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蜷在软塌之上,一团白毛被养得越发雪亮柔软,不见半分杂色 如珍珠一般,在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元蒿又一阵喃喃自语:“唉,你这猫儿,生的就跟那雪一样白。” “说起来,若是以往还在神都,这会儿都快要下雪了呢。南地温暖,也不知道还见不见得到雪。不过奴才听见殿下似乎有说,今岁冬日大寒……” 他突然又想到什么,眼前一亮:“对了!奴才想起明年可是虎年。” 明萝梦听着他絮絮的说话声,正漫不经心眯眼小憩间。 却忽然,头顶一沉。 她抬起头,却见小内侍笑得机灵,傻乐一般摸了摸她的头:“虎年摸虎头,万事不用愁。” 猫儿眼不可置信地睁大,随即气鼓鼓地一爪子将元蒿的手拍开。 淑女可是不能被人随便摸头的。 更不必说,用老虎来形容一只乖巧端庄的小猫咪了。 恰在此时,裴神玉刚从书房走出,明萝梦看见自己的撑腰之人,便甩甩尾巴迎了上去。才被裴神玉抱入怀中,猫儿便回头怒视元蒿,不满地挥了挥猫爪子。 下一秒,又转过头来朝着裴神玉喵呜喵呜撒娇控诉。 小白猫睁着月牙般澄净的眸子,猫耳微垂,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而偷偷摸了一把猫头,却没想到这猫儿这般机灵,简直是撞上告状现场的元蒿傻眼了。 他一脸讪讪地看向裴神玉:“额,殿下,奴才……” 裴神玉低眉,看向胸前喵嗷嗷才发了一通脾气的小白猫。 他唇边却微弯,另一只空着的手缓缓抬起,也轻落在了小猫的脑袋上,安抚又似别有深意一般摸了摸。 “元蒿倒也没说错,孤还真是养了只…小母老虎。” 这般气性大,偏又可爱到不像话。 作者有话说: (新年小剧场) 接着太子殿下又捏了捏猫爪子:“虎年摸虎爪,财源滚滚抓。” 明萝梦:炸毛,哄不好了的那种 -- 下下章变人!! 其实太子殿下早就知道是小猫咪救了他啦,但是伏笔我一懒就没有补上(?) 就是一开始给猫洗澡的时候,裴神玉发现了猫胡须边的草汁痕迹hhh 感谢在2022-02-02 20:27:13~2022-02-04 20:50: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燕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除夕 岁暮寒时,除夕夜至。 营内一派张灯结彩,红红火火,准备着辞旧迎新。炊事房包了饺子,宰了新的牛羊,摆起了长桌之筵,好犒劳将士们。 裴神玉也让人备了屠苏酒,祈福驱疫,以祝吉祥。 毕竟这是他们在异乡度过的一个年关。 觥筹交错之间,裴神玉也坐于席中,与诸将举杯共饮。 他面色平淡如水,似毫无醉意,只是眸中几分朦胧,才显示出他方才所喝不少。 他身侧坐的是早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孙将军,而楚将军身上还有伤,不宜饮酒,便早去休息了。 孙尚武手中举起一酒坛子,直接仰首而饮,豪迈道:“殿下,喝!” 裴神玉颔首,亦又饮一觞:“将军请同饮。” 他的肩膀却忽然被一只手搭住。 孙尚武喝高了,早把平日里的尊卑之分抛到了脑后。他又是个粗人,讲不来什么风雅之话,只一脸傻呵呵的嬉笑: “殿下啊!这喜庆的日子,就应该大口喝酒!” 裴神玉左肩一震,却仍容色不动,从容浅酌。 孙尚武见裴神玉不语,以为对方意为赞同,不由更加来劲。他已喝得有些烂醉,一边揽着裴神玉的肩,一边凑上来念念叨叨,说些醉话: “殿下啊,这都快打了一年的仗了……俺都快想死媳妇了。” 他打了酒嗝,又道:“还有俺那闺女。” “一年没见了,也不知道长高了多少。”孙尚武傻兮兮地伸开手掌,落在虚空,像是在凭空衡量一个小娘子的身高:“出门之前,她还不过刚长到这里,就一小萝卜头。” “俺那小闺女,蛮横得不得了。也不知道俺这一出门打仗,没有老子给她撑腰了,她若是在外边受了委屈,该找谁去……” 孙尚武越说越是想念,神情低落,不由又喝一口,对着坛子直叹气。 叹完了,又是‘砰’地一声捶桌,愤愤道:“杀千刀的南蛮子,好好的小日子不过,造他娘的反!” 周遭士兵皆惊,裴神玉见此状,不由觉得好笑。 可虽未曾谋面,他却也能从孙尚武的话语之中,想象出那是如何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父母恩爱,小孩也被宠得有些娇纵。 他不免也有些晃神,回忆起十几年前。彼时父皇也不过是封地之王,家宴上仅父母与阿妹风酒,与他一共四人。 彼此所间隔不过一桌而已,谈吐言笑更是亲密。 父皇夺位之后,母亲成了尊贵无双的皇后,他也成了皇太子。后来,父皇慢慢纳了许多后妃,宫中也陆续添了许多新的皇子公主,而家宴也成了宫宴。 隔着金銮长殿,他所能见到的父皇隔着冕旒,只觉得遥远而威严。 母后面上的笑容,亦一年比一年淡了下去。 天家之情,终究不比当初…… 孙将军同他勾肩搭背,附耳说体己话时,却让裴神玉不禁想起儿时,父皇亦曾如此待他。故而他不仅没有怪罪,反而生出几分亲切。 然而孙尚武的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了。 他才唠唠叨叨和裴神玉说了一通家中之事,又忍不住开始关心起裴神玉的个人大事来。 “殿下啊,说起来,你也快要及冠了吧。” “殿下若是有个什么心仪的小娘子,也该考虑考虑起来了。俺说句真心话,这有媳妇和没媳妇,可不一样。 有女人热炕头啊,嘿嘿,那可是人间一大乐事……” 裴神玉见孙将军越说越不像样,耳边微红,他不禁出声打断:“玄英,孙将军醉了,你扶他下去休息。” 玄英早听不下去了,立时起身,冷脸将面色通红的孙将军半拖半搀着带走了。 耳边终于清静下来。 裴神玉缓缓放下酒杯,可孙将军的话仍在耳边未散,他不由一哂,一国太子的婚事,自然不可能由他一人做主。 更何况,他又哪里有什么心仪的小娘子? 可他脑海之中,没来由忽又浮现出那一夜梦见的一双眸眼。明眸纯澈,宛如秋水盈盈,他心中一动。 裴神玉又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过是一个梦中人罢了。 如何当真呢。 目光拂过营内烟火连连,元蒿图喜庆,还派人在镇上买来了红灯笼,挂在营地的高树枝上。 可身处喧嚣热闹之中,他却无端有些孤寂。 已是亥时,军营之中仍有人在行乐喝酒,准备彻夜不眠守岁。裴神玉却挂心独自在屋中的猫儿,便起身离了席。 他沿着藩篱在黑夜中缓行,篁夜幽静,因灯烛都移到了席上,此处并未点灯。 方才也喝了不少酒,行走之间,隐隐醉意上浮。 身前却忽有一阵柔软幽香,朝他面庞袭来,仿佛是女子身上的气息。 裴神玉止了步,淡道:“何人在此。” 他视力绝佳,虽夜色朦胧无灯,却仍捕捉到那人的外形轮廓,是个女子,故而没有厉声变色。 大概几米之外的人形也滞了滞。 须臾之后,一盏暖黄的灯从树后缓缓显现,同时照映出了一张妖冶动人的面庞。 “殿下……” 女子缓缓抬眉,面带欲说还羞之色。 是秦婳。 裴神玉目中有一丝波动。“秦娘子。” “殿下。”女子一双美目在月色之下,如池水荡漾。“殿下可是刚从宴上饮酒归来?” “是。今日除夕之夜,秦娘子没有和其他人一同参加宴饮么。”裴神玉神色如往,清淡如寒月之雪,不为所动。 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位绝色佳人,只是他麾下一名巡视的普通士兵。 “我没有心情。”秦婳却摇了摇头。“幼时父亲早逝,母亲亦离我而去,是叔父一家抚养我长大。可如今不幸与亲人离散,我也不知他们可还平安,又在何方。 “本是团聚之日,我却觉得不过寥落惆怅罢了。” 她眉凝忧伤,楚楚动人。 裴神玉凝视着女子面上伤色,话语轻落。“秦娘子该想些开心的事情。” 秦婳抬头,眸眼如一池春水,柔声轻道:“那殿下呢?独自身处异乡,殿下也会想念家中亲人罢?” 裴神玉淡然道:“孤已习惯了。” 秦婳却忽道:“可我却觉得心疼殿下。” 她说话之间,借着夜色遮掩,不觉走到裴神玉面前。秦婳仰颈望向裴神玉,婉转低语。 “婳儿一向钦佩殿下英姿,可我也心疼殿下,如此寒夜,无人为伴,经年征战在外,也无所慰藉。” 柔荑轻轻拂过前襟之扣,大氅滑落,露出一片靡丽柔腻。黑夜的浓稠,更衬出女人肌肤的白软。秦婳眉眼脉脉,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我惟愿,能够服侍殿下……” 面对眼前风光,裴神玉却只是闭上了眼,无波无澜。 “秦娘子还请自重,无须如此。” 秦婳止了步,却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男子的冷峻眉眼。 男子的睫毛长且浓密,五官俊美无俦,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人中龙凤。面对声色之惑,他却仍心止如水。 他只是合上了眼,面上却无鄙薄之意。 秦婳心中此刻,才真切地有些微微涩苦。 她本是花楼女子所生,幼时长于脂粉之地。而她娘懦弱,色衰之后,她们母女所遇欺凌、白眼、调戏与龌龊之事,不胜枚举。 而她幼时,曾遇见一花楼常客。 那人外貌怪诞,五指染紫,声称自己有一身毒术,见她眼中有勃勃野心,欲收她为徒。 她便跟他走了,拜了他为师。 十三岁那年,她用从他身上学会的毒计,杀了想要对她欲行不轨的师父。 自此,她也又学会一招美人计。花楼中人也不敢再犯她母女二人。 可后来她偶得见江陵王,才终于等到那个彻底改变她这一生的机会。 秦婳垂下眼睫,缓缓将衣物拢起,自嘲一笑。 “也是,殿下怎么会看上妾这蒲柳之身。” “秦娘子不必妄自菲薄。”裴神玉声音极轻,仿佛一声嗟叹。“冬夜寒冷,娘子也请早日歇息罢。” 语落,他便目不斜视,擦肩离去。 秦婳一手拢着衣裳,回头痴痴凝视着裴神玉的背影。 脑中却渐渐响起母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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