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偏头轻笑了一声,然后握住了她的手腕,问道:“不怕冷了?” “我会怕这个?” 轩辕天歌不屑地哂笑了一声,天生火体是开玩笑的?就算如今不是天生火体了,但里面的芯子还是带火的,她瞅了他一眼,哼道:“我只怕你是舍不得,心疼自己的那点儿灵气。” 祁渊点点头,垂着眸轻声笑道:“是你舍不得,心疼我才对。” 要不是舍不得,心疼他不想看他难过或者不开心,又怎么会巴巴地把自己的手又递过来。 他的凤凰对他向来都是嘴硬心软,就算是嘴硬也从来硬不过三句,但凡他露出一点儿失落或者难过的神情,他的凤凰就会立刻过来哄他疼他,恨不得掏心掏肺,所以他才会在她的面前肆无忌惮,因为他知道,凤凰不会拒绝他,也不会舍得让他难过。 后来…… 当凤凰第一次拒绝他对他说不,甚至是第一次骗他的时候,他才会那样不可置信。 当年他赶去血海的时候,亲眼看着凤凰承受万千雷罚,也亲眼看着她在血海上自燃本体并沉骨于血海,那一刻他是真的恨了的。 他恨她前一刻还在跟自己耳鬓厮磨,后一刻却能打昏他。 他恨她一心赴死,却心狠地不带着他,独留他一人在世。 他恨她骗自己,明明说好她最疼他的,可最疼他的人却去为别人殉道,哪怕那个别人是他和她的亲子。 他恨她哪怕在死前的最后一刻,她心心念念地还是在嘱咐他要看顾好摩诃和迦楼罗。 他恨她,同时也恨上了摩诃和迦楼罗,他觉得若是没有摩诃和迦楼罗,凤凰就不会死,她会同他好好地生活在灵山之上,一起渡过千千万万年的岁月。 可当凤凰沉骨于血海之后,他的那些恨突然就没了着落,天地洪荒每一处每一个角落,再也寻不到他的凤凰了。 他在血海之上枯坐了数月不知道今夕何夕,最后还是被他的父亲强行带回了灵山,回到灵山之后他没再去过菩提禁地一步,就算父亲将凤巢了的两颗凤凰蛋抱到了他的跟前,他都没再看一眼。 他浑浑噩噩地把自己光在了寝宫百年一步不出,直到某一日父亲强行打开了他寝宫,对他说凤凰在两枚凤凰蛋上留下了封印,但因为凤凰陨落所以封印松动了,蛋里的两只幼雏看起来好像要破壳而出。 寝宫里安安静静的,过去良久他才无动于衷地道:“出来也没用,会养育他们的人已经不在了。” 祖佛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种让他不敢也不想去看的复杂情绪,“母亲虽然不在了,可你作为父亲难道不该教养他们?何况摩诃的恶念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如今就让他们破壳出生,恐怕会白费了凤凰的心思,且凤凰身陨前让你照顾好他们,你如今能做到吗?” 他默然不语,在长久的沉默中,祖佛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孩子,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但摩诃和迦楼罗却也是无辜的,蛋上的封印我会去加固,但我希望你记住,摩诃和迦楼罗不仅是你的孩子,他们兄弟二人身上也有着凤凰的一半血脉。凤凰身陨前还放不下他们,并将他们交托与你是相信你作为父亲一定能够护好他俩,倘若有朝一日凤凰能够归来,你却没有护住她拼死也要保下的孩子,你要怎么同凤凰交代?” 归来? 这两个字令得浑浑噩噩了百年的他终于有了反应,他直勾勾地看着即将离开的祖佛,哑声问道:“父亲,她还能归来吗?” 祖佛站在寝宫门口没有回头,用着一种缥缈而虚幻的声音道:“谁知道呢。” 是啊,谁知道呢? 都已经自燃本体沉骨于血海了,凤凰真的还能回来吗? 可万一能回来呢? 就为了这个万一,哪怕只是虚无缥缈的一丝可能性,他还是心动了。 在寝宫关了百年的杀生佛终于在百年之后又踏出了寝宫,然后他用了又一个百年,做下了一个豪赌。 摩诃会恶念缠身是因为他的杀戮,只要他不在了,摩诃身上的恶念就有了抽离的可能,哪怕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但也是当时他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可他不在了后又该怎么继续等凤凰回来? 所以他又有了决定,从出生之后他第一次求到了自己的父亲跟前,请父亲带他去见天道,他不仅是为了消除摩诃身上的恶念,更是为了能够继续等他的凤凰归来。 这一等就是千万年,久到洪荒大陆被分离,五族被封印,沧海变成了桑田。 从此世间再无杀生佛,连同他在苍天柱上的名字都一并被划去。 千万年之后,灵山诸佛再也没谁知道梵境之主曾经有一个儿子尊号叫做杀生佛,而鬼族之主却悄无声息地独自生了一个继承人。 当年血海上的所有恨意和爱意全都碾进了千万年的光阴里,最后化作了一股怎么也无法抹去的执念,刻在了他的神魂中。 鬼族少帝在一万岁成年之时,他的执念终于又有了着落点轩辕家的第六女出生了,出生那日天降梵音,百鸟盘旋庆贺,他在斑驳的光阴中辗转千万年,又在转世一遭后孤独地等候了万年后,终于等到了他的凤凰归来。 …… …… 祁渊轻轻握着轩辕天歌的手腕,明明审讯室里还有着一只傻不拉几的山魈正翻着一对死鱼眼看着他俩,但他二人却愣是只存在一个只有他和她的二人世界里。 轩辕天歌是做好了硬抗刺骨冰冷的鬼灵气的打算,可当祁渊真的开始为她渡灵后,她却惊讶地发现那股涌入自己体内的气息却温暖如春风般的怡人。 “你……” 她讶异地看着他渡灵的手指,却发现絮绕在祁渊指尖上的却不是黑色的鬼灵气,而是泛着淡淡金光的佛力。 祁渊垂着眸,一边小心地给她渡灵,一边淡淡笑道:“好歹曾经也是修佛的,总得有点特殊的手艺不是,将鬼灵气转化成佛力这种事儿,我还真会。” 要将鬼灵气转化成佛力可不容易,须得将鬼灵气分解,然后再渡以佛性,祁渊虽然曾经是佛,可如今这具身体却是正儿八经的鬼族,鬼族的人哪里会出现佛性?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以轩辕天歌神色一变,再度打断了他的渡灵,“你疯了?就因为这么一点儿小事儿,你居然动用了你的神魂之力!” 祁渊同她一样,身体和血脉虽然是鬼族的,但神魂当年是什么,如今就还是什么。 他的神魂属于杀生佛,自然就带着佛性。 轩辕天歌被他这个操作给气得半死,但祁渊却不在意地一笑,深情款款地道:“你的任何事对于我来说都不是小事儿。” 轩辕天歌:“……” 你怎么就这么会说话呢? 轩辕天歌突然就气不起来了,并开始怀疑,这家伙转世一遭之后是不是偷偷瞒着所有人去报了一个什么情话大全进修班,否则怎么随随便便一句话都能被他给说得这么撩人又让人无法生气呢? 但祁渊话是说得好听,可轩辕天歌这回是打死都不要他再渡灵了,她警告般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挥手将他往旁边一赶,道:“一边老实呆着去,我要继续去翻豆腐渣了。” 祁渊听话地挪到了一边,并十分给面子地拍了怕掌,骚气满满地微笑道:“干巴爹” 轩辕天歌手一抖,差点被他爹得打翻了香炉。 她一手扶正了桌上的香炉,然后抽出了里面已然烧了一半的三柱香给弄灭了后,才转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吐出两个字:“闭嘴!” “好哒。” 祁渊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然后微笑不语了。 轩辕天歌心累地转回头,都已经无力吐槽他又在发什么神经了。 好就好呗,还哒个屁啊!
第111章 地宫新的三柱香被点燃后再次插入了香炉中,袅袅青烟缓缓升起。 虽然轩辕天歌嘴上说要再去翻山魈脑子里的豆腐渣,可一旦开始后她还是正经严肃了起来。 山魈蠢是蠢,但好歹也被翻了十多遍脑子了,所以在一看见那香炉里面又燃了香后它就开始呜呜地挣扎了起来,毕竟被乾坤搜魂术翻找记忆还是一件挺折磨人的事儿,它记得被翻找记忆时脑子里的疼,不仅记得,还开始怕了。 可它被一根黑色的铁链牢牢地绑在椅子里,它就算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该来的还是要来…… 轩辕天歌:“天道无极乾坤搜魂!” 山魈开始翻白眼,但脑子里的那股疼却不至于让它晕过去,所以它只能一边翻着白眼,又一边不由自主地想去看那袅袅烟雾中渐渐出现的画面。 画面里面依然是那些鸡零狗碎的片段,且没有一点儿逻辑。 轩辕天歌耐着性子不断地翻找,这一次她是真发了狠的,也不再去管她发狠后会不会让这只山魈彻底变傻,她咬牙拨开了山魈一段又一段的零碎记忆,往更深处里找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飞快而过,三柱香再次燃到了一半,轩辕天歌的额头上也再次冒出了细密的薄汗。 然而这一次,她没再停手。 直到山魈突然开始剧烈的挣扎,一双眼睛翻得几乎都只剩下眼白后,烟雾中的画面里突然出现了新的记忆片段。 那是一处幽暗的地宫主殿,厍阴祭的祭画满了整个主殿,巨大的阵心里,放置着一口铜棺,但这一口铜棺的棺盖已经被推开了一半,里面正正躺着一个身穿黑色软甲的年轻男子。 男子的面容虽然苍白,可神态看上去却像是随时会睁开双眼醒过来。 一旁安静了好一会儿的祁渊微微眯起了他的桃花眼,而后便见他伸手对着烟雾中出现的画面隔空一抓,只见数道细丝般的黑气自他指尖掠出,最后快速地探入了画面中,当他五指再次渐渐一动之后,烟雾的旁边又突然多了一个定格的画面。 此时闭着眼睛的轩辕天歌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倏地一下睁开了双眼,而随着她双眼睁开的瞬间,烟雾中的画面突然扭曲了一瞬,跟着就消失在了袅袅青烟中。 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放下手的同时又轻轻挥手一拂,香炉中已经快烧到底的三炷香顿时熄灭。 虽然乾坤搜魂术已经结束,但被祁渊抓取下来的那个记忆片段依然定格在半空中。 轩辕天歌偏头看着那被定格住的画面中的人,眼神微深。 “看起来这个厍阴祭已经成功了。” 祁渊走到她身边,目光在主殿中那些祭上快速扫过,而后将视线定在了铜棺中的人的身上,问道:“他是谁?” “莫罗。” 轩辕天歌淡声道:“也是般若的七王将之一,不过在七王将中,莫罗排在首位。当年我同般若交手的时候,莫罗是第一个死的,因为他替般若挡下了我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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