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伤终是复发,沈慕白眼前虚晃起来,即便是失去意识了,也依旧跪的笔直。 在失去意识不到两秒,眼前的院门便开了。 司致抱着胳膊轻笑道:“我倒是看错你这个师妹了,是个有意思的。” 见顾崇云冷冷看着自己,司致挑眉:“怎么,你自己管不好你师妹,便将气往我身上撒?” “你这反应,是同意了?” “为什么不同意,听说你师妹在秘境之中舍己拼死对战杨怀,”司致啧啧称奇,“倒真是我看走了眼,我当初以为你们宗门养了个废物,如今看来,你们倒是捡到宝了,如此坚毅的性子,我们宗门那些弟子怕也是不及她。” 顾崇云忍着怒意:“此次潮灵海城,人多眼杂,万一……” “你不能护着她一辈子的,顾崇云,”司致抬起眼,带了几分认真的模样,“你在害怕?你害怕什么?害怕你师妹变强?还是害怕她走出宗门,去更广阔的天地?” 其实顾崇云自己也心知肚明,师妹此次态度坚决,反倒自己一再阻挠倒平白怪异。他叹了口气,将昏厥的师妹抱起。他看着怀中的师妹,满脸愁容。 “算了…只愿万事如意吧。”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新剧情,潮灵海城走起~
第39章 、季仲野 传闻世间有六道, 人,鬼,神, 仙,妖, 修。 与修士飞升成仙不同,九重天上神位稀缺,并且从出生那刻便是命带的神胎。 各神职主管六道世界,时不时地也会派下灵器珍宝慰藉终生。而潮灵海城, 便是每次异宝现世之地。 潮灵海城往日皆是隐居, 若非有宝物平常之日不见踪迹, 任何人都寻不到在何处。只有代旨神意的海城城主通过占卜参破旨意, 才会重现于海底,为修仙界带来福泽珍宝的指领。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煦煦春日,潮灵海城再一次现世, 引得无数宗门前往。 “可这次不是听说是一本体术秘籍吗?”茶馆中有人在此歇脚,闲聊着修仙界此刻发生的种种大事,“各门各派中, 专修体术的怕也只有三清派的清月宗, 与归元宫吧?怎么去了这么多人?” 坐在一旁的闲客摇摇头:“潮灵海城, 那是个什么地方,那可是在这修仙界除了步仙梯外唯一可以跟神界挂上钩的地方。不说那代行神意的城主了,就是里面小小的侍女, 那也是灵识过人, 带着一分神骨的。” 那人啧啧咂舌道:“那样的地方, 必定灵气浓郁, 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就算得不到此次的秘籍,去走一走说不准还能撞上些机缘。如此盛世,自然是人人都想掺一脚。” 午后的茶馆热闹的很,多得是修为低微,去不了那传说中的海城,在此刻闲聊过干瘾的。毕竟开城的消息早已散布天下,这么多天过去了,有心的人自当是早便到了,哪还在这样一个偏远的镇子喝茶呢。 老板见日头正落下,正想着关门,一柄巨伞自门缝间飞来,直直擦过老板耳畔,深深插进他身后的墙壁。 那一柄伞锋利万分,倒不像是兽骨,更像是泛着刺骨寒光的利刃,也没有伞面,只是一柄伞骨,更显冷意。 夕阳余晖下,沈慕白风尘仆仆,满头大汗。可以说是跌进了茶馆,拍下几颗灵石。 老板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滚烫的耳尖,冷汗淌了后背,连忙给她上茶。 一连摸爬滚打连走了十几里地,终于给她看见活人了。 冰凉甜意的茶水温度正好,沈慕白口干舌燥,活像个旱死鬼般一杯接着一杯。 “啧啧啧,这家茶可是上好的春日毛峰,这哪来的野丫头,牛嚼牡丹般不知礼数。” “咚。”沈慕白重重搁下茶盏,面无表情地抽出深陷入墙壁中的泠骨伞,带出一道锋利的蓝光,直接削下那位说闲话之人半拉发丝。 寻常美人执伞,无非是些纸伞,半遮芙蓉面透着盈盈风情。哪像眼前这女孩子,一手的袖子被挽到肘尖,一手扛着巨大锋利的骨伞,沉沉地压在肩头,眉宇间尽是戾气,隔老远便能感觉到肃杀的气息。 “不好意思啊,”沈慕白神色淡淡,倒是没看出有什么抱歉的,她一本正经道,“没拿稳,失误失误。” 没拿稳?那柄不知道多沉的骨伞被她单手轻而易举地拿上拿下,一看便知是在扯谎。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他们这些经常在此喝茶的散修最是明白什么样的人能得罪,什么样的人看着就是避世的不好惹的。 就像这位女孩般,年纪小小,眼神底透出的那股子狠劲让所有人噤若寒蝉。 沈慕白问道:“此处离弱央海还有多远?” 果不其然。所有人心生敬畏。弱央海,便是此次潮灵海城现世的地方了,果然又是一个途经此处前往海城的修士。 老板恭恭敬敬回答:“回仙子,此处离弱央海还有四百八十余公里。” ……淦。沈慕白面露微笑,心底把司致骂了个狗血淋头。 臭司致大狗比!等她走到潮灵海城,人家都TM结束重回海底了吧!能不能不要这么看得起她啊她两条腿是肉做的啊!! 见沈慕白笑得渗人,老板战巍巍道:“仙子还有何吩咐?” 见天色不早,自己也早已精疲力尽,沈慕白四下望了望,叹了口气:“给我安排个房间吧,我要住下。” 扛着骨伞将楼梯踩的砰砰响,沈慕白气郁,等她见到司致,第一时间打爆他的狗头。 * “阿嚏!” 冷风灌起司致的衣袍,让他迎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坐在一旁的明雪冷着脸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掌教师兄可是身子不适?” 司致笑了笑:“怕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明雪了悟地点点头:“那便是师兄活该了。” 二人并排坐在马车上,以灵力为食的灵马载着二人在空中飞速前进。司致听闻她的话挑挑眉:“你可知这马只听我一人的话,若你也想走去海城,现在便可下车。” 明雪哼了声:“我同沈慕白不同,我会千里传送阵的,比你到的还快呢。” 说到这,她又皱着眉头:“这件事本来就是你不对,她大伤初愈,你不仅拿了人家的法器灵戒,还让她背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她本就不懂法术,还让她徒步走到弱央海去,若是出了意外,看你怎么跟玄华师叔交代。” 万麟宝衫重新回到他手上,还附赠了一灵戒的珍宝。司致一边翻看着一边啧啧称奇,还能分出神回明雪的话:“修炼修炼,不就是要把自己逼到穷途末路上吗,带着这么些宝贝,哪来的心思拼死变强?况且,” 司致神秘地挽起嘴角笑笑:“我不是还给她留了个锦囊吗,会用妙用的。” 这么管用,里面能是什么。明雪想着,最好是个瞬移的符咒,也还在危难关头直接传送回他们身边。 * 将缚在自己身上的一干负重解下,落在地面都发出了沉重的闷响。沈慕白累瘫在床上,翻着白眼数自己还要玩命跑几天才能赶上异宝大会。 司致可真他娘的狠啊。望着脚边被汗水打磨的光滑的玄铁灵片,沈慕白想着。 怪不得清月宗的师兄们平日里看着都一副萎靡不振面色惨白的模样,摊上这么个不是人的掌教,天天戴着这破玩意修习,站在剑上也能从空中坠下来吧。 沈慕白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随便擦洗了几下便上床睡去。 月光正好,夜色正浓。 房门被轻推开的时候,连一声细微的声响都没有发出。 有个黑影偷摸着溜进屋内,翻出了沈慕白随手挂在屏风上的包袱,将手探进去摸了一把,察觉到有不少上好的灵石,便连忙将整个包袱背在背上,临出门前望向床的方位,见一直安安静静的,狠了狠心,掏出匕首便往床边走去。 一刀干净利落地下去,却是软绵绵的手感,那人将刀子抽出,又接连捅了几刀,正当他疑惑之时,脚底传来滚烫的热意。 他低头一看,下一瞬间便是熊熊的烈火迎面扑来,转瞬间,整间茶楼便陷入一片火海。 沈慕白本躺在屋檐之上看那黑影的笑话,没想到下一刻烈火便烧了整座茶楼。 她眉头一皱,便要从窗口冲进去。 “阿呀~大人好狠的心啊~”不远处有娇滴滴的声音在打趣着,“今夜风可大的紧,大人这把火可真是毫不留情呢。” 声音近的就像是贴在沈慕白耳边说的,她凝神听去,发现就在茶楼上,她刚刚躺过的屋脊。 “呵,不过是贱民几许,也配我留情面?” 分外熟悉的声音在沈慕白耳边乍响,不屑的语调与轻视的声音,都在沈慕白脑中刀刻斧凿般永存。 迎面而来的火光烈烈,蒸腾而上的热气让她眼前恍惚。沈慕白瞪大了眼睛,恍若自己又回到了那个美好破碎的夜晚,那个鬼哭狼嚎,众人悲泣的夜晚。 那个毁了一切的人,仙都,季仲野。 想起那日流萤无助地抱着残匾掉泪,沈慕白霎那间便红了眼角,银牙紧咬。 下一刻便抽出泠骨伞,转身一跃跳上了屋脊,动作干脆地直接将骨伞一甩,伞沿边便甩出一排的骨刺往季仲野那飞去。 “有趣。”季仲野自然是注意到了她,随意一挥手便有森森鬼气自袖中散出,将骨刺弹远了,又是一阵劈天盖地的黑色雾气,狠狠将沈慕白击中。 一时躲闪不及,被阴冷的鬼气迎面击中,沈慕白从屋檐重重跌落,瞬间肋骨断了几根,头也磕的晕沉,强忍着最终还是吐了口血。 被拦下的季仲野站在上方俯视着她狼狈的模样,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先去救人呢。” “我可不是什么善人,更何况是对我动手的歹人。”沈慕白抹了嘴角的血,充满戾气地一笑,“而且,好人难当,像你这样的祸害才能遗留万年呢。” “噗。”季仲野身旁身段姣好,风情万种的女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大人~她骂你是臭男人耶。” 季仲野挑挑眉,自屋檐跳下,站在她身边,借着火光仔细瞅了下她的脸:“哦,你是清云宗的那位小弟子。” 他笑的温柔,语气却是凉薄的很:“你还没死啊,可真是顽强。仙都的大火烧不死你,小槐的秘境你居然也能活着出来,真是了不起。” 听他提起仙都,沈慕白气血上涌,提起泠骨伞便往他身上刺去。 可是就算这些天她修炼得再刻苦,进步得再神速,就算她可以三天之内轻而易举地挥舞沉重的泠骨伞,这点实力在季仲野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他只是轻飘飘地往后一跳,便躲过了攻击。 “真是没劲,”鬼气修得多了,整个人都变得鬼魅起来,季仲野贴近沈慕白身边,重重踢在她脚踝骨上,便再次摔倒在地。 季仲野踩在沈慕白细瘦的手腕,脚下用力,她便吃痛地卸了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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