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似的面孔薄淡至极,身上的寒气越发凛冽。 裴神玉捏着笔管,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不安。 他捏了捏眉心。 低声道:“去,请夫人过来。” 元蒿心中的大石才终于落下。 “好咧,主子。” …… 此时娇慵的女子懒懒地趴在绣榻之上,翻阅着当地的画册话本。云鬓微堕,姿态慵懒。 可实际上心思却早飘到了九霄云外。 她心中暗念,身边的拂春面色为难,早已不知是第几次欲言又止。 不就是皇帝身边有个女子为伴么? 可她却不想理会。 世间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她不是早就知道了么?他要幸谁,那都是他的选择。 且昨夜不欢而散,她若是去主动寻她,又岂不是低了一头…… 明萝梦心中带着一丝麻木,一丝逃避,索性置之不理。猫儿眼浅浅垂眸,掩去心底心思。 可又过了一会儿,却见拂春掀帘出去了一趟,回来便踟蹰道: “夫人……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因在宫外耳目众多,平日里的称呼自然也换了。 “哗啦——” 珠帘互相碰撞,发出清脆之声。忧虑的拂春掀开帘子,将冷着一张白玉小脸的贵妃,恭送到了陛下所在的书房之中。 徐卿月正在擦汗休息,抬眼却愣住了。 日光之下,女子的肌肤皎白剔透,折射淡淡柔光。又因微微气恼,颊边透出菲薄的胭脂红,好似浅粉桃肉。 杏眼濛濛,轻轻一扫,带出无边旖旎。 的确是个倾国的美人。 可是,夫人? 对方如同珠玉明亮,令她自惭形秽。俆卿月的面容瞬间煞白。此时此刻,她还哪里还不知道为何王公子始终冷冷淡淡,对她视若无睹? 若是早知道他身边有这样如花似玉的夫人,她又哪里会如此锲而不舍。 俆卿月萎靡不振,讷讷地找了个理由,就消失了。 元蒿也知帝妃彼此肯定有话要说,贴心地轻轻将门掩上。屋内只剩下书桌前坐着,神情晦涩不明的男子,和面前变扭的小猫儿。 裴神玉的指骨轻轻叩了叩桌面,声音泠泠如碎玉: “眉眉如今,是一点都不在乎朕了么?” 若说经过一夜,他还毫无察觉她为何而生气,那就是他太过愚钝了。 可若是这种事放在曾经,仍然喜欢着他的小猫,只会第一时间气鼓鼓地质问他。明面上是娇纵任性,其实也不过是等他来哄。 小猫到底心软,一哄就消了气。 她虽总是娇气含嗔,心底却仍然笃定他不会负她。 然而昨夜明萝梦却只是一副抗拒沉默的模样,今日也仍未软和半分,僵持不下。仿佛哪怕他真的幸了别人,也无可无不可。 只是他若是真幸了谁,她就真的不会再理他了。 猫儿仍然心思敏感,且患失患得。可如今却连问一句也不问了,好似凉薄至极,一言不发就直接给他定了死罪。 明萝梦微微垂着脖颈,浅淡的眸子藏在阴翳之中。 “陛下还想要我如何呢?” 方才那名女子,应该就是昨夜所染香的原因。而裴神玉的态度也很明白,俨然是一直在等她来宣示主权。 等不到她,最后只能借者拂春之口去请她来。到底皇命难违,她才不情不愿地来了。那女子与他隔着距离,而她观对方神色,也知道对方识分寸,并无越界。 一切不澄自清,可她心中还有些淡淡委屈。 明日若是遇到一个真正痴缠不休的女子,又哪里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太过招惹莺燕…… 无论求宠或是应付,都令她感到疲倦,不愿再说半句。 明萝梦姿态淡淡,无形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转身欲离。“陛下若是无其他事,妾就回去了。” 裴神玉这一刻,却真正心中气了起来。 如今已不再仅仅是误会的问题了。 之前虽然话说开了,可她却又在无形之中内心又退缩生怯起来。可许是因那一场裂隙,终究留下了痕迹。 思及此,裴神玉的心底更郁躁了几分。 男人神情如一张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隐隐带着危险。面容也透出天子威仪: “朕若是说了,眉眉就能做到么?” 明萝梦别开脸,雪腮微微鼓了鼓,吐出的却仍是冰冷的、他不喜欢的字眼: “陛下若是发了话,我又如何能够拒绝?” 横竖他是君王,他愿意给,她只能受着。可他若是何时想收回了,她也无力阻止。 裴神玉心潮起伏,忽迈步走来,将她掐着腰一把抱起。扫落一地纸笔,手臂撑在桌案之上,抿唇道: “倘若朕让你侍奉君王呢?” 明萝梦还未张口回答,他的气息已经侵了下来。 软玉凝脂的纤腰被男人控在手心,分开了她的细腿,抵在桌边。情潮汹涌,裹挟着她堕入无边欲海,永无止境。 “唔……” 作者有话说: 猫猫现在好像那个渣女哦就是说 裴神玉:好好沟通,有话说明白。 猫猫:我不听/我不想说话/那你还要我怎样呢?
第83章 瑰丽 他想要的不仅是她的人, 更是她全心全意的爱意与信赖,与曾经别无二致完整的一颗心。可或许是因记忆缺失,她的爱意也缺了一角。 如聚散无常的浮萍, 如无可栖之枝的雀鸟。 变幻莫测的云。 这种难以把握的滋味,更让他心底生出无力之感, 与深深惶恐。 如今只能可悲地用这种方式来证明, 自己在她心中仍然占据着一隅地位,正如身体所深深占有着的她。 可她却能轻易支配他的七情六欲。 绣金帐幔之后,书页凌乱散在地上。黄昏朦胧的光晕透过轻纱般的衣物,映出底下的纵横墨字。 一声娇啼从男人的掌心中漏出。女子乌发散落在身后, 随着承受身后一次又一次的冲撞, 摇曳生姿。他向来待她温柔又小心翼翼,从未有过如此激烈深入。 秋水瞳中屡屡失神。魂窍仿佛游离在云端,耳边又传来他低哑而沉闷的声音: “乖猫儿,爱不爱朕?” 裴神玉眼底黑沉一片, 如堕永夜。 他抚着她铺开纤细脊背上的长发, 却无法面对她。只因害怕看见那双漂亮眼眸之中,流露出躲避, 冷淡,与质疑…… 裴神玉畏惧见到她对他情意逐渐疏淡的样子。 她纤薄的蝴蝶骨如振翅的翼,将要飞走, 可他却牢牢将她控在掌心, 一遍遍用吻烙下痕迹。他想自己兴许是卑劣至极, 才如此迫得她吐露出心意。 小猫呜呜咽咽, 声音也被撞碎了, 七零八落。 “君, 君玉……” 最后她被折腾得软累至极, 只能无助地环着男人的脖颈,像是一朵倦极的云朵软在他的怀中。一边软声求饶,回答他:“呜,爱的。” “下次,还怀疑朕的清白么?”他声音微哑。全都给她了。 “不,不敢了。” 此前因她疑心而冷淡,裴神玉怜惜她,故而已许久未碰她。此时便如脱缰之兽,气势汹汹。最后小猫被欺负哭了,才又被抱着轻哄。 他的牙齿轻衔着她的细颈,声音仿佛又爱又恨。 “眉眉,为什么不能多爱朕一些?” …… 明月悬在夜空之上,洒落温柔月辉。 紫檀木榻上,裴神玉抚过她雪缎似的肌肤,用药膏为她涂抹着娇气之处。修长的指尖轻柔深探,又勾得她不时细声嘤咛。 男人眼底沉沉,凝视她因为倦累而陷入沉眠的黛眉,轻轻叹息。 “小乖,我该如何对你才好。” * 翌日。 清昼空明,旖旎晨光洒落在丹唇玉面上,雪扇般的长睫颤动着,缓缓掀开眼皮,猫儿瞳里还带着梦醒时分的迷离。 又如同最剔透莹亮的琥珀,沾染春光。 明萝梦第一眼所见,就是坐在床边的裴神玉。 银色麒麟暗纹的衣袍衬得男人更加光华俊朗,如苍山之下孤挺长立的秀木。他似乎已清醒了许久,见她望来,男人微微绷紧了下颔,连带握着她的掌心也拢紧了一些。 他身上的气息如深山松木,又清冽如雪,引得她想扑在他怀中细嗅。 一场梦去,如迷蝴蝶。 明萝梦轻轻地眨了眨眼,启唇道: “抱。” 裴神玉心中滞了滞,未曾想到她会是如此反应,有一瞬失言。 可他还是展臂如无数次那般,将娇人儿抱入怀中。感到仿佛心间所缺失最重要的一块,又回到了他的胸膛之中。 美人垂颈倚靠着他,好似将所有全部寄托于他身上。 裴神玉神情犹豫,却终是轻轻道:“还气么?” “不气了。” 一场欢好,好似身心又重新融为一体,她清醒意识到他受她的情绪所波动影响,会是如何挣扎痛苦。而一切的源头不过是因她。 冗长的冷战只会消磨爱意。 可他面对失去记忆的她,又是如何无辜疲累。 明萝梦静静地摇了摇头,清棱棱的眸子望着他: “是我误会了君玉哥哥。” 小猫冷静之后,到底是乖巧而清醒的,并不会为自己的错处找理由。 裴神玉的面色也柔和下来,方才还悬着的心渐渐回落。他刮了刮她的鼻尖,宠溺道: “如今是在外面,该称呼什么,眉眉知道么?” 她怔怔地望着她。 他低头啄吻她透粉的琼鼻,如拨弦一般拨动她的心扉,低声引诱: “乖,叫夫君。” 美人香腮如雪,浅浅浮现桃花之色。眼波流转,声音软糯。娇怯轻语: “……夫君。” * 几日后,扬州城内, 一辆乌金马车珑珑驶向扬州刺史的府邸。 侍卫有条不紊地肃立在侧,婢女又搬出了小凳。先是从马车内下来一个矜贵清冷的玄袍公子,男人又将玉柔花软的娇人儿亲自扶了下来。 通传之后,二人便缓步进入明府中。 然而感受到明萝梦望着熟悉景致,而渐渐低沉的情绪,裴神玉的神色也越发深寒淡漠。 厅堂之内。神色复杂的明弘谦,又一次看见了他阔别已久的大女儿。 女子花鬓如绿云,皎颜胜白雪,无需纷华之饰,已是明艳不可方物。 也与记忆里的那张面孔渐渐重合起来。 而她身侧慢了半步走来的男人长身鹤立,如高山穹顶一般卓尔不凡,半护着她。只是因逆着光线,容颜有些模糊,只看见眼神犀利如刃。 明弘谦眯了眯眼,忽然莫名有些不安。可他毕竟苍老了许多,眼神也不再锐利,终是慢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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