而飘荡在空中。 “原因也很简单。” 叙燃一字一句地开口道,像是在对安切特说话,又仿佛只是喃喃自语。 “传闻,只有一个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修士。在获得极致力量之后,能够触碰到宇宙的真相,飞升成圣。” “他,是如今的,升天榜第一。”
第140章 你们都不对劲 ◎我不信因果,叙燃◎ ——“而德不配位之人, 是注定无法登顶的。” “……” 叙燃止住话音,无声转头望向另一道突兀响起的声音。 一身肃杀作战服的陆判同样立于另一端的洪水之上,她身边原本追随着的鬼差们, 如今却只剩下一二个身影伫立在旁。 如果说先前安切特以同样的方式登场,凭空站立在血水上的姿态宛如教典中的神祇。如今,判官却满身腌臜血迹, 戴着半边破损面罩出现在众人面前。 叙燃想起之前这些奈何管理层被愤怒之下的犯人们围攻, 想来那大半失踪的鬼差便同底下的众生一样化为中央机器的养料, 鬼神与修士的血,又有什么是不同的呢? 陆穗戴着半张判官面具, 破损的碎片几乎都快要陷进她的脸中。 她仿佛对于疼痛置若罔闻,露在外头的一只眼睛直直盯向安切特,冷声道:“犯人0614, 因多次严重违规, 造成重大后果,现以奈何监管机构名义将你逮捕。” “这么猛的吗?” 枭噎了一下,小小声凑近到叙燃身边道:“那哥们不是升天榜第一吗,就算狗官们可以在这里使用法器,他们怎么抓人家啊?” 他已经说得很小心了,满身是血的判官依旧捕捉到了这话。不过陆穗并没有太多计较, 只是做出一个伸手往虚空抓取的动作,不过须臾, 她掌心竟是出现一柄长约三尺、杆身闪动着流光冷感的笔。 “……” 安切特望着那柄凭空出现的判官笔, 再抬头看看一身血垢的陆判,他摇摇头似是感慨, “我们曾经都做错了事情, 但是现在, 有一个弥补的机会摆在眼前。” 他说道:“00区的存在意义早就已经改变了,它不应该是一个大型的养蛊场,这是由我们共同犯下的罪孽。是我们亲手早就了这场血液灾难,如今,也应该从我们这里结束。” 陆穗露在外面的半张脸上一点多余的神情也没有,就像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全部意义就只是为了公事公办地将逃犯捉拿归案。 那支悬空的巨大判官笔蓦地移动至血水中央,而被笔尖阴影笼罩的范围之内,在场几乎所有修为榜上有名的犯人们神情一变。 整片地域的磁场被改变,血水不再平静地流淌在层面,而是骤然掀起狂狼倒灌其下!在这个时候,所有位于被判官笔修改过后磁场范围中的修士,就如同被操纵的傀儡,进退不得只能由人支配。 “我得走了。” 枭闷哼一声,捂上自己肩胛处的伤口,“判官都这样了,之后那帮狗官们肯定会来。我就算被关死在这里一辈子,也绝不会跟他们回去的。” “走?”听他这么说,叙燃并未做出任何实质举动,只是轻飘飘问道:“走哪去?阵法失效,鬼差们想离开都没办法,整个垂直监狱都快被淹了,你就算现在开始往上爬,也跑不过血毒蔓延的速度。” 枭咬牙切齿,“那也总比被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判官支配要好!” 顺着他的话,叙燃下意识瞥了眼面无表情的陆判,而正对着这位判官的雷霆进攻,安切特似乎是无意出手。 他始终没有反抗之举,只是兀自说着些“赎罪”、“净化”之类的语句。 ——“嗯,你们真的不准备走了吗?” 要说现场有一名看似游离在状况之外的人,就当属欺诈师芙兰。 芙兰看起来完全没有要避开那片被判官笔笼罩领域的样子,她只是维持着先前的姿势盯着叙燃,笑嘻嘻地耸了耸肩。 “你要走吗?我可以放你走哦,你偷偷地溜走,我不告诉安切特。” 怎么可能。 从叙燃的这个角度看过去,欺诈师胸口被她打穿的子弹血洞甚至都还没有愈合。以这位的性子来说,说放走自己是不可能的,大概芙兰现在考虑最多的应该是拿她的头当皮球踢。 只是…… “‘放’走?” 叙燃高高扬起一边眉毛,手中ak的枪口遥遥朝对方比了比。“安切特来是为了宣扬他那些赎罪认错的狗屁道理,他想要毁了中央机器,跟我们并不存在什么利益冲突。而你,芙兰,你是什么原因,替安切特说出‘放我走’这样的鬼话?” 芙兰突然从原来的浮板上站起来,地势的原因,当她再度看过来的时候,是以一个自上往下的俯瞰视角。 “我?我当然是向着你的呀,小菜鸟。” 芙兰故意拖长音,“我们不是‘同盟’吗?而可怜如你,恐怕到了现在,也根本不清楚安切特想要做什么吧?” “别信她!” 枭在后面疯狂捅佛修的后腰子,压低声音道:“这个女人坏得很!说不定她都不是跟安切特一伙的,她就是想要到处骗,骗到别人她就开心了!” 叙燃面无表情地回头:“你要不要再说大声一点?就差一点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了。” 芙兰咯咯咯地笑起来,“那你要不要猜猜看,我刚才的那句话中,有多少真,又有多少假?” 叙燃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 片刻,真挚道:“其实,说句伤人的话,从我们见面开始到现在,你的每一句话我都是当鬼话听得。” 芙兰上扬的嘴角撇了些下来,她总算不再笑得像是要抓小孩来煲汤。 两双眼睛隔着磁场与血水相对视,欺诈师语气中似有感慨,“好吧,这可真是有些伤人。” 叙燃从善如流,“嗯,我是故意的。” 她从已经是一片废墟的佛身空间中摸索几下,将那枚与芙兰发丝绑定的巫毒娃娃拾到手心。 离得最近的枭显然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怔了一瞬后,肃然起敬:“你是真行啊。” 叙燃捏了捏娃娃的脖颈。 其实娃娃早就在枪阵的爆发中被炸毁了,毕竟她那一整个武器库都遭了殃,要说唯独这枚与芙兰绑定的巫毒娃娃没事,那叙燃才是真的要怀疑这莫不是什么命中注定的缘分。 可惜,娃娃已经没作用了,这个破破烂烂的脑袋还是她自己临时给钉上去的。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猪脸的手工活是真的稀烂,这娃娃本身就长得像是缝合巨怪,这样乍一眼看过来一时倒是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而有些时候,捏在手里的东西,才是最让人忌惮的。 “……” 芙兰彻底冷肃下神情,“你什么时候做的?” “我们爬瀑布的时候。” 叙燃道:“那时候我们累得跟死狗似的,拔你一根头发,轻而易举的事情。” 芙兰沉默片刻,讽刺地牵了牵嘴角,“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叙燃:“别在这吹牛逼,之前我打进去的子弹不是还在那留着吗,现在倒开始‘真是小看你了’。” “……” 欺诈师不再跟她跑火车,趁着那一头陆判与安切特仍在进行着“你动手我劝导”的对牛弹琴式打斗,双手交叠着捏诀,瞬间数张看不清图案的卡片竟是交织着围绕成环。 见状,一直在后方不说话装高手的巫烛终于起身,两柄长刀出鞘,结构状碎片掀起一片风暴,甚至隐隐冲散了头顶上判官笔笼下的阴翳。 “你别管。” 叙燃却轻声道,她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几张诡谲图案,“等会要是出事了,你保证枭留着口气就行,其他的交给我。” 巫烛手中的刀顿了一秒,“好。” 佛修握紧手中的娃娃,抛下两人独自蹚水朝着欺诈师的方向走去。 血水瞬间淹没到她胸膛的位置,而剩下的其他人,或踏水而行,或高高地站在干岸上,俯瞰着趟水过河的佛修。 芙兰垂眼不知在想什么,不断变换位置的其中一张卡片试探性地朝她打去。 一声震耳枪响,叙燃就只持着普普通通一把ak,眼睛眨也不眨地破开属于欺诈师的幻术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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