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目紧紧盯视着那把被架起的ak,佛修的纤白指节与漆黑枪体形成鲜明对比。然而更加触目惊心的,却是叙燃望过来的眼神。 一种近乎残忍的淡漠慈悲。 “真是那个女佛修?” “她回来了,她怎么还会回到归墟来……” “呵呵,还不是在核心八城混不下去了?勾上天狼神转眼就被甩了,趋炎附势,真不知道佛修里怎么有这种人……” “我要是她,根本就没脸再回来。她难道没有羞耻心吗?” 周边修士的窃窃私语声传来,姬问柳防毒面具上的线条从乱码变成一个大大的红叉。 他猛地上前一步,面对人群低声呵斥,透过厚重面具的声线显得低沉又神秘:“都别说了!” 人群怔了一瞬。 有大胆的修士不服气,上下打量一会姬问柳那张遮蔽了整张脸的防毒面具,出言道:“你又是谁啊?这么想给她出头,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就因为我知道!” 姬问柳飞快瞥了眼身后站立的叙燃,确认对方注意力都在那个黑市男人身上没空注意这边后,才低声且语重心长地道。 “你们赶紧逃吧,我是在救你们啊。这些话要是被她听见了,今天在场所有人都得吃枪子儿!” 砰。 他话音未落,一枚子弹几乎是擦着防毒面具的排气孔打在支撑架上。伴随着人群的惊呼嘈杂,令人不妙的摩擦晃动金属声响了起来,本就极具不安全性的升降机内部开始剧烈晃动。 “你疯了!” 修士们东倒西歪成一团,勉强维持住身形,拉着手边的栏杆颇有狼狈地吼道。 叙燃在这样的极度混乱中转头,尚留存热度的枪口对着人群比划两下,又引起一阵兵荒马乱。 “你们骂我,我就请你们吃枪子,不是很公平的事?至于后面一句话么……” 留着一头莫西干发型的黑市修士又惊又疑地望了她两眼,就看见佛修笑靥如花,眉目都似凝着涟漪秋水,冲淡了原本的疏离。 叙燃笑着,再一次扛起了ak。 “后面那句话说得就更没错了,众所周知,我是个疯子。” 哒哒的步/枪扫射声炸响在众人耳畔,即便在这个消音技术已经无比成熟的超武器时代,她仍惯常使用着动静声巨大的原器械。 金属断裂的咯吱牙酸声回荡在所有人头顶,有反应较快的修士已经摸出自带的飞行器及时逃离这片区域。叙燃看着那几个不愿被波及的修士离去,也没阻止,兴奋紧缩的瞳孔注视前方,子弹喷着火舌舔舐上岌岌可危的钢筋。 “既然不想乘升降机,那大家就一起掉下去!” 在剧烈失重的混乱体感中,来自黑市的男人最后看见的就是那张上下颠倒的面孔。佛修嘴角高高扬起,瞳孔中反射极度的兴奋,扛着ak将最后一根金属支架轰碎。 叙燃猛地凑近,男人甚至感觉到那鸦羽似的长睫尖端几乎要碰上自己的皮肤。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就听见那个同样在极速下坠的佛修笑着哼了句不成调的曲。 ——“我们掉下去咯~” “你……” 轰——!!! “……” 良久。 剧烈扬起的齑粉碎石重归平静,市中心的吊桥下多了枚凹陷的深坑。断裂的机械支架散落一地,边上几名灰头土脸的修士正在破口大骂。 叙燃掰了下稍微有点扭到的脖颈,单手提起压在自己身上的一块钢板,从废墟底下爬出来瞥了那边一眼。 修士们顿时呈鸟兽状四散。 散架的建筑底下传来另一声闷闷的抱怨,姬问柳在防毒面具里咳喘了两声。倒不是粉尘吸入,估计是掉下来的时候位置不对哪磕了下。 叙燃伸出手。 本来还在碎碎念的姬问柳顿时喜出望外,擦了擦面具眼部的视物屏幕,抬手想要去扶。“燃啊,你真好,以后谁再说你没有心我就骂他。” 叙燃目不斜视地伸手将埋在他边上的莫西干头男人拎了出来。 姬问柳:“……叙燃你没有心!” 吉川睁开眼睛的时候,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放大数倍的怪异防毒面具。纯白面具的主人似是情绪极端不稳定,不断有乱码状的线条形状出现在显示屏上。 他下意识想向后缩,下一秒领口竟是被一双手牢牢桎住。 “早上好。” 佛修扛着ak蹲在地上,神情倒是没有再像之前发疯时那样肆无忌惮了。垂着眼睑恬然的面容,要不是她手上的枪,任谁也无法将这人与那个轰碎升降机的疯子联系起来。 吉川沉默一会:“……我想起来了,是你!你是当年在矿山坟场把蔺先生的骨灰盒扬了的那个女佛修,你从核心八城回来了!” 叙燃没什么反应,倒是她边上的姬问柳叹息一声,似是见怪不怪又多少带着点无奈。 姬问柳:“燃啊,咱就不能干点人事吗?” 叙·不干人事·燃装作没听见,低头拂了拂枪管,尚存余温的枪口对准吉川脖颈上的黑市纹身,是一种甚至都懒得掩饰的明晃晃威胁。 “三天之内入境的人员记录中,所有在黑市办过假证的修士有哪些?” 吉川怔了一瞬,显然是不相信他们这么一番大张旗鼓的动静只是为了找自己问这些。 “我真不知道。”男人尽量谨慎地斟酌话语,“我只是给那些大能充当跑腿小弟,时不时向周边商铺收点保护费的,你说的这些不是我能接触到的东西。” 叙燃:“我知道。” “那是……?” 叙燃:“你脖子上的纹身是出马蔺家那一脉的衍生标志,找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带我们去见蔺长缨。至于为什么破坏升降机……纯粹是因为我这人心眼小,你们骂我,我就揍你们,仅此而已。” …… 据姬问柳的消息,那个逃至归墟市的鬼修,身上带着把火焰之剑。 而若是想要在归墟这座混乱无序之城找一个鬼修,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除非有门道。 不然姬问柳包括他背后的监管势力,也不会舍近求远来找叙燃这个土生土长的原住民。 向来薄凉的佛修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管这种事的,即便请求方是已经相识了近百年的老友。但这次的事件难得有些棘手到让叙燃也不得不上了心,鬼修不是重点,只因那把火焰之剑。 记不得多少年前,叙燃曾经分出去过一颗本命火种。 她当年觉醒的灵根就是天品级的火灵根,这种天赋若是放在百万年前的古早修真时代,大概可以够得上天之骄子的标准。但在当今什么黑洞纳米潮汐引力的五花八门变异灵根下,多少显得逊色了。 要说唯一的特殊之处,大概就在于她的火灵根,可以分裂。 这个特质是在叙燃小时候行走归墟市底层,因为吃了没文化的亏而被一部分科学修仙的修士暴揍无数次后领悟的能力。 单属性灵根分裂这种事情,不说百万年前的修真前辈们,就算是在这个化学灵根可以用来科学配平的时代,也是前所未有的异闻。 这是她的秘密。 叙燃没有跟任何人提到过这件事,对外的说辞是,这些火种只不过是法术的一部分罢了。就像是几天前死在她成佛后第一次运用能力下的那些焱宗弟子们,他们恐怕到死也不会知道,那簇簇从佛修足下升腾而起烧灼在他们身上的火,并不是什么法术,而是真真正正叙燃的灵根。 包括那把ak、截短霰/弹枪、鸟狙、M4、冲锋短机枪、火箭筒…… 叙燃所使用的每一把枪械武器,它们所带来的远超出原器械的爆炸伤害里,有一半是因为她改良研究了数年的开光印刻符文,一半是因为分裂灵根。 每一簇燃烧在掌心的焰火,都是她真切的一部分。 这是叙燃足以致命的破绽,也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优势。 她随时都有可能死在旁人甚至难以想象的分毫之差中,所以一切的战斗,都是以命相搏。 对于每一次释放燃火都濒临死亡的界限恐惧,反而让她感受到活着。 姬问柳曾经说,如果叙燃不去修佛,那对这个世界来说将是个巨大的威胁。 他们习惯将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修士统称为“疯子”,却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有的疯子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用命在打架。 叙燃就是这样的疯子。 而那把火焰之剑,是她在早期还没有完全掌握分裂灵根这种恐怖能力的时候,无意中制造出来的残次品。 后来她将这把剑交付于姬问柳封存在管辖地的仓库中,包括姬问柳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那只是一把品阶还过得去的法器。并且时代久远的残次品,上面附着的灵根碎片已经对叙燃构成不了什么影响,即便旁人拿到手也看不出门道,所以她并没有怎么上心。 这次意外事件的发生,却让叙燃不得不多想。 被红名通缉的鬼修出逃并不是什么怪事,但是那个鬼修,为什么要在逃亡之前特地破开封存将那把火焰之剑偷出来? 或许也有可能只是顺手抢来自保的武器? ——无论如何,就算这次意外构成不了什么威胁,叙燃也不想赌那个万一。 这是她烂死在肚子里的秘密,是她的致命破绽,也是支撑着她一路孤勇决绝、战无不胜的勇气。 …… 姬问柳防毒面具的屏幕上疯狂闪动着各语言体系的脏话,猛地抬起头,仍是不可置信。 “这就是你的方法,啊,小老弟?能不能换条路?” 吉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可是……如果你们想在这个时候见蔺老大,只能用这个方法从赌场绕过去。” 叙燃瞥了眼姬问柳穿着的撩到大腿处的性感短裤,刚开口想要嘲笑,目光下移至自己身上的那条紧身短裙,半晌抿抿唇终是忍耐下来。
第4章 索托斯暴雨 ◎“别怕。”◎ 蔺长缨,归墟黑市的三大裁决主导者之一,出身于以巫术出马闻名的蔺家。 出马仙是古早宗教时期的一种请神附身手段,狐狸、黄鼠狼、刺猬等动物修炼成精而附身人体,进而使得“大仙”拥有了沟通鬼神断事治病的能力。 这种甚至是偏“迷信”思维的巫师传统,继承到蔺家这一脉,反倒摆脱了装神弄鬼的玄乎思维,成为一种真正意义上的“科学附身”。 眼下,吉川带他们行走的地界,就是蔺家名下的赌场。 叙燃迈着跟往常无异的步子跟在吉川身后,就好像自己身上穿着的不是清凉赌场套装——银色充斥着未来感元素的流光吊带短裙,行走间开衩能开到大腿根的那种——自动屏蔽周边一道道堪称露骨的目光,始终一副垂着眼的淡然。 边上的姬问柳终于忍无可忍,犹豫半晌后将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同样清凉的男款背心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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