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自是不在意这些, 其实说实话, 这次的听学对她来说吸引力也不是很大,她不太喜欢跟太多的人在一起,比起修行,她还是更偏向于下凡尘一步步地历练。 但唐司珏在这里。 沈慕白坐不住,一直遮着太阳在人群中扫视。 他还没来。 “往届云仙学会,若是今日选举结束还未出现的,便视为放弃机会了。”明雪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慕白的脸色,“他,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沈慕白一屁股坐下,心下烦乱:“他会来的!” 他承诺过的,他不会再让自己害怕,他会在这里与自己重逢,在那场倾盆的大雨与电闪雷鸣之中,他亲口对自己许下的承诺。 见她心情不佳,四周的人也都安静下来,生怕触了大小姐的霉头。 可偏偏有不怕死的找上门来。 沈慕白听见耳边一阵劲风传过,皱着眉偏头闪开,将将躲开一击。、 拳风擦着她耳畔,将鬓发打断了几根。 “做什么?”曲奉如发了火,站起身冲着来人吼道,“大比还未开始,禁止挑衅不知道吗?归元宫便是这般没规没矩的吗?” 来人正是仇让,那个归元宫的武痴。 他看也不看发火的曲奉如一眼,只直勾勾望着沈慕白:“喂,要不要打架?” 沈慕白像是没听到般,怔怔地捧着自己的断发愣神。 “问你呢?”仇让不耐烦,拨开曲奉如三两下就走到沈慕白面前,“别看你头发了。” 完了。明雪面无表情地想,此人要凉。 沈慕白这么一个不在意外观的人,今日都特地早起梳了好几个发髻,反反复复地尝试了十余种才确定了下来。 冷清惯了,今日猛地梳洗打扮起来,漂亮的不成样子,就连发间都散着淡淡的梨花香气。 不过就是为了在多年不见的唐司珏面前以最好的一面出现。 然后现在,被仇让那个傻子给毁了。 沈慕白看着掌心层次不齐地断发,眉眼淡淡,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明雪和曲奉如二人默默地走远了些。 只有仇让那个严重只有打架的武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竟还敢上手拉扯她。 “沈慕白,你到底打不打……” 话还没说完,一声“轰”的闷响,沈慕白整个人燃烧了起来,明亮的火焰在她眉眼处盛放,摄人的威压与高温瞬间席卷整座会场,修为稍微低微的修士都难耐地浑身冒汗,喘不上来气。 无妄火燃的热烈,被包裹的沈慕白却像是没事人一般,甚至还能轻轻地理顺发丝,将它们切齐,成了个不伦不类的怪奇发型。 触碰到沈慕白的仇让却是没那么淡定了,无妄火烧得迅速,从他的掌心一路顺着身子往上爬,所到之处皮肤竟是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虽没有被灼伤,却仍是灼痛的厉害。 无妄火不死不灭,更何况是不懂仙法只用蛮力的仇让了,他苦痛难耐,却也丝毫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一路游走至头顶。 将他的一头乌发烧了个精光。 所有的变故都发生的太快,众人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见仇让的脑袋比承恩寺的佛子脑袋还要亮堂了。 沈慕白收了火,抬起眼满是怒气地倪了仇让一眼,唇瓣轻启,声音清冷:“不知死活。” “哈哈哈,这小弟子如今瞧着可真是眼熟啊。” 听到有人说话,沈慕白转身望去,瞧见来人体型微壮,穿着件半袖的常服,露出精壮的胳膊,眼中流露的尽是玩味。 他上下打量着沈慕白,摇头笑道:“这眼神,这脾气,简直跟你当年一模一样。” 坐在主位上的玄华轻点了点头,就算是对他打了招呼,像是累极了,连眼睛都睁不动,半阖着眼帘客气道:“宫主过奖。” 既是宫主,又在眼下出来打招呼,明显是给那个仇让救场的。沈慕白不用多想便也明白眼下这人便是归元宫的宫主了。 段自成这人自来熟的很,不顾玄华师徒冷淡的神情,自顾自地微抬着头回忆感慨:“向来,距离我们参加云仙学会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我记得当年我也是个武痴,听闻三清派座下有一弟子修为极高,甩我们所有人一大截,我当年不服气,也是在尚未开始比赛前便找你比试。” 难得听到师傅过往的事,沈慕白饶有兴致地抬起眼,看了看玄华,却见他仍旧没什么表情,目视远方也不知道是在看哪里。 “那时我被你打得好惨呐,我被你打趴在地,吐了一大口血,你也是像你弟子这般,睥睨地目空一切,音色淡漠地说我不知死活。唉,若不是灵法天尊及时阻拦,只怕我早便被你打死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在意的话,玄华的眼睫微颤。 沈慕白好奇心有些被勾起来,正要追问,便听得一声喊。 “小白。” 像是时刻睡不醒的玄华此刻坐直了身子望着她,眼底晦暗不明,冲着她道:“坐过来。” 被彻底无视了,被打断了的段自成也只是笑笑,招呼着仇让回归队伍。 段尧跟在他爹身后,路过沈慕白时,视线在她杂乱的鬓发上停滞了片刻,才小声地说道:“对不住,我会看好仇让,不让他再出乱子了。” 沈慕白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往玄华走去。 坐的近了,沈慕白才瞧见玄华握着扶手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像是在忍耐什么磅礴的情绪。 “师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些在意,便轻问道,“史籍上说师祖灵法天尊是唯一一位自学成仙的修士,真的这么厉害吗?” 玄华的手猛地握住扶手,宽阔的袖袍落下遮盖住,却还是被沈慕白看在眼里。她正奇怪着,便听得玄华的声音。 “师父他,自然是全世间最厉害的。” 难得听他声音有了波澜,带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情愫,沈慕白有些开怀地笑了:“师父是不是极为仰慕师祖?” “自然。” “就像小白仰慕师父你一样吗?” 玄华听了这话一愣,两眼中满是诧异与茫然,他低下头与沈慕白对视,见她满眼都是自己的倒影,眼中的倾慕与爱戴简直就要溢出来一般。 沉默了许久,玄华心中堵得慌,紧着喉咙回答她:“……或许吧。” “那师父可要早些成仙,”沈慕白抱着他的胳膊笑道,“莫要让他在天上等急了。” 玄华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沉沉地看着手边精致的姑娘,手掌抚摸她头顶,这次的回答迅速坚定了许多:“当然。” * 天色日渐昏暗,比试很快就要结束,沈慕白站在台上的时候,已经是倒数第二场了,若是此刻自己这场结束了唐司珏还没来的话,便只能当做他主动弃权了。 沈慕白咬着下唇,站在台上不动,与她对战的正是方才纠缠的仇让,他现下头顶光溜溜的,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兴冲冲地举起拳头便冲着沈慕白打来。 可她哪有什么心思呢,只想着拖延时间地左右闪躲,却是不动手还击。 如此几番下来,就是仇让也恼了,他本将沈慕白视作练武的对手,哪容得她这般浑水摸鱼,不当真的。 清云宗大小姐在等人的消息谁人不知,修仙界所有人都知道她在等一个人。 仇让清楚怎么才能刺激她,便开口嘲讽道:“还等什么人呢,只怕那人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正等着被野狗分食呢。” 沈慕白一愣,仇让见她飞速变了脸,明白自己是说对了她的心事,当下继续添油加醋道:“你若是与我速战速决,说不准还能赶上见他的最后一面……哇!” 刺目的火光烧过来,沈慕白这次是真的动了怒气,火光滔天,像是要直接烧上苍穹一般,愈燃愈高。 “我杀了你。”沈慕白脸色阴沉如墨,咬牙切齿道。 仇让非但没害怕,反倒更加兴奋:“来来来,不杀了我你就不姓沈!” 段尧远远地在台上看着,望见仇让又发起疯来,头疼得很。 旁边的弟子望见了,问道:“少宫主身子不适吗?” 段尧扶着额头叹了口气道:“回去之后把仇让逐出师门吧。” 总好比拖累他们的好,段尧怨念道。 淬体九段书早已在这四年内被沈慕白练得如火纯清,段数更是到了顶尖的九段,强劲的内力附体,她一声招呼也不打贴身便打。 二人都是用不惯法器与仙术的,如今对打拳拳到肉,招招狠辣,沈慕白一个女子,体术耍起来也是极为摄人心魄。 仇让打得痛快极了,还在出言挑衅:“再狠些再狠些!若是下手轻了你这辈子都等不到那人。” 沈慕白活生生要被他气得呕血,她收了招,望着仇让冷笑一声:“武痴是吧?我今日非把你打的抽筋拔骨不可!” 指尖一点,淬骨九段之力在白玉指尖倾泻,沈慕白睁开泛着红丝的眼:“禅定诀——细雨不识。”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禅定诀?是那本流落海底千载,无人可循的禅定诀吗?” “是了,头两年不是说出现在潮灵海城吗?原来又是到了这清云宗手里。” “禅定诀可不好练啊,更何况是这最高级的细雨不识。” 一旁的弟子听了他们的讨论,好奇道:“很难吗?” “何止是难,关键是此招极为危险。” 磅礴的灵力幻化成绵绵的细雨,像是春夏时节江南的雨雾,细致柔和,却又无孔不入。 仇让正纳闷着,哪里飘来的细雨,转瞬间便化作锋利冰冷的剑刃,密密麻麻地朝着仇让砸了下来。 每一滴,每一针,每一场温柔的棉纱般雨雾,都变成了杀人的刀,退无可退,无处避躲。 灵力像是雾气一般蒸腾而起,众人皆是惊惧,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归元宫的弟子是个什么情况。 烟雨散去,绵软的细雨将坚韧的场地砸出细细密密的坑,仇让浑身是血,尚还留着一口气。 沈慕白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知错了吗?往后打不过的人,便不要轻易挑衅了。” 仇让咳出一口浓血,却是笑得开怀极了:“我今日算是服你了,你是第一个打到我服的人。” 判官见此,便飞快宣布道:“清云宗沈慕白——胜。” 如此,便是最后一场对决了。沈慕白面色一白,四处张望,还是没能见到那个身影。 对后一场对战的是任玉泉,他站上台抱着胳膊,望着沈慕白惊慌的样子调笑道:“二丫,若是你求求我,我便中场休息个十分钟。” 沈慕白心情本就不好,还遇上一个又一个笑话她的人。自尊心有些受伤,沈慕白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吸了吸鼻子,狠狠打了出去:“谁要求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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